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说完,见那大理世子,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随即又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起来。
“你不就是想,杀了我玉哥哥,然后挑起争端吗?你们大理国的那点心思,我再清楚不过,南晋和北梁如今斗得你死我活,自顾不暇,你们便想威胁南晋与你们合作,共同对抗北梁进犯,趁势多吞并些国土,我分析的,对也不对?”
云真所说,八九不离十,几乎猜中了他们所有计划。
大理国世子,一时之间,对于云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他一直以为,只有男人有这样的远见,与威胁一个强大敌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胆识。
“那也很简单,我把人给你,你给我我想要的,我便放过他。”他思量了许久,沉声回道。
“你想要什么?”
“既然你说你与楚衡两人,能扶起楚玉,真到了那一日,我们大理国定会鼎力相助,我要的,是思州周围的三大宣慰司,一寸土地都不能少!”
“胃口倒挺大的。”云真禁不住皱着眉头回道。
三大宣慰司,几乎是一整个贵州那么大的地盘了,就凭云南跟贵州差不多大块地,能不能吃得下,是个问题。
不过空口打白条的事谁不会做?真到了那一天再说。
她想了想,回道,“这么大件事,我自己可做不了主,得跟我玉哥哥好好商议过后才能决定,不过我可告诉你,越过青山口的地界,是绝不可能划给你们的!”
她说得煞有介事,大理国世子更是相信了她几分,随即笑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云真从前堂里退出去的时候,九斤随即迎上前来,问她道,“郡主,怎么说?”
云真轻声嘱咐道,“好生招待世子,他若是想去哪里走走逛逛,你便陪着。待会他若是送了人过来,先关押进牢里,回禀了之后我亲自去审。”
说完,便叫查尔巴干推着回后面院子。
九斤对她的态度转变,她是看在眼里的,她听查尔巴干说,九斤与逢晴走得极为亲近,与她心生嫌隙,倒也实属正常,但他也不至于到背叛楚玉的地步。
她无法不去想,逢晴那日肚子微微隆起,骗她怀孕的场景,作为女人,她当然知道,逢晴是因为太喜欢楚玉了,所以不希望她回来,重新回到楚玉身边。
可逢晴确实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她自己心里,也算是勉强原谅了她的过错,毕竟两人以后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得太僵,也叫楚玉心里难受。
查尔巴干推着她往后面走,不免路过了逢晴所住的院子。
先前过去时,院子门是关着的,回头时,隔了老远,便见逢晴背对着他们,在院子里晒衣服。
云真其实不想和她见面,进府许久,也不曾见过她,如今看到她的背影,心中不免暗暗叹了口气。
她们原本是朋友,却要因为楚玉而反目,她实在不想像当初和侯清晓之间那样,重蹈覆辙。
她想容下逢晴,两人和平地相处下去,况且楚玉仁慈心性,肯定不忍心赶逢晴走。
正在暗暗思忖着的时候,逢晴晒完了衣服,一个回头,恰好看到了从她门前经过的云真,愣了下,边擦着手,便慢慢走到院门前,朝云真露出一丝笑来。
“我听说,爷已经醒了?”
云真淡淡望着她,几秒之后,回了她一个笑,“嗯,是醒了,你若是担心他,也可以去看看。”
“好,我干完了手上的活便去看看,就是……怕他不想看见我。”逢晴说着,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苦涩,双眸也跟着低垂下去。
她看着她实在惹人疼惜的样子,心也不由得软了几分,“逢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与我姐姐当初是怎样结仇,到最后,却又悔不当初的,你若是想通了,便去看他。”
说完,没有再多费口舌,便让查尔巴干推着自己离开了。
走到半路,查尔巴干忍不住低声问她,“郡主,要不是她当初骗你,你和楚大人又怎么会经历那么多的磨难才走到一起,你看看自己,再看看楚大人,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云真随即笑了,“除非我是傻子才咽得下。”
“那你为何……”
她随即打断他的话,低声回道,“查尔巴干,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你若是喜欢过一个人,便知道这滋味,你会为了他容忍一切,事事替他着想。我不想叫楚玉为难,真到了他也无法容忍的那一天,再说吧。”
查尔巴干似懂非懂,既然云真这么说了,便也听着,没顶撞她。
“还有,回去之后,千万不要告诉楚玉,我方才在前面跟大理世子谈论了什么,你不要吱声,听着我说就好,楚玉若是问起你来,你便笑笑就过去了,听懂了吗?”
