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成心试试他的,哪知道这葛老板是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竟然连羊肉汤和猪骨汤的味道都区分不开,也就和颜悦色了一点。
“葛大哥若是成心跟我们做生意啊,那就晚些时候再来,店才开张几天啊?葛大哥怎知我们这麻辣烫一定能越卖越好?不用这么着急。”云真挥了挥手道,“年后再说吧。”
“怎么能年后再说呢?我这可是要提前几天赶回老家过年的!云老板和杜老板就先给我说说呗,我也好回去打探一下,我们那边对这样的吃食感不感兴趣!”
葛老板顿时急了,放下手里的碗筷回道,“我这一来一回的,可要好几日的功夫呢!哪能常常回去?”
云真也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杜景。
杜景看了他俩一眼,回道,“容我再跟二弟商量一下吧,毕竟你老家离我们这不算近,要是带个厨子过去,我们也有些舍不得。”
“那好吧,我隔两天便会进一次城,杜老板和云老板若是想好了,一定得跟我说啊!”那葛老板说着,挠了挠头皮,看着真的有些着急,想要跟他们做这生意。
云真又陪着他说了几句话,问他老家在哪,是怎么想到跑到临安城附近做生意的。
葛老板全都回答了。
杜景起身去招呼了几个特意来吃炸鸡的朋友,坐在别处时,却还是满腹心事地往云真他们这边看着。
天色擦黑时,葛老板总算是走了。
番茄酱不够用了,云真亲自到后面帮忙熬了锅,熬着的时候,杜景进来了。
“老大,刚炸好的鸡块,要不要来一份?”云真一边搅着锅里转为浓稠的番茄酱,一边招呼他道。
杜景拿了一块,站在云真身边看着她忙,也没吃,忽然低声问她,“你可觉得这葛老板有点儿问题?”
“怎么有问题了?”
云真好奇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他连猪骨汤都尝不出,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急着做生意,想抢咱们招牌,咱们一直拖着,晚些跟他谈就行了呗!你上次不也这么说吗?小心一点,应该出不了问题。”
“话是这样说,但我总觉得这人有些问题。”杜景想着,禁不住皱紧了眉头,“你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他总不能绑了我们俩,逼我们说出秘方吧?”云真朝他龇着牙笑了起来,“悬,他要是绑我们两人,指不定倒霉的会是谁呢!”
杜景人高马大的,又会功夫,一下子就能抡倒几人。
她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赫连锦和楚玉那样的高手,她谁打不过?
杜景看着她,没回答,把手里的鸡块塞进了她嘴里,又伸手揉了下她的头,转身又去了前面。
“你手油的!我昨晚才洗的头!”云真气得脸都青了,拼命嚼了几口嘴里的东西,含糊不清叫道。
已经背对着她掀开门帘的杜景,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笑过之后,却还是有些担心。
总觉得这个葛老板不对,但愿是他想多了吧。
·
云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看着窗外下得越发大的雪,忍不住坐起来,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她昨日派雪娘把楚玉的红包送回去了,楚玉还没回应。
她想到谢原,若是这种天不好好保暖,胸口的伤一定会很痛吧。
她又想到关在周围市镇的那些柔然将士,地牢的滋味她不是没尝过,前几日下的雪还没融化,今天又开始下雪了,地牢里一定很冷。
越这么想着,就越是没有睡意。
她索性起身,穿了件厚厚的夹袄,穿好靴子,走到外头,取来个梯架,翻上了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不远处朦朦胧胧的皇塔顶端。
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在南晋就已经待了半年了。
这半年里,除了心慈手软,她好像也没干什么正事。
哦,对了,要跟赫连锦离婚了,还开了家麻辣烫店,就干了这么两件正经事。
特别是听了今天谢原跟她说的话,她对那件南晋神器,不免更加好奇,要怎么拿到呢?
如果能有机会看到,她一定要拿到!
