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送别
萧贵人哪里经得起南宫烈如此震慑的眼神,心里一虚,差点没站稳,幸好一旁的宫娥搀扶着她。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萧贵人面色有些苍白,心却不由自主地打颤。
南宫烈微微勾唇,凌冽地扫她一眼,“北边大旱,身为县府的萧大人囤积居奇,导致怨声载道,奏折想必已经送达了父皇的龙椅前,贵人与其在此处浪费时间,不如前去建华宫前脱簪求罪。”
萧贵人听完他的话,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她最近情绪不好,之前她总是节省份例,悉数送给娘家,只因她爹爱财。可是没想到,这次大旱,爹居然如此做,纵然皇上如何在乎自己,事关民情,他也不会顾及自己。
阮芊芊看着她的脸色都白了,此刻也不想对她之前的冷嘲热讽而有所追究,只是尾随着南宫烈离去。
李美人一路跟着,见他们二人停下步子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叩头,“多谢王爷与阮小姐替臣妾解围。”
阮芊芊看了她一眼,忙摇头,“我可没有帮上你的忙,而且你是皇上的女人,我可受不起。”
李美人见着南宫烈再度叩头,声音也是有些胆怯,“民女不过是走运才能侍奉皇上,二位也见到了,臣妾在宫中的处境实在是岌岌可危。日日都要看人脸色,今日二位救了臣妾,臣妾必定感恩在心。”
“在这宫中没有人能够救你,除了你自己。”南宫烈表情肃然,淡淡说道,“你如果没有那个能耐,别妄想成为人上人。”
说完南宫烈拉着阮芊芊离开,阮芊芊虽然有点晃神,但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李美人想要表明立场,希望南宫烈能够罩着她。可是南宫烈态度很明确,她只能依靠自己。
拧拧眉心,阮芊芊有些愕然,心思悠悠。
他是王爷,觊觎他的人不少。自己虽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可萧贵人说的很对,世间太多变数。
眼前宫中难缠的南疆公主,摆明了就是想要让自己退而求其次。
皇上不好再更改自己的旨意,因为他是天子,他说出的话不能收回。
可他一张圣旨就将自己召进宫中,绝不是单纯的让自己一边欣赏宫中景色一边教授妙玉公主。
太后的直言不讳与皇后的暗示,阮芊芊心下十分清楚,若是自己被他们逼的无路可退时,一时松了口,妙玉公主便可以做侧妃。
这一切都与她的想法有悖,她不过就想守着一个人罢了,怎么就变成了自私与善妒。
阮芊芊握着他的手渐渐松了些,脚步也不由自主变慢。
这里是天伦皇朝,虽然来了此处一些时日了,她总觉得节奏实在太快,有些难以适应。
南宫烈察觉到来自她手心的微凉,紧了紧手,转眸便看清她一脸阴霾,突然一怔。
阮芊芊适才回过神,看着他停下,抬眸不解道,“怎么了?”
南宫烈心疼地看着她,禁不住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贴着她的秀发,双手紧搂,“最近北边大旱,派去的钦差办事不力,已被撤职问罪。其实我来找你便是想告诉你,父皇属意我去平息民怨,芊芊你再等我些日子。等我回来,一定再向父皇请旨迎娶你。”
阮芊芊在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时,身子有些不自然地一僵。
在这里,她真的深深明白了什么叫人心不古。
可是她也知道,他的处境比自己更不易。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虽是与他有着至亲血缘的父亲,却冷漠到可以无视他。
风飞扬曾告诉过自己,皇宫中的皇子不少,但是多数年幼。唯有南宫羽与南宫晔可以担当大任,但是每逢吃力不讨好要上前线时,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身子不适或者找各种借口推诿。
而南宫烈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也为了让皇上对他另眼相看,总是自己揽下那些事情。
这次他要走了,阮芊芊沉思不语,紧紧靠在他怀中,嗅着那淡淡龙涎香,不由得鼻尖一酸。
满目都是哀伤之意,阮芊芊赶紧擦掉不争气掉下的泪水。
之前在崖底的山谷,她曾给他上药,看清了他身上那几道很深的伤疤,有一道差点就伤及动脉。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阮芊芊眉心紧锁,或许她不该质疑的。
“什么时候走?”阮芊芊伏在他的胸膛中,有些眷恋这个怀抱。
“待会就要出发。”南宫烈低眸望着她,颀长的身子将她纤细的身子罩住了,轻轻抚过她的脸,“我一定会快些回来。”
阮芊芊朝他身上缩了缩身子,他们似乎没过几日安稳日子,心情顿时有些忧愁。
可是她不能让他瞧出她的惆怅,他也有许多事情,她不想给他负担。
有许多事情,他从不告诉自己,她便软磨硬泡不放过风飞扬。她才知道三年过去了,他日夜都想着查明黄河贪墨一案的真相,让皇帝给他们一个公道。
他还这样年轻,就经历过那些生离死别的事情,当年他一定禁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才会有今日的沉稳。
罢了,他有自己的事情,阮芊芊觉得自己应该不让他再心生旁骛。
阮芊芊扭过头抹了抹眼泪,不知什么时候,风飞扬出现了,他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阮芊芊赶忙抽回身子,自己最近的情绪实在有些不可控制。
风飞扬表示无奈,本来他打算去乐音坊听婉柔姑娘弹琴的,谁想到王爷居然亲自请命要去平息此次北方赈灾事宜。
“如今所有人马都已经安顿完毕,只等王爷。”风飞扬拱手,身为王爷的属下,自己必须鞍前马后。
“让我送送你吧!”阮芊芊莞尔一笑,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软弱。
南宫烈注视着她,点点头。
走过几道回廊,穿过几重朱红宫门,终于来到城门前,阮芊芊看着那猎猎随风飘扬的彩旗,整装待发的队伍,望着跟前身材修长的南宫烈不由得陷入恍惚。
初遇他,他如黑夜般冷澈。却未料到,他竟是她来到此处的牵绊。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南宫烈凝眉,星眸扫一眼整齐排列的队伍,转身看着陷入沉思的阮芊芊,用手轻轻将她被风吹的凌乱的鬓发拢至耳后,声音似水柔和,“你且放宽心,待本王归来之时,便是你成为本王正妃之际。”
阮芊芊想要微笑,却发现笑容很难挤出,勉强地扯着唇角,点了点头。
“本王必须要走了,不过你放心,除了本王再没有人敢娶你,本王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南宫烈见她神情有些忧愁,心有不忍径直揽她入怀,薄唇贴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吻,“若你日后有难处,找萧云。我该走了,你多保重。”
此刻阮芊芊才不管众人看向自己的错愕眼神,双眸有些氤氲,注视着他跨上枣红大马,握着缰绳御马而去,临走之际,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阮芊芊水蒙蒙的眼睛已是模糊,一路小跑着上前挥手告别。
只是到了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都是因为你。”
阮芊芊循声望去,是妙玉公主,她居然也赶来送别,不过已经错过了,眼下她心情不好,她不想搭理。
妙玉公主跺脚有些懊悔自己没有跑快些,柳眉一挑,“你知道北边形势有多紧张吗?阿布扎告诉我,那里匪徒猖獗,还有他国奸细趁乱发动起义,听说已经有些官员已经被刺杀身亡,南宫烈此行非凶即凶。阮芊芊你到底给南宫烈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居然亲自向你们皇上请命前去平乱,以迎娶你。”
瞬时,阮芊芊脖际一凉,两行清泪再也抑不住往下流,目光凝视着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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