“是。听懂了。”
两人回到楚玉所住的院子里的时候,楚玉正斜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不知什么东西。
云真示意查尔巴干将她推到窗口前,冷不防丢了个小树枝进去,吓得楚玉一惊,转过身来望向云真。
“看哪个姑娘的书信,看得这么仔细?”她撅着嘴问他道。
“你猜。”楚玉好脾气地下床来,将双手背到身后,隔着窗口,俯身凑近她,笑着回道。
“不愿猜。”云真翻了下眼皮子,“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我方才在前面跟大理世子谈论了什么。”
楚玉没告诉她,等了会儿,见云真也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低声笑道,“这么小气?”
她本来是要逗逗他的,索性装作生气,朝查尔巴干道,“走,推我回东厢房。”
楚玉愣了下,随即穿好鞋子跟在他们身后进了东厢房。
查尔巴干不好意思进云真的房间,推进去便退了出来,守在院子里,只留楚玉和云真两人在房里。
“我方才在思量一件事。”楚玉跟着走到梳妆台前,在椅子上坐了,朝云真近乎讨好地笑道。
随即把手上那张宝音的画像递到云真面前,“就是去年时,我回了临安城一趟,你娘叫我把宝音的画像带着,我便带上了,她跟我说了件事,我方才一人在房中,忽然想起来了。”
云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双眸不看他,自己伸手解下脸上的面纱。
楚玉知道她想听,将两人手上的东西都放在了梳妆台上,拉住云真的手,轻声道,“你娘不是不愿你去北梁吗?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跟你说个秘密,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大理世子方才在前头跟你说了什么。”
哟嗬!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看来他的可塑性还是很强的嘛!
云真眯着眼又扫了他一眼,许久撅着嘴回道,“是那帮要杀我们的人,跟着来到了思州和大理国的边境,被大理国的人抓了起来,那大理世子便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顺便,有跟你合作的意愿。”
“跟我合作什么?”楚玉有些不解。
“或许是想帮衬南晋一把,顺便讨点好处去吧,他们的胃口,定然不小。”
云真几句话便带过了,又道,“咱们先不说这个,先说杀手的事情,我猜,是你昏迷之前派人去给田嫂他们下葬后,又去了一批杀手追踪你我二人,然后跟丢了,思州地势险要复杂,他们不当心进了大理国边境,便被抓了起来。”
“那,他们人呢?大理国世子可有带来?”楚玉微微皱起眉头,问她道。
“倒是带来了,一会儿将人送来,我便亲自去审,你现在身体还虚着,又心肠软,审不出什么来。”云真笑嘻嘻回道。
楚玉望着她,没吭声,许久笑着摇了摇头,“那好,就你去。”
“所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秘密?”
楚玉透过半开的窗口,往外看了一眼,虽然只有查尔巴干在外头守着,却还是不放心。
伸手关了窗子,才轻声道,“这件事,跟你娘的身世,有莫大关联,你娘,并非是宫女所生,而是前些年才过世的太皇太后所生。”
“只因那宫女跟太皇太后差不多时候怀上的身孕,她生你娘的那晚,舒家起了反心,便用催生药,让那宫女也紧接着生下个儿子,迅速对换了。”
“三十几年前夭折的,并非是太皇太后的儿子,而是那被一夜临幸的宫女所生之子,而你娘,因为是女儿,又养在不受宠的宫女那里,便活了下来。所以,宝音和你,还有你娘,是南晋建朝近六百年以来,仅有的三个同时有舒家和凤家血脉的人。”
“你爹当时,不知从何处得来了这消息,便想方设法接近你娘,与她生下了你与宝音,他当时,便是这个原因,所以在你们生下那晚,要抢夺你和宝音。”
“可是我娘她……”云真听得怔住了,犹豫道,“她对于侯敬来说,不也同等重要吗?”
为什么侯敬不能将凤云如留在身边呢?
至少她知道,凤云如吃到虾松时,还会怀念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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