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望着她,忽然之间愣住了,微微皱起眉头问云真道,“你以为我不想娶你?”
“你不是这个意思?”云真也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自然不是。”楚玉哭笑不得,轻声回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改变初衷,我说出口的话,就绝不会反悔。”
云真更是吃惊,诧异地问他道,“那你的意思,难道是叫我对上次的提议做出决定吗?”
“不然你以为呢?”楚玉反握住她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我想通了,我身为他们大哥,甚至不能保护他们二人安危,与其总是被人这样威胁,还不如像你说的那般。”
“我是问你,你觉得我该如何安排二弟的去留?是叫他随军离开,还是将他留在身边?”
云真万万没有想到,楚玉是这个意思,沉默而又吃惊地听他说完,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楚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决定,是她不曾预料到的。
“你这两天都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件事吗?”她忍不住问他道。
“自然是,正好媒婆送来了帖子,我便来找你了。”楚玉认真地点头回道。
只能说,楚衡这次出事,出得正是时候,早几天晚几天,都不会掐得正正好。
“留下他,留在身边。”云真沉默了许久,低声答道,“不过,我们既要留下他,也要留下他的军队。媒婆可曾告诉你说,我同意了五日之后成婚?那就让他回来!正好以我们二人的婚礼做挡箭牌,做他违抗军令前来的挡箭牌!”
楚玉一开始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听到最后一句,忽然明白了过来。
楚衡之前,一直都不同意他和云真在一起。如果是以阻挠他和云真两人为借口,那自然是冠冕堂皇。
他紧紧盯着云真,半分钟之后,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好,我今晚亲自悄悄去找他一趟,可能是明晚回来,最迟后天便会回来,我离开之后,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你千万要忍住,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好。”云真慎重地点了点头。
?
云真几乎是彻夜未眠,等到虚掩的窗外,露出一丝鱼肚白时,才沉沉睡去。
还没睡多久,便听得门外传来婢女的敲门声,“郡主,前堂大理世子求见。”
云真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清醒过来。
楚玉要走,肯定已经是安排好了这两日所有的事情,为何大理世子会忽然求见?
她缓了半分钟,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随即朝门外的婢女道,“进来罢,服侍我起身,我前去招待大理世子。”
查尔巴干推着她去见大理世子时,逢晴已经在前面招呼了,正在给他添茶水。
云真进去之前,轻咳了一声,见逢晴扭头望向自己,随即冷冷瞟了她一眼。
逢晴收了手中的茶壶茶具,放在茶盘上,端着朝云真俯身行了一礼,“郡主。”
云真淡淡应了句,朝她和室内的两个下人道,“都退下罢,玉哥哥吩咐了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大理世子交待,谁都不许在旁听着。”
逢晴随即朝她抿唇笑了笑,“郡主说笑了,郡主便是不吩咐,我也不可能在旁听着。”
话倒是说的光漂,也不知,是谁叫了九斤在外面偷听,然后在楚玉面前挑拨离间的。
她以前,当真不知道逢晴是这样的人,只是觉得她稳重大方,做事有分寸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放心叫逢晴陪在楚玉身边了。
她没说话,看着逢晴的眼神,沾染上了一丝冷意。
逢晴很识相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带着两个下人退下了。
云真没叫查尔巴干陪在里面,而是叫他外面候着,以防她和大理世子之间的谈话又被逢晴偷听去了。
查尔巴干一关上门,云真随即自己拄着拐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慢慢挪到大理世子身旁,坐了下去。
大理世子望着她和上次相比起来,已经显得灵便无比的腿脚,嘴角禁不住勾起一丝微笑。
“郡主的身子,看着倒是比上次来好了很多了。”
“所以,你会信任这个正在逐渐恢复的瘫子吗?”云真也朝他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连身边人都不信任,而是选择叫云虎留在外面,信任你,世子能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吗?”
“我可没说过不信郡主的话,可我前日里听说啊,楚衡似乎又要被贬至更偏远的地方去了,总觉得自己这桩买卖,似乎有些不划算了。”
“如何不划算?”云真立即反问道,“楚衡还没走,军队还在他的手上,南晋朝廷又下了这样一道命令,如何不是对楚玉和楚衡两人的一种鞭策,鞭策他们二人立刻谋反?”
