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扭头,望向车厢外赫连锦若隐若现的后背,想着他方才对舒常宪说的话,渐渐的又闭上了眼。
她在赫连锦心中,果然丝毫没有地位,仅仅只是赫连锦为了和楚玉争一口气的牺牲品。
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至少楚玉还没死,人没死,就证明还有机会,她一定要把他救出来,无论是用什么代价!
许久,她想起塞在身旁的神器,又睁开眼,扭头望向坐凳底下鼓起的一块。
慢慢伸出手去,隔着麻布,轻抚了神器一下。
碰上它的一刹那,神器隔着麻布,隐隐闪烁了一下。
她吓得忍不住往回瑟缩了一下,然而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异常,刚才的那一下触摸,就像是被带电的东西,麻了一下。
谢原说,赫连锦的爹想要碰神器,还没碰上,就被震成了内伤。
她碰了却没事,想必是因为血统的原因。舒氏和凤氏的后人碰了,果然没事。
她对于反应出奇柔和的神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更为惊奇的是,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东西,通灵性的死物。
然而伴随着她穿越而来,看到的一些跟她以往认知完全不同的现象,已经不在少数。
先是古代的人竟然真的会点穴,会轻功,真的巫蛊之术,以及鲛人的出现,几乎已经完全颠覆了她的三观,所以看见这柄通灵神器时,倒并不觉得十分害怕。
就像是,这东西能够和她心意相通,会给她“我对你并不危险”这样的讯号。
她看着外层的麻布,鬼使神差般,第二次伸出手去,掀开了一层。
首先看到的,是它类似于乌金的手柄,靠近剑身的那一头,绑着紧实的一圈圈类似于麻绳的东西,她看不出那是什么绳子,色泽和形态就是打磨光滑了的麻绳。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指尖轻触了一下,却见麻绳上,似乎写了两个字。
昏暗之中,她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是这样两个字,“龙吟”。
它的名字,就叫做龙吟吗?为什么之前都没有人提到过?云真有些诧异地盯着这两个字看了许久。
没曾想,半分钟左右的功夫,那两个字忽然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忽然间消失了,就像是绳子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字。
奇了怪了!
云真又摸了摸它的手柄处,然而字真的消失了。
也不知之前有没有人看到过,或许是出现了,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过吧?云真又惊异地回想了下这俩字出现的瞬间。
正要再看一眼它的剑刃,只来得及看见它斑驳的一角,龙吟又发出一阵红光。
她吓了一跳,随即又悄无声息地躺下,也是神了,她刚躺好,马车就停了下来,原是锦亲王府到了。
马车在原处停了很久,才有人掀了车帘。
“把剑匣递给我。”她听到赫连锦轻声嘱咐道。
“王爷当真打算被舒常宪这小人牵着鼻子走吗?”韩知客在外沉声问道,“被他知晓了神器藏在何处,可就大事不妙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如此,我碰不了神器,你也碰不了,还能如何?”赫连锦有些不悦地回道,“你以为我愿意跟这样的小人合作吗?”
说着,从韩知客手上抽过剑匣,放在了马车座凳上,也不知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放着神器的那一块,猛地凹陷下去了一大块,神器“啪嗒”一声掉落下去,被藏了起来。
赫连锦又随手把剑匣放在机关上头,用麻布遮掩住,假装是神器。
“你先把马车赶进门房,亲自在门口守着,等舒常宪过来。”
“那王爷呢?”韩知客低声问他道。
他看了眼云真,禁不住沉声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他之前倒是没有想过要怎么处置云真,但是回来的路上他想过了,还是不能让她留在王府,毕竟侯清晓跟她水火不容,并且云真已经知晓了是他陷害楚玉,若是强行关押她,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云真为人与他有些类似,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我送她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赫连锦将她托上后背,又低声嘱咐韩知客道,“记住了,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能让舒常宪碰神器,或是他想要倒打一耙,神器藏在马车底下,他一时不知道在何处,也抢不到。”
“知道,王爷不回来,我绝不会告诉他神器在何处。”韩知客随即低头回道。
赫连锦往前走了两步,又扭头望向韩知客,“你似乎对云真有了些许改观,是吗?”
