“这样呢?”赫连锦又一把拽住她的右手手腕,将她的手凑到了龙吟边上。
而她整个后背都紧紧贴住了他,他凑到她耳旁,咬牙切齿低声道,“你若不信,可以试试看。你既然明白了碧水跟我是一伙的,就应该能明白,所有事情,我都早已计划好了!”
“我说了不杀楚玉,一定会放过他,他现在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他的身上是冷的,她的身上也是冷的,寒意顺着她的脊背,一寸寸地蹿了上来。
碧水之前被赫连齐圈yang着,他自己也说,一直是故意留在赫连齐身边,她早就该猜到,碧水是为赫连族做事。
从碧水救了楚玉,让她看见山洞里的龙吟,到那日进宫来,说他能救自己出去,直到前几日救她的时候,顺手让她带走龙吟,都是赫连锦计划好的。
他让碧水接近她,得到她的信任,甚至救活楚玉,甚至于现在在她耳边说,他死了,楚玉也别想活。都是他计划好的。
赫连锦的心思,到底深沉到何种地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龙吟,却忍不住惨笑了一声,她也有被人骗得这么惨的时候,真是白瞎了这么高的智商!
赫连锦就是要用她的手从临安城中带走龙吟,因为他自己没有办法带走它,他碰不了龙吟。
直到此刻,她才彻彻底底地明白过来。
傻逼!脑子都被狗吃了!她默默骂了自己一句,咬着牙用尽全力挣脱开他的手,忽然冷笑道,“如你所愿,我不会拿它杀你,但我也不会碰它,我看你要怎么办,我就在这里守着它,你一辈子都别想得到神器的力量!”
“你敢!”赫连锦随即一声爆喝。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尽管拿楚玉威胁我好了,你可以威胁我,可我愿意为你牺牲到什么地步,这是你控制不了的!”
“你可以逼我拿起它,可以时时逼我用它杀人,可你总有厌倦的那一天,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甚至会厌烦自己,我可以等,我有的是时间等下去,可赫连锦,你又知道自己能撑得到几时?你这条命,还能撑到称霸天下吗?别死到临头才要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你!”他显然也被她这番话激怒了,一手钳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云真,你当真要这样吗?你既然心里全都是他,为何那晚还要对我说那种话!”
云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忽然笑了,“那晚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了吗?我叫你去吃屎你去吗?我都是为了救楚玉!你以为我心里真的有你吗?一想到那晚,我就想吐!”
“想吐?”赫连锦抓着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眼底里满是愤怒。
黑暗之中,云真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许是他身上的某处伤口崩开了。
可她根本不想同情他,赫连锦落到这种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机关算尽,却没算到这个女人始终不肯向他屈服,他也无法得到龙吟的力量。
“给我滚!”许久,他还是松开了她的肩膀,沉声喝道。
“滚就滚。”云真轻笑了一声,自己收拾了衣服,拿着自己的包袱和龙吟,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道,“这方圆几十里,就这一家大客栈,我滚了就没地方睡了,这间房是我开的,我待会还要开另一间房,麻烦王爷替我付清,咱们之间的账可要算清楚了,我不要多用你的,你也别用我的。”
门口守着的侍卫,看到云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她走到楼梯口朝底下叫了一声,“小二,再替我开一间房!顺便送几个小菜上来,我饿了!”
他随即冲了进去,掏出火折子点了灯一看,赫连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脸色黑沉得可怕,胳膊上的伤处,似乎流血了,黑色衣服上一大团氤氲的湿痕,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主上!你身上的伤……”
赫连锦扭头扫了眼自己的胳膊,许久低声回道,“请镇上的大夫来包扎一下就行了。”
“今晚不回去了吗?”那侍卫犹豫着问道,“主上留在这里可有想过会有多危险?”
“今晚不回去。”赫连锦的语气不容置疑,朝侍卫挥了下手,“去请大夫来,再让守在楚玉身边的人,连夜过来,本王有几件事要当面问他们!”
