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处置
此话一出,就好似一颗石子掉入了湖心,瞬间荡开了无数涟漪。
南宫烈紧握着阮芊芊,波动的情绪难以克制。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幻听。
过往的日子一幕幕还在眼前,他是众人眼中不受宠的皇子。
他从未想过这一日能够降临到自己身上,就算他有过这种想法,但从没想过这句话会出自哪个男人的口中,南宫烈眸色微沉,心中已是涛浪翻天。
阮芊芊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的手有过颤动,也看清了他眸底难以掩藏的波澜,她知道这一天对他而言该是多么重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过的很不容易。
每一日都步步惊心,甚至随时都可能被人谋害。
阮芊芊抿唇,今日这一切都是他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所有的将士还有朝臣,都因为南宫逸宣布的这一句话而感到诧异,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南宫烈,旋即齐刷刷微微低着头跪在了地上拱手齐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冷轩与风飞扬相视而笑,这个位置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主子。
阮芊芊呆呆地站在原地,微愣了一下之后,也跪在了地上,与那些臣子一样恭贺着他,她清楚他不是池中鱼而是人上人。
微微抬头望着身躯高大健硕的南宫烈,在众人的跪拜中,他周身好似透着一股迫人的王者之气。
南宫烈扫过阮芊芊,欣慰地冲她一笑,旋即伸手道,“平身。”
墨子枫心下微微一紧,之前这个南宫烈可是没有一丝胜算的把握,而现在所有的情势都朝他的有利情势发展。就连皇上都将最紧要的位置,宣布让他继承。
情势急转直下,沐婉容微微一愣,抬起凤眸望着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奉茶宫女所生的儿子居然荣登太子之位,好似有冷风灌入她的心扉。
这岂不是狠狠朝她这个皇后的脸上扇了几巴掌吗?
“皇上,皇上。”沐婉容跪在地上,垂死挣扎着不愿走,脸如猪肝色,脖颈好似被人掐住不能呼吸一般,她张嘴用力咬着前来押送自己的侍卫,转而匍匐前行,还未靠近南宫逸就被他冷沉的目光逼的停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令她不由得呛出了声音道,“皇上,羽儿是你的儿子,而且他是臣妾所生。如今皇上,却将太子之位传位于一个卑贱宫女所生的儿子,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烈儿是实至名归,无论他母妃是谁,他是最有资格成为太子的人选。”南宫逸目光一刹那间好似电光火石般,猝然瞪着她,冰冷的声音好似从上方飘落下来一般,“就是贵为皇后的你生的这个儿子,想要杀了朕。今日起,朕便没有这个儿子,你已经听到了,可以安心地去冷宫了。”
“不,皇上,求皇上听臣妾解释。”沐婉容怔怔地望着这个目光透着凌厉的男人,亦是自己的丈夫,很是动容道,“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暗中唆使羽儿所做的。羽儿从未想过谋害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皇上就算要罚,只管罚臣妾好了,羽儿是无辜的。”
“速速将皇后押送下去,朕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脸了。”南宫逸手掌终于打开,可是愤怒却不曾平息。
纵然沐婉容如何挣扎,却也是无奈。
从此后,长夜漫漫,她只有青灯相伴。
她恨恨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为何所有的筹谋都不复了。
滴滴泪水滴落在地上,她凄沧地望向南宫羽,任由身子被侍卫拖走道,“羽儿,母后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南宫羽试图冲上前,可是被侍卫按着双臂,满目泫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后被人押走,一瞬间,他的心好似被割裂了。
南宫逸侧眸看着她们母子情深,勾唇冷笑,他是她的丈夫,更是她儿子的亲爹,她走到今日,都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他最讨厌背叛,而且还是自己曾经无比信任和亲近的人。
