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便指着她问:“你怎么将那愣头青弄来王府了?”
还安排在了外院离书房不远的地方,他一回来就见那二愣子在廊下吐纳吸气,想起以前种种让他面上无光的情形来,不由得心里一阵厌恶。
就上前打断他,凶巴巴地质问。
哪知那混蛋竟然不搭理他,自顾做着自己的事。
他竟然被人直接无视,当下发了火,让他滚。
云霄抬着头,跟看白痴似的看他,说:“我是福晋的下人,并非王爷的,王爷没有权力指使云霄。”
瞧瞧,明明落魄至此,还一副孤傲不可一世的样子,他就怒的想要教训教训他。
一个黑姑娘突然走过来,凶神恶煞地吼他,还亮了大刀,一副刀不血刃大战三百回合不罢休的模样。
他只觉头疼,王府什么时候成了这个鬼样子?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还有这长得像男人的黑姑娘,又是什么鬼?
在云氏兄妹那里吃了一顿排揎,他便气得要到她这里找场子,见她面色清清,一副浑然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得语气更重了:“本王问你话呢,谁给你权利,随便往府邸塞人的?”
锦绣才抬起头,一副委屈不懂的样子,指了指他:“不是王爷吗?王爷给了臣妾中馈令牌,让臣妾管家的。”
宋煜气得心窝子都疼了,这女人怎么能这样呢!
叹了口气,又问:“你明明知道本王不喜那小子,怎么还弄进府来?还有那扛刀的莽妇又是何人?”
“她叫云曦,是云霄的妹妹。”锦绣缓缓道:“也是臣妾请她来的。”
一个云霄就罢了,连他妹妹都弄来了!
“你当本王的七王府是什么,难民收容所吗?去,将人打发了,本王不喜那二人!”
锦绣一动不动。
宋煜怒的就要发作,却听锦绣声音轻轻道:“臣妾敢问王爷一句,若是他人对自己有恩情,该如何报?”
他一挑眉,顺着往下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锦绣立刻笑了起来,宋煜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是遭了这女人的道!
果然,锦绣说道:“云先生对臣妾有救命之恩,臣妾将他兄妹二人接进府照拂,这换作任何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都会如此做吧?王爷一面口口声声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又一面让臣妾将他们撵出去,岂不是要陷臣妾于无情无义之地?这传出去了,世人岂非要说臣妾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宋煜就知道,这女人纵然是没有的都能编出一朵花来,偏偏自己还傻傻地往里跳,这会儿竟是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
就哼了一声,坐回软榻上。
心里到底是不爽的。
锦绣上前,亲自替他斟了一杯茶:“这是眉夫人给的,顶尖儿的雨前龙井,王爷您尝尝。”
宋煜喝了口,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情才舒畅了些。
还是板着脸问她:“你准备如何安排那两兄妹?”一想起云曦那副女流-氓的样子,他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
她到底会不会选人啊,怎么身边竟是些妖魔鬼怪!
锦绣温婉道:“还没想好,总归不能埋没了他们。”
又看宋煜:“王爷可否给云霄谋个一官半职,不求职位多高,只要在帝京就好。”
宋煜眼眸阴翳,给那小子安排职务,除非他脑子抽了不成!
冷冷地开了口:“福晋是在求本王吗?”
又说:“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未报答,福晋尚且欠本王一个人情呢,现在又开口,岂非强人所难?”
云霄那小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能不管不顾将人接进府,好酒好肉地招待,还替他谋职务,虑前程。那他呢?他难道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凭什么待遇差如此之多?
她能对别人劳心费神,为什么连一个微笑都懒得给他。
他还记得那一日险些控制不住的时候,她眼底的恨意,那么浓重,那么明显,那一刻他只觉得心脏像是都停止了跳动。
她能对别人明眸善睐,笑颜如花,却独独对他,一丝善意都不舍得吝啬。
他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锦绣愣了许久,他说话虽然也如往常那般散漫随意,可眼底却有抑制不住的伤感,让她不禁一阵迟疑,这样的宋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突然站了起来,就要朝门外走。
进屋重新上茶的菊青不由纳闷:“王爷就要离开?”不是才刚来吗?
宋煜没有搭理她,直接出了院子。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
菊青正准备问锦绣两句,就见锦绣径直往寝殿走去:“我乏了,小憩一下。”
菊青便望着锦绣缓缓离开的背影,更加狐疑,这两人,难道是闹别扭了?
不禁哼了一声,扭身去了耳房。
木婂在房里绣帕子,见菊青进来,赶紧笑着将针线放下。
菊青耐着性子与她寒暄了几句,冷不丁地问道:“上次福晋给的花儿,还有吗?”
木婂没听明白。
菊青神情淡淡道:“辽东王福晋很是喜欢,若是还有,我再送一盆过去。”
木婂眼底一转,旋即笑道:“有的,待会儿我去问问福晋,到铺子上支一盆便是。”
菊青眼眸微翕,立刻道:“不……还是不要惊动福晋了,一盆花罢了,若是麻烦就算了。”
木婂偏头想了想,给了主意:“要不去院子里弄一盆?院子里的花也不比花铺的差,说不定辽东王福晋更喜欢呢。”
菊青眼睛一亮,当即就出去找了阿桩,让阿桩去弄了盆花。
又托了垂花门的婆子去外头买了个精致小巧的花盆,将花小心翼翼地移植到花盆里,再往上面细细撒了白沙。
等一切弄妥当了,菊青换了那套赶制许久的紫色衣裙,在头上戴了紫色的绒花。还下了血本,花了自己的体己银子买了一套紫色的宝石耳环。
又让阿桩来给梳了头,让木婂偷偷取了锦绣的胭脂水粉,收拾妥帖才出了门去。
到辽东王府的时候就听下人讲:“今儿是馨姐儿的生辰,福晋在院子设了宴席,府上的姨娘和体面的妈妈都去了。”
菊青抿了嘴,问:“那……王爷也在?”
下人立刻点头道:“那是,王爷最疼爱馨姐儿了,还特意请了北边的杂耍团来表演。”
菊青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精神抖擞地进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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