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见侯清晓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看四周,奇怪地问她,“杳杳和其他几个人都来了,怎么一直没见莺莺啊?”
“她这些天心里有些不好受,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呢,少她一个不少,不妨事。”
她这话音刚落,门口随即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这不好吧,雪娘,你去请莺莺过来吧,怎么能少了她?”
云真一手端着胡辣汤,一手掀开门帘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一个奴婢而已,来不来无所谓,妹妹太过于看重她了。”侯清晓看了云真一眼,淡淡回道。
云真知道侯清晓话里的意思,侯清晓这是在警告她,把莺莺的地位抬得越高,她就越觉得自己能嫁给赫连锦做妾。
而这个结果,侯清晓是不想看见的。
“倒不是多看重她。”云真捧着胡辣汤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中央,隔了几秒转身看向侯清晓,“姐姐想多了,而是莺莺才受了楚三小姐的恩惠,不让她过来侍奉,恐怕楚三小姐会生气。”
侯清晓半晌没吱声,想了想,才扭头朝雪娘轻声道,“那就麻烦雪娘去把莺莺请过来罢。”
实际上她已经冷落莺莺好几天了,好让她一个人想清楚,给赫连锦做妾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云真这几天和她见面,却总是把莺莺挂在嘴上,摆明了是要收买莺莺。
如果莺莺嫁给赫连锦做妾,脱离了她的管制,以后会不会因为感谢云真的恩惠,和云真两人狼狈为奸,倒真是说不准的事!
她绝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排菜,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没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隐约的银铃般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楚如烟来了。
天色已黑透,雪娘扭头看了眼远处烛火通明的饭堂,听着顺着冷风传来的隐约的女子谈笑声,不由得撇了下嘴角。
她回过头,加快脚步,匆匆朝侯清晓的院子赶了过去。
走到院门前,只见院门是虚掩着的,只东屋里亮着烛火,其它屋里都漆黑一片。
她想了想,停在门前敲了下院门,抬高了声音问道,“莺莺姐姐在吗?我家夫人说,请你去前面,跟我们一起用饭呢!”
云真到这里来,受了这么多的苦,白挨打的是傻子,她自然也要努力学着说话圆滑。
伴随着她声音落下的,是屋里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
她神色一凛,立刻快步走了进去,自己用力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悬在半空中的脚!
她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扑过去用力地抱住了莺莺的腰,“莺莺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家夫人不是说过了吗?就是再大一块的胎记抹了冰肌膏也能好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呢?”
莺莺听到她这样说,不仅没有顺从,反而更加拼命地想要踢开雪娘,哑着嗓子歇斯底里叫喊道,“你松开我!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不行!”雪娘眼疾手快地拖起地上的椅子垫回到她的脚底下,继续紧紧抱着她的腰,这才松了口气。
莺莺现在可不能死呢!这么轻易就让她死了怎么能行?
“我现在这张脸,死了跟活着有什么区别!”莺莺却还是在她的怀里使劲挣扎。
雪娘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纠缠之间,莺莺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已经被扯掉了,乍一看,吓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莺莺的两块脸颊几乎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血肉模糊!
就算是几小处没有烂的地方,也被莺莺自己挠得通红破皮!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说好了点了吗?”雪娘吓得松开了她的腰,往后连退了两步。
“就是那支冰肌膏!我就知道你们主仆没安好心,就是用了它我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莺莺似乎这也才发觉救她的人竟然是雪娘,立刻松开了吊住自己脖子的绳子,眼底里全是绝望和疯狂。
“不可能的,我家主子也用了冰肌膏了,这几天脸上的疤都好了,怎么你用会是这样?”
雪娘一边慌乱地回答,一边转身找到梳妆台上的冰肌膏,打开看了一眼。
这一看一闻,随即奇怪道,“不对啊!你这支怎么有奇怪的味道?这不是噬骨粉的味道吗?”
“噬骨粉?”
“对啊!噬骨粉!我们那里才有的,沙漠里的蝎虫毒物多,住在周围的人就会在屋子周围撒一圈用来驱虫!你也是北梁人,应该听过的吧?”