绕了这样一大圈,他才看清楚,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父皇,儿臣不甘心。”南宫羽微微眯了眯眼,太子之位本该是属于他的,唾手可得,可为何局势扭转的如此之快。
南宫逸眼中噙着一股冷澈,声音更是幽深,“六皇子与八皇子大逆不道,不仅意图谋逆,还妄想弑君。”张了张唇,突然这样说出这些话,他心里头挺不是滋味,“暂时先将他们收监至天牢,待审问之后朕再做定夺。”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可是居然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南宫逸敛聚目光,平静道,“自今日起,褫夺他们二人的皇位,将他们二人押入天牢待审,。”
“不,父皇。”南宫晔爬着上前,想要求饶。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夹缝中求存。
因为没有母妃的庇护,他不得不仰仗六哥。
他就是株浮萍,无依无靠。
“父皇,儿臣被逼无奈,只得与南宫羽共同谋事。”南宫晔辩驳着,他不想死。
南宫逸神色严峻地站直着身子,没有看向他,“烈儿的母妃虽出身不高,但是烈儿却用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枉费你是朕所出,却没有一点天家之人该有的威严之气,朕对你很失望。”
南宫晔低下头,鼻尖一酸,眼眶中都是泪。
很后悔,可是没有回头路了。
淡淡说着,心中却是难以平静。
“烈儿,这些年,朕待你过于严苛了,今日后,你便是朕最亲近的儿子。”南宫逸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宫烈心尖好似打了个惊颤,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这个男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那这些大臣呢?”风晋耀拱手作揖,指了指那些依附于皇后的人。
南宫逸低下头,一阵默然后冷笑,“他们誓死效忠皇后,朕不能扫了他们的兴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南宫逸神色沉了几分,剑眉微拧,“沐家的人全部处死,而这些依附皇后的大臣,全部流放,至于他们的家人全部充入奴籍,不可再回帝都一步。”
“遵命。”风晋耀淡声回答。
“兄长,兄长,臣妹是被奸人蒙蔽了双目。”长公主看着南宫逸要离开,想到自己日后的处境,柔声央求道,“兄长,你不可以如此无情。若是母后得知了你要处置我,她老人家会受不了的。”
南宫逸寒气逼人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她,伸手指向她怒道,“若是母后得知了你的行径,只怕第一个要杀你的人,便是她。”
长公主定了定神,瘫软跌坐在地上,背脊也是滑过凉意,冷飕飕的。
“从今以后,天伦皇朝再也没有初阳公主。”南宫逸冷声扬起,“查封公主府,初阳公主贬为平民,公主府内所有下人都贬为奴才流放,而慕容泓坏事做尽杀无赦,慕容静同初阳一样贬为平民。”
“兄长,不可以。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情谊兄长如何能够忘记?”初阳不死心,想要用回忆挽回他的决定。
南宫逸一字一句镇定地看着初阳沉声道,“那你同皇后商议对付朕的时候,可还记得朕与你自小的情意?”
望着初阳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南宫逸陷入了沉默。
良久,南宫逸都觉得自己站在这个地方,情绪很是不宁,脑袋也有些昏沉沉的,抬手摸了摸额头,深深吸了口气道,“朕累了,剩下的事情,烈儿,朕就交给你处理了。”
南宫逸一道说着,一道右手放在南宫烈的肩膀处,今日这样大的波动,他纵然手握生杀大权,却一丝都不觉得欢快。
那些人,昔日都卑躬屈膝着讨好自己,原来才是那个往自己心口插刀的人。
南宫逸一步步离开,心情异常沉重。
脑海间,俱是过往的回忆。
可是那也不能改变什么,在这帝王家,本就没有什么真心可言。想到这,南宫逸黯然神伤,拂袖而去。
“儿臣遵旨。”南宫烈欠身作揖,目送着皇上离去。
一列列侍卫将那些尸体全部清走,累累的尸体被拖走,地上还残留着血迹,昭示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