韩知客站在他身后,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回道,“讨厌与不讨厌,不过是一念之差。”
“一念之差?”赫连锦勾起唇角,朝他笑了下,“你的事,等我回来再行商议。”
说完,背着云真,大步朝外城的方向走去。
几十名官差和侍卫正在内城门处守着,侍卫头子站在最前面,向门外记着的老百姓一遍遍地解释,“皇上有旨,今晚不开御街,不开宫门!一炷香之后,准时封门!”
城门外是翘首以待的百姓,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他们有的是从外地赶来的,只是为了今晚的御街表演,还有或许能有机会目睹圣颜,哪知就这么一句话,就给取消了。
所有人都有些不甘心,不停地追问为什么要取消今晚的活动。
侍卫头子被问的不耐烦了,失口回道,“刚刚有人要造反,自然要以皇上龙体为重!”
赫连锦背着云真,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
见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过去,索性绕远道,走到应天府后墙处,一纵身,跳上墙头,踩着应天府的房顶,送云真回去。
踩着房顶没走几步,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他停住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没有吱声。
“我要你到凤允恭面前解释,把你怎么诬陷楚玉的,一五一十全都向他坦白。”云真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随即在他耳边响起,“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确定能斗得过我吗?”他沉默了几秒,低声反问道,“不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犯傻。”
云真手上的刀刃,分毫没有离开他的脖子,反而用另一只手,紧紧卡住他喉咙,“那你就试试,是我手快,还是你速度快!”
“你觉得他是不相干的人,不证明他在我心里,也是不相干的人,这么说吧,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云真的父母,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上他在我心里的地位。”
当然她指的父母,是宠她疼她上天的云氏夫妇。
“我奉劝你,到了皇上跟前,不要犯傻,你若是在皇上面前说了同样的话,你就是楚玉的同党。”
赫连锦一动不动,连音调都没有任何变化,平稳无比,似乎抵在他脖子上的刀是不存在的。
“是他的同党又如何?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既然只把我当成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为何还要揪着我不放?为何总要阻拦在我和楚玉之间?你这样做有意思吗?这样你会得到任何好处吗?”
“我觉得有意思,便是有意思。”他轻笑了一声,想也不想回道。
云真听着他这话,气到忍不住笑了起来,“赫连锦,我觉得你大约是因为有童年阴影才会这么bian态,既然你脑子和心理都有问题,那你就去找大夫看啊!光折磨别人你的病就能好了吗?你以为你这样你爹就能死而复生了吗?为什么要把怨恨强加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她一边口不择言地骂着,一边将刀刃狠狠抵在他的脖子上,恨不得就这样切下去!
然而她不能,她杀了赫连锦,楚玉的冤屈就死无对证了!
他仍旧是背着她,岿然不动,连最起码的抵抗都没有。
等云真骂完,才轻声回道,“我就是要这样,你能怎样?杀了我替楚玉报仇吗?那你尽管下手,我绝不会反抗。”
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大约也猜到了她的心思,才会一开始就那样心平气和。
她一时竟哑口无言,然而横亘在他颈间的双手,却忍不住,渐渐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要惩罚她,惩罚她的坏心,所以才把报应落在楚玉身上,可她宁愿今晚被抓的是她!
想要偷神器想要使坏的人是她,楚玉完全是无辜的!怎么会在她动手之前发生这样可笑的事呢?
“你若是下不了手,那就把刀子挪开,我送你回去。”赫连锦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察觉到她的颤抖,随即沉声回道。
“你到底想要怎样!”云真听着他这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已经愤怒到头脑发昏,“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赫连锦!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我死,那我死在你面前就罢了!”
她说着,猛地松开自己的双手,右手匕首,狠狠朝自己左腕切了下去!
还没碰到自己的手腕,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从赫连锦背上跌落下来,狠狠撞在屋顶瓦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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