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算着时间，段惊鸿知情知趣地收回了一口狼牙，在落浅酥脸上轻啄一口，乖巧地站在一边。

　　琉璃镜中，落浅酥白皙的脖颈上那一朵粉红格外显眼，落浅酥伸手轻触了两下，扫了段惊鸿一眼。后者冲她勾唇一笑，勾人夺魄：“陛下......”

　　算了。落浅酥轻叹了口气，是她色令智昏了。再说，她从来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只不过自己这么一纵容他，他还得寸进尺了。落浅酥抿着唇拂开衣服上不小心被拉到的地方，不过这么一会儿，又恢复了庄重的仪态。唯有那一朵粉红有点出格。

　　段惊鸿在桌上挑挑拣拣，捏起了一盒胭脂：“这个颜色和你肤色近，可以用来遮一下。”

　　落浅酥：“不用了。”

　　段惊鸿一愣，指尖一僵，果然是太过分了吗？把人给惹生气了？

　　便听那放在心尖上的人轻笑了几声：“又不是什么要遮遮掩掩的事。”

　　“......”

　　落浅酥没注意到段惊鸿的异样，只是用指腹蹭了蹭那朵粉红色，从琉璃镜中看，这跟落在她锁骨上的花儿似得，给她平添了几分妖娆，又褪了几分庄重，居然衬的人更平易近人了些。

　　“最近听了些流言蜚语，正好，给他们落个解释了。”落浅酥道：“虽然你可能不介意，但我......”

　　心头一动，段惊鸿突然放了胭脂，靠近落浅酥。一股紧张从他身上蔓延开来，段惊鸿正了脸色，福至心灵：“酥儿，你爱我吗？”

　　房中一时没了声音，寂静的叫人紧张。落浅酥一时愣然，目光空洞了一秒，落在了段惊鸿的脸上。

　　多久了。

　　段惊鸿一直避开这个话题。两人曾有个不必言说的秘密，即落浅酥对落浅莜不可言说的感情。落浅酥愿意瞒谁，段惊鸿就替她瞒谁。十几年的情愫，不可能说散就散。然而纵使十几年的纠葛，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一定没有结果。

　　他亲眼看着她痛苦，亲眼看着她放手，然后忍无可忍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她说会试着接受他，于是遣散后宫，于是接触他。段惊鸿非常自信自己是特别的，他本来也满足于此。

　　但不得不说，人总是贪得无厌，他也确实在她的放纵之下得寸进尺了。

　　那么他在落浅酥心里到底走到了哪一步，落浅莜呢，她放下了？这是他一直不敢问，也尽量避开的话题。帝君多年无子嗣，这也确实不是偶然，落浅酥也确实明确表现过还未到时候。天下还未安定，她还滑不开精力等等。

　　谁能真正做到毫无芥蒂？段惊鸿自以为宽宏大量，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只是那个时候他也不敢再奢求什么。还未到时候.......

　　放下了吗？落浅酥想起落浅莜的模样，一笑一颦，如刻在脑海中一样挥散不去。很久之前，她的模样还常常成为她的梦中常客，带着刺的，抓的她遍体鳞伤。

　　而后又想起落瓷和落穆，落浅酥勾了勾嘴角。落浅莜，她爱，这是她不能割舍的人。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决定放下的时候，这种感情以另一种方式转化，也早就化成更柔和的模样，乖巧地窝在她心里。

　　而取而代之的，总能勾得自己心悸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是和风细雨，理所应当的姿态。致使她总能计划着两人白头偕老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浅酥沉默的时间久了，段惊鸿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想要用什么轻松点的话带过去。

　　爱吗？

　　“爱。”落浅酥不同落浅莜的恶劣，只认真地看着段惊鸿，那一字咬字清楚，落地有声，似每次朝廷上决议时候的果断而理所当然，金口玉言，开不得玩笑。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段惊鸿抿了抿唇，居然从干涩的眼中品出一抹泪意。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追逐别人的身影，说白了，不说而已，怎么可能不委屈。

　　或许是守得云开的感动吧。又隐约觉得本该如此。

　　陛下啊，陛下。

　　瞧着段惊鸿的模样，落浅酥心口一疼，本能地在脑海中寻着词汇想要安慰人，然而皇帝向来挥斥方遒，少有安慰别人的时候，居然词穷了。

　　走近了段惊鸿，落浅酥的手从段惊鸿的腋下绕了过去，抱住了他，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天下安定，盛世太平，我们可以准备子嗣了。”

　　段惊鸿扣着落浅酥的肩膀，将脑袋抵在她头上，闭上了双眼，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好。”

　　“......”

　　段惊鸿呢喃出声：“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我知道。”落浅酥垂下眼睑：“我也爱你。惊鸿，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等我。

　　“不要跟我说谢谢。”段惊鸿又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眼泪从眼中放肆地滚了下来：“那都是我自愿的。”

　　“你哭了？”落浅酥猛地松开他，凝着一张脸去抹他的眼泪。

　　段惊鸿忍不住笑开来，带着水光的脸妖艳生姿：“我就是想要惹你心疼。”

　　“放肆。”落浅酥低声喝道：“没有朕的准许，谁准你委屈自己了。”

　　“臣罪该万死。”段惊鸿夸张地喊了一声。

　　落浅酥还想说点什么，那人却又倾身吻了过来。

　　为伊消得人憔悴，落浅酥莫名想到这么一句。

　　段惊鸿却觉得自己并未费一兵一卒，只是平白守了她一段岁月，总有云开时候，早已感激不尽。愿得一人，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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