南宫烈摩挲了几下手心,指腹有些粗粝,只因他常年征战,闪了闪眸望着眼神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南宫羽,声音不咸不淡道,“六弟,本宫真没有想到,你我之间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南宫羽恨不得啐他一口,咬牙切齿道,“南宫烈,你分明就是小人得志。本王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对你痛下杀手,在陇西,就应该结果了你的性命。”
南宫烈深邃的鹰眸凝视着他,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不是本宫的对手。”
太子,南宫羽听了后仿佛发了疯一样,想要扑向南宫烈咬碎他的脖子。
侍卫见状连忙架着他,不准他靠近这位新晋的太子殿下。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若不是今日我遭你暗算,怎会有今日,只怕你早已命丧黄泉。”南宫羽猝然间好似疯狗般,恶狠狠地瞪着南宫烈。
南宫烈丝毫都没有畏惧之色,黑眸中散发着寒芒,不费吹灰之力便钳住了他的下颌,冷沉的声音落下,“本太子早就与你说过,你不是本太子的对手。落得今日的下场,那是你自取灭亡。还有这么多人,因为你愚蠢的决定而丧命,本太子觉得你即便下了黄泉,他们也不会饶过你。”
“滚,本王不想看到你。”南宫羽咬着牙怒道。
南宫烈重重地吸了口气,冷声道,“这句话该是由本宫说出,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平民,你没有资格。”
“你这是小人得势。”
南宫烈敛了敛眸色,瞬时松了手,“别担心,有什么话,咱们天牢见。到时候,你所犯下的罪,本宫会让你如数说出来。而三年前你命人暗中劫走黄河决口的赈灾银两的事情,本太子越发会一一让你吐出。”
南宫羽听后,一脸都是落寞,骤然间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将他们都押下去。”南宫烈沉声命令道。
“喏。”那些侍卫赶忙押着犯人走下去。
阮芊芊掩鼻,呛人的血腥味再度提醒着她,方才这大殿上发生的惊心的一幕。
“走吧!”南宫烈走上前,拉过阮芊芊的手朝外头走去。
阮芊芊微微抬头望着他,只听得后头所有人欠身道一句恭送太子殿下。
这种陌生的感觉,阮芊芊有些说不出滋味。
南宫烈注意到从方才到现在,她的模样有些异样,表情也是紧绷着,紧紧握着那柔软的手淡声道,“本宫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帝都?”
阮芊芊想到他现在贵为太子,觉得自己是否也应该作揖,却未料他淡淡一句你我之间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拘礼,她的心这才放宽些,柔声道,“在你离开凉州后三日,我便醒来了,冷轩告诉我你要回帝都。我料定你此行必定不会太平,所以我快马加鞭和他们赶来,昨日就到了帝都。”
南宫烈挑眉,停下步子,扳过她的身子注视着她,“那为何你没有提前告诉本宫?”
阮芊芊清明的水眸凝视着他,缓缓回答,“我也没想到居然比你早一日到帝都,可是既然来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告诉你,是为了让今日的这场戏演的更逼真。”
南宫烈修长手指划过那娇小的鼻际,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微微眯了眯眼复又问道,“父皇看样子早就知道了,怎么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阮芊芊直直盯着南宫烈,下了一场大雨之后,这皇城内外都透着一股清新的空气,莞尔一笑道,“我得知了皇上中毒的事情,便暗中派冷轩将皇上掉包出来,而我外公妙手回春救回了皇上。经此一劫,皇上也是个眼明的人,知道谁才是对他忠心不二的人。”
“等等,你外公?”南宫烈有些没反应过来,自打认识她,除了阮府上下那些人,就没听她提过,而且她的外公看样子艺术超群。
“诸葛神医就是我外公。”阮芊芊看着他一脸惊讶笑道,“说起来这也真是缘分,皇上之前将我娘留给我的手镯给收走了,诸葛神医救治皇上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个手镯,几番询问之下,我便和盘托出,这才知道原来我娘竟是诸葛神医的之女。别说你,就连我想到这一层关系,都觉得很意外。”
南宫烈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片刻之后笑了出来,“甚好,诸葛神医与婆婆本就喜欢你,没想到你们竟是一家人。”
阮芊芊心中好似有股热流涌过,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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