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煜还是不说话,宋澈当下就有些怒了:“七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瞻前顾后的!皇阿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帝京动乱,大启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七哥,你要为大启的黎民百姓着想啊!”
宋煜犹豫了很久,深深看了宋澈几眼,这才缓声开口。
书房外,小厮林夕脊背笔直,他听不见屋子里的主子在说什么,只是隐约的听见元娘两个字。
……
王太医是被宋澈强行拉出宫的。
宫内所有的太医都在紧锣密鼓地研究时疫方子,皇上性命垂危,时疫方子的研制刻不容缓。
王太医对宋澈的野蛮行径很是不满,直到看见宋澈红了眼眶,这才略微愣了一下。
“王太医,福……福晋像是感染时疫了,本王……”宋澈几番哽咽,好几次都说不下去。
王太医这才反应过来,匆匆扯了扯药箱的背带,风风火火跟随宋澈进了南海王府。
结果自然是很不乐观。
元娘的情况和皇帝最初发现时疫时一模一样,人虽然还清醒的,却面色惨白,高烧不断。
王太医对此只能无奈拱手:“王爷,眼下太医院还未能研制出对付时疫的方子,还请王爷耐心等待。”
宋澈一双眼睛彤红,一连哽咽了好几下,这才送王太医出了门。
南海王福晋感染时疫的消息不胫而走,帝京百姓更加恐慌。太医院一直对此疫症束手无策,死亡的阴郁笼罩在帝京,人们皆是露出绝望之色。
木婂早早地出了门。
街口的早餐摊子才刚刚支起,因着时疫的疯狂,原本在街角摆摊的有十多家,如今只剩零星的两三家。
好在包子铺还在,不过相比往常的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如今包子铺门前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包子铺老板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有气无力揉着面团,妻子在边上调馅儿。包包子的速度比往常慢了许多,大约半个时辰后包子才上炉子。
新鲜的大包子出炉,妻子殷切地站在蒸笼前。往常这个时候,不需要吆喝就会被饥肠辘辘的食客疯狂买完。现在街道空旷,仍然没几个人,更没有人前去问津。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个穿着小袄,婢子打扮的姑娘前去包子铺。
木婂想了想,终于从暗处走出来,缓步朝包子铺走去。
婢子不是别人,正是元娘的贴身奴婢香棠。
香棠看上去很憔悴,情绪似乎也不大稳定。明明已经给过银子了,居然又给了一次,要不是包子铺老板娘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她还不会回过神,更不会注意到边上的木婂。
香棠愣了好一会儿。
木婂笑着递给老板娘十个铜板,老板娘接过,麻利地装好三个肉包。
木婂才朝香棠眨了眨眼睛。
香棠拎着手里的包子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无人的小巷,木婂先开的口:“听说福晋感染了时疫?”
香棠面色僵了僵,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装包子的油纸。
木婂以为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忙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瓷瓶,郑重地交给香棠:“里面有一粒解药,你带回去给福晋服用,福晋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说着顿了顿,格外严肃地交代:“但……最好让福晋再装一段时间的病,若是有人问起,你们随意寻个借口糊弄过去吧。”
意思是让她们替锦绣瞒住,千万不要传了出去。
木婂细细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香棠的手抖了抖,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谢谢,谢谢……”香棠不断重复着。
木婂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和福晋情同姐妹,不必说这些。”
就看见香棠目光躲闪了一下,莫名其妙说了句“福晋也是迫不得已……”
“嗯?”木婂想要追问,香棠立刻将瓷瓶收好,再次道了声谢,然后拎着包子匆匆而去。
这天下午,宫里就传出消息,皇帝的病不治而愈。
钦天监的人也来凑热闹,说什么皇帝是真龙天子,有神明庇佑,百毒不侵云云。
锦绣坐在廊下,脸色格外难看。
木婂亦是气愤不已。
什么神明庇佑,分明是那粒药丸!
“怪不得香棠要说那句话……”木婂心里很不痛快,毕竟锦绣一直将元娘当做嫡亲姐妹,被亲人玩弄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而且,皇帝和李家是有深仇大恨的,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元娘却用她给的药丸去救皇帝。木婂总觉得像吃了苍蝇般恶心,更不提锦绣了。
一直到后来锦绣才知道,并非是元娘设计的。
元娘没有生病,这一切都是宋澈和宋煜一手策划。他们将元娘关在内院,故意演了这一出,又逼着香棠去街口买早点,算准了锦绣会让木婂送解药。
解药自然被送到了宫里,皇帝体内的蛊虫被驱除。
得知事情真相后,锦绣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再无下文。
……
蛊老病了,很严重。
先是发烧,然后身体痒痛,总忍不住去挠,挠的皮肤溃烂,鲜血淋漓。
许战源拖着虚弱的身体去见他,蛊老浑身是血,皮肤没一处好的地方,有的地方开始化脓,看上去恐怖极了。
“是鸡血,鸡血有问题!”老五立在一旁,蛊老的手已经被捆绑起来,为了避免他继续去挠,老五试着将有些伤势严重的地方涂药包裹。
许战源有点意外:“鸡血有毒?”
因为浑身瘙痒,蛊老声音都是颤抖的,阴冷的有些吓人:“阴沟里翻船呐!”
老五面色冷漠,身上隐隐流露出淡淡的煞气,声音冰凉:“我去过贫民区了,张小春家中早已无人。那个贱-人,竟然敢动手脚,要是被我抓住了,一定千刀万剐,生生炼成蛊冢!”
许战源总算听出了一点线索,当下想了想,面色变得郑重起来。
其实,从他身体突然虚弱开始,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按照他计划的,虽然帝京城中百姓很多,但也不至于让他虚弱到如此地步。若不是上次蛊老给的精元支撑,指不定他已经因此丧命了。
这么看来,应当是有人在动手脚了!
他突然就想到不久前安广王府的探子收集来的情报,当下沉了沉:“我们可能漏掉了一个人,一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危害,实则早就超出我们预算和掌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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