店小二捧着饭菜上来,又给云真打开了一间房,云真进门的同时,朝原先那间房看了眼,撇着嘴道,“我这间房的费用,记在隔壁客人账上。”
话音刚落,侍卫就从房里匆匆走了出来,顺便关上了房门。
赫连锦竟然真的要在这里住下?脸皮可真厚的很,不会觉得不好意吗?
她咬了咬牙,忍下心中的不快,跟着小二进了新的房间。
·
第二天一大早,她原本想起早赶路,可想着赫连锦还在旁边房间住着,一定不会让她见到楚玉,起早起晚都是一样,便也懒了,醒来之后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都已经日上三竿,店小二在门口敲门,问她可还吃早点。
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一天像人过的日子。
她应了声要碗豆浆和两个茶叶蛋,洗漱穿戴好,慢悠悠地走出门去,走到赫连锦门口时,忍不住停了下,他门口没守着人,但是可以听得里面有人在低声交谈着。
她没这个心思去听他在密谋什么,下楼去吃了个早饭,又在外面走了一圈,发现门口果然是有几个穿着黑金色衣服的男人正在守着,见她出门,随即不远不近跟着了。
小镇上的生活,跟临安城是不一样的,素日里她这个时辰从家里出发进宫,街上只有小摊小贩,见不到很多人,女子都是足不出户,男子都早早外出干活了,在街上来往的几乎都是外城人。
而这里,大家似乎已经干完了早晨的农活,年轻年长的妇人皆是敞开着房门,在外面一间屋里纺纱织布,或者是做些手上的闲活,在门口洗菜择菜,半大的孩子在周围环绕嬉戏。
走了几步,又听得不知是从哪间私塾传来的读书声,传到耳边。
闲适,幽静,大门大户也是敞开着大门,街上来往的人全都是笑嘻嘻的。
这种景象,在临安城,是绝对不可能看得到的。
虽然小,人也不多,看着就这几条长街,可这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在临安城里,总觉得异常压抑,喘不过气来。
云真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白发老翁身前,见周围围着几个孩子,有的孩子手里举着铜板,买了就跑,有的却只是围着看着,应当是爹娘手上没有闲钱,不给买着吃。
围在旁边没一会儿,她正要上前去给孩子买下,那衣衫简朴的白发老翁,却自己从杆子上摘下几串小的,递到那几个孩子手上。
云真看着,只觉得心里一阵窝心,暖暖的,不知不觉走到那老翁身旁,在他身旁的石阶上坐了下去,“老大爷,你们这里,前阵子不还有战乱吗?怎么我看百姓一片安居乐业,丝毫不见哀苦之色啊?”
那大爷笑眯眯地低头看向云真,道,“那你肯定是新来的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里来了个好官,他不过来了一月有余,百姓没有一个不夸赞他好的,征收的税也低了,还自己掏银子,给贫苦人家送粮食送东西来,据说啊,是临安来的!”
本州地域相当于现在小半个省那么宽广,辖区内有多个大大小小的市镇,这一片,应该是楚玉的辖区。
“那很好啊。”云真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我之前听人说本州地处偏狭之地,流匪众多,也时常有外邦人侵犯,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间,民不聊生,可今日来看,竟远不是如此。”
“之前确实是这样的,虽外面传得夸张了一些,可也八九不离十,这临安城的楚大人一来啊,头一件事,便是四处安抚民众,并与流匪交涉多次,流匪倒也不敢上街来抢了。”
听起来,他倒过得挺忙碌,挺好的。
她沉默了一阵,又问道,“那这里两三进的宅院,大约要多少银两才能买下啊?”
“不贵的,我老翁也能自己租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住着,一百钱一个月,如果要买下,也贵不了许多,几十两银子便能买下两三进的院子。”
“噢……”云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她在这里落户,开家小面馆什么的,倒也不难。
她又坐在路边,与老头子闲聊了几句,见老头要回去吃饭了,便也拍拍衣服站起身,转身朝那家客栈又走了回去。
上楼时,她见赫连锦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里面还是有人在说话,横竖楼上似乎只有他们两间房住着人,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是吗?这么说来,他自贬到这破落的地方,倒还过得挺好的。”
“不过这几日听闻云夫人跳河自尽的消息,忽然就一病不起了,都是躺在床上处理公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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