“该不会是夫人前几天说要你做王爷的妾室,所以你家主子吃醋了,就对你下手了吧?不然怎么会前两天用的好好的,现在就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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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胡辣汤啊!”楚如烟饶有兴致地看着凌波给自己盛了一碗,惊喜道,“我在外城也吃过的,但是没有云夫人做的这么精致好看,闻着气味也有些不一样!”
“楚三小姐也不说自己喜欢吃什么,我就想着做些稀奇有特色的,倒是献丑了。”
云真说着,伸出筷子又给她夹了一小撮碧绿可爱的香菜撒在上面,“不喜欢吃香菜可以不吃,只是给汤增鲜用的。”
“我的嘴可没那么挑。”楚如烟看着汤碗摆到了自己面前,迫不及待地先尝了一勺。
浓稠的汤里有切得很细的羊肉丝,煮过之后像是要化在汤里一般,一进口,只觉得鲜香满嘴,没觉得腥膻,加了醋、姜丝和香菜,更加掩盖住了羊肉的膻味。
果然跟她在外面吃的不同!鲜到她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好吃!云夫人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响,难怪皇上忍不住让你进宫去做御厨呢!我在宫里可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喜欢的话就多吃点,反正我煮了一大盆呢,足够你和姐姐吃的了。”云真见她吃得香,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次别喊我楚三小姐了,听着怪生分的,跟清晓姐姐一样叫我如烟就行。”
侯清晓在旁听着,扫了云真一眼,“如烟,妹妹年纪比你小,直接叫你的名字,恐怕有些不妥吧?”
“这有什么关系?”
几人正说着话,雪娘和莺莺忽然从门口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雪娘先走到了云真身边,没说话,只是跟云真对视了一眼。
“怎么来的这么晚?”云真又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莺莺正好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耽搁了一会儿。”雪娘轻声答道,转身对着楚如烟行了一礼,“三小姐。”
“不要紧的。”楚如烟放下手里的汤勺,“反正也就我们几人……莺莺,你的脸好些了吗?”
莺莺微微垂着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劳烦你记挂了,不过就是个奴婢而已。”
侯清晓随即笑着道谢,“我这些天想着要给你送什么回礼才好,想了许久才想起有一对没用过的玲珑金簪,做得很精巧,我戴着不好看,倒不如做个便宜顺水人情给了你。”
她说话的同时,朝身边的杳杳伸出了手。
杳杳随即转身,将放在花架上的一个紫檀木盒子取了过来,递到了楚如烟手边。
云真扭头和雪娘对视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来,缓缓吹了两口气,浅抿了一小口。
等她放下杯子,就见坐在对面的楚如烟脸色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有些尴尬,也有些惊讶。
杳杳似乎是不经意地低头看了眼,这一看,随即轻呼了一声。
“咋咋呼呼的做什么?”侯清晓沉声责道。
“不是,主子,这副玲珑簪子怎么少了一只?”杳杳随即将盒子转向侯清晓,“明明晚上带过来之前,主子还检查过一遍的!”
云真看着她们主仆之间的戏码,只觉得好笑,皱着眉头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不通情达理的,还以为姐姐小气不肯给呢!”
一句话说得侯清晓脸色立刻变了,放下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朝四周围扫视了一圈。
“就这短短半个时辰,你们自己说罢,到底是谁偷的?这可是王爷亲自去御珑斋挑来的,全天下也仅此一副,你们偷了也不好拿出去卖!”
怪不得选了这只簪子偷偷放到雪娘房里了,原来是独一无二的啊。
云真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朝她遥遥伸出手,“姐姐可否给我看看?说不定是不小心在路上丢了呢!”
她说这话的同时,雪娘立刻会意地走到侯清晓身边,去接那个盒子。
侯清晓盯着雪娘看了两眼,忽然指着雪娘头上的金簪道,“雪娘!你这金簪哪里来的?拿下来给我看看!”
雪娘疑惑地愣了一下,随即顺从地摘了簪子送到侯清晓手边,“刚刚清妃主子不是问过了吗?这是夫人送给奴婢的。”
“我什么时候问过?你记错了吧?”侯清晓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妹妹,这真的是你送给雪娘的吗?你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自己买的啊,难道跟姐姐手上的那支一模一样吗?”云真无辜地回道,“不可能的吧?我这可不是从御珑斋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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