这样就算凤允恭不同意不杀战俘,她偷走了神器,凤允恭和太后自然也就无可奈何。
正低头暗忖着,到底要怎么才能在过年的时候,混进皇塔之中,她忽然看见后门处的暗巷里,站着一个人。
她以为是看花眼了,再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赫连锦站在那里。
雪地映照得周围很亮,赫连锦又穿着黑色,所以一看,就看见他了。
云真扭头看着他,一动没动。
赫连锦一个纵身,忽然翻上了墙头,几步飞到她身边。
嗯,是用飞的,她看着轻功好的人,都像是在飞。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赫连锦飞向自己,看着他走到近前,仰头看着他。
赫连锦低头看着她,忽然轻启薄唇道,“你竟然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吗?”云真说着,笑着指向她家的小花园,“你看,冬天有梅花,夏天有荷花,多好看啊!”
“锦亲王府难道没有吗?”赫连锦轻笑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有是有,然而锦亲王府太大了,那些东西,也不是我的。我现在住在这里,能看到的,全是我的,多让人安心啊!”云真扬了扬眉头回道。
“你竟这么容易满足。我若是说,锦亲王府的东西,全是你的,你会愿意留下吗?”
云真随即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王爷真是会开玩笑!会有这种可能吗?”
“为何不会有?”赫连锦微微侧过头,盯住了她。
“就是不会有。”云真也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回道,“王爷不必自欺欺人。王爷的心太大了,大的容得了天下,却也小,小得只能容得下一个女人。我硬是挤进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细细盯着云真的眼睛,看了许久,随即慢慢扭过头去,看着她刚才一直看向的那个方向,“云真,那你或许是低估了自己,在本王心中的地位。”
“是吗?”云真忍不住撇了下嘴角,“感谢王爷厚爱,云真承受不起。”
“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地跟我说话吗?云真,你何时在我面前软弱过?”
她又笑了起来,“我若是软弱,谁能保护我?”
“咱们也是要分开的人了,不说好聚好散,也别闹得太僵,我问王爷一个问题,希望王爷能诚实一些,认真地回答我。”
赫连锦听着她说分开,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你问。”
“王爷……”她说了两个字,停了下来,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王爷,可曾有过想杀掉我的念头?或者说,可有在暗地里拿起武器,对准我的时候?”
赫连锦望着远处,沉默了很久。
久到云真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却慢慢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眼底波澜不惊。
“有过。”
她朝他挤出一丝笑,轻声答道,“这个答案,我挺满意的,至少成功地解决了我心里的一些疑问。”
或许是因为雪下得太大了,她忽然间觉得很冷,冷到恨不得打起了哆嗦。
那个在淳安射倒戏台柱子的人,一定是赫连锦无疑。他想要杀她。
“王爷敢不敢把之前没收了的那块木牌,还给我,将来也好有个念想。”她忽然朝他伸出手道。
“不能。”赫连锦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那好吧,我也没什么要跟王爷说的了。”云真说着,站起身来,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走到那架梯子旁,小心翼翼顺着往下爬。
赫连锦坐在原处没动,看着她爬了下去。
云真顶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收了梯子,转身回房。
刚走到走廊上,背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云真,我想给你一个期限,我以为你会给我机会,然而你没有。你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你心里想的都是对的,却完全没有想过,要给我一丝机会,哪怕是一丝丝的机会。”
他以为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可以很平静,然而一双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他以前容不下她,是因为云真嫁给他,给他带了很大的困扰,凤家变本加厉的束缚,让他不得不恨云真。
然而到了紧要关头,他觉得他可以有容纳她的机会了,只要他能博得过凤允恭,以后就能好好待她。
她却已经等不及,拼命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视他为洪水猛兽。
他很愤怒,更多的却是觉得受伤,她的眼里,只怕是从没有过他的存在。
他一次次的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选择,然而云真每一次的答案,全都是一样的。她要离开他,丝毫没有眷恋的。
他的双腿,在此刻忽然又开始了疼痛,钻心的痛,痛得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云真背对着他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她闭上眼睛,给了自己十秒钟的时间,也给他十秒钟的时间,听他继续说下去,然而赫连锦却没了声音。
她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
转身关门的时候,房顶上已经没了他的身影。他走得很快,却又悄无声息。
她又愣了下,许久转身走到床边,脱衣上床。
这一夜,却是再也没能睡得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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