云真言辞间,已经丝毫不掩饰了,大理世子听她说得如此直白,不由得怔住了,许久,点了点头笑道,“郡主果然是明人不说暗话!”
“但是郡主选择相信我,肯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你若是相信了你那身边人,才叫傻。你很聪明,所以,这桩交易,我一百个愿意,只要按照我们约定好的那样去做,大理国绝不会反悔!”
云真眯着眼朝他笑了起来,“那我也会证明给你看,相信我,也是你们最正确的决定。”
大理世子此次前来,随身携带了一份类似于秘密文函的东西,还有他爹的大印,两人就合作的一些大致条件,进行了友好和谈。
云真仔细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的,无非是他们上次谈论过的内容,并没有增添更多细节,心里也就放心了。
楚玉要反,增援他的力量自然是越强越好,哪怕是不平等的条约,她也会咬着牙签下,友军越多,只会有益无害。
两人谈到后来,因为云真甚是大方,那大理世子收起条约的同时,忍不住又笑着提醒了一句,“郡主,本世子与你说实话,那个方才替我斟茶的,看起来地位不低的女人,你千万不能信她。”
云真一边卷着她的那一份条约,一边淡淡问道,“为何这么说?”
“正所谓,世上无空穴来风之事,我说了,你放在心上就好,她方才跟我套近乎,想要套我的话呢!她似乎也知道我跟你们之间的事,你告诉过她吗?”
云真脸上神情渐冷,许久,冷笑了一声回道,“不曾,不过,上次她派人偷听了你与我之前的谈话。我知道她居心不轨,多谢世子提醒,我心中有数。”
“有数便好。”那世子哈哈笑道,“我不曾看错人!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
说罢,又微微伸长了脖子,朝云真问道,“我听闻,你跟楚大人好事将近了?什么时候成婚?”
“五日之后。”云真笑嘻嘻回道,“准备从简,反正也没几人看好我能与他在一起,可我无所谓,能请到几人便是几人吧,你来吗?”
“郡主亲自开口邀请了,哪有不从的道理?”大理世子笑得更是欢快,“我可是听闻说,连如国夫人都不赞同你们两人结合!南晋小皇帝就更不用说了!”
他话虽说得直说得难听,云真也只是笑嘻嘻地望着他,一点也不生气的模样。
大理世子看得稀奇,想了想,收敛了脸上的笑,低声道,“我心想着啊,你们五日之后大婚肯定不会那么太平,那日便送你们一份大礼吧!”
“什么大礼?”
“等到那日你便知道了,我现在不说。”大理世子神秘兮兮回道,说完,起身告辞道,“那我就走了啊,五日之后再会!”
云真随即唤了声门外的查尔巴干,坐回到轮椅上,叫他推着自己出去,两人将大理世子送出门外,见他的座驾远去了,回头时,两人眼神对上了,不约而同露出一丝微笑。
“郡主此招甚妙。”查尔巴干憨笑道。
云真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回道,“我回去吃个饭便睡下了,再大的事也被吵我,等我自己睡到自然醒。”
查尔巴干还没回答,两人正顺着小径往赏心阁的方向走,冷不防,见逢晴正叫下人做事,将一摞摞的大婚要用之物往后面搬。
云真随即叫查尔巴干在一株桂树下停下了,等着逢晴经过身边,忽然叫住了她,“逢晴,方便说话吗?我有一事,想跟你谈谈。”
逢晴看了她一眼,淡定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身后仆人手中,朝云真微微笑道,“有空。”
云真见她欣然同意,随即朝她道,“那便借一步说话?”
查尔巴干推着两人进了小园深处,云真便朝他轻声吩咐道,“你在十步开外等着。”
查尔巴干有些不放心逢晴,可十步的距离赶过来,他有自信,是绰绰有余的保护余地,想了想,顺从地退到了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们这里。
“你确实挺聪明的,也挺能干的。”云真第一句话,便是赞扬她,“要不然,当初也不能相安无事地在凤允恭跟前服侍那么多年,也不曾露出丝毫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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