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字一句，像是抹了穿肠毒药的利刃，一刀一刀地狠狠扎在了圣泽佑的心口上。

　　这种痛，只有他自已最清楚，根本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出来。

　　尽管圣泽佑以为他只字未提也就没有人会洞察到他的心事，可是别人猜测不到，打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圣泽奕和卫水寒却是了然于胸的。

　　所以，不期然的卫水寒转过身和圣泽奕交换了一个眼神。

　　仅仅是这么一个眼神，两人皆已读懂了彼此眼神里所饱含的意思了。

　　除了水墨，怕是再也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洒脱到连皇位和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泽佑如此黯然神伤了。

　　见圣泽佑没有开口提，圣泽奕和卫水寒纵然已经看破，却没有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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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音坊。

　　莺肥燕瘦环绕，欢歌笑声飘荡，格外的热闹，颓靡。

　　“轻尘姑娘再弹一曲！”

　　“轻尘姑娘再弹一曲！”

　　薄薄的软烟罗飘扬的高台上，一袭白衣的轻尘也既是卫水墨缓缓从琴凳上起身，菀尔浅笑朝台下鞠躬，轻声细语地说道：“各位公子老爷，轻尘今晚有些累了，明日定当为各位多弹一曲助兴。”

　　话音落下，卫水墨又朝台下鞠了一躬，遂转身走下台，不顾客人们的高呼绝然离开。

　　“他们在哪里？”穿过长长的游廊，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卫水墨左右环顾一下，这才开口问道。

　　“雅菊苑。”名义上是这醉音坊的掌门人，实际上却是卫水墨下属的秋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的声音说道：“裘仁贵吩咐了，任何人不能打扰他们。”

　　“吩咐人在四周盯着，我换了衣服过去看看。”说罢，卫水墨朝自已的小院走去。

　　此时，位于二楼东边最清静的雅菊苑里，兵部尚书裘仁贵正和雍城富商庄贤良相对坐在座榻上。

　　布置精致中又透着奢靡气息的室内因为两个人脸上的凝重而洋溢着低沉的气氛。

　　“莫不是他们姐弟来寻仇来了？”徐贤良捏着杯子想了半晌，看向裘仁贵，问道。

　　“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可以断定这股势力来头很大，凭我派遣了所有得力心腹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来。”说着，裘仁贵的脸色又沉了几分，颇有几分不悦地说道：“当年我就说要斩草除根，你却偏要动‘妇人之心’，现在好了，弄得人心惶惶的。”

　　“裘兄，你这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徐贤良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我后来派人悄悄打听了，那姐弟俩被亲戚卖给人贬子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俩如今有了点能力，又岂是能动摇我们的，尤其是裘兄你。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如何来寻仇。在这雍城里已经二十四年了，我们都能安然无恙，身份不被任何人识破，想必以后也定会安然无恙的。”

　　略略停顿一下，不等裘仁贵说话，徐贤良眼底闪过一抹‘后知后觉’，问道：“会不会是睿亲王府里的人？”

　　闻声，裘仁贵面色一凛，像是被人拿刀戳着心窝子似的，望着徐贤良好久，久到徐贤良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突然开了口。

　　“要是他，可是比那姐弟俩要可怕的。”

　　“裘兄，当年那步棋，你走得太过惊险了。当初你但凡听我一句劝，弃官从商，也不至于树大招风了。”

　　“唉----”裘仁贵长长叹了口气，“棋已经下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反悔的道理。况且我若是反悔，敬王和李家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徐贤良饮了口茶，放下茶杯才说道：“这睿亲王的命真不是一般的大，中了那种毒还能活。莫不就是戏文里唱的，他就是这真命天子......”

　　“什么真命天子，这话你也敢胡说，这要是给他们知道了，你这徐家上上下下百十条人命定是不保的。”裘仁贵怒喝道。

　　“这种话我定是不会在外面乱说的，不过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

　　“在我面前说了，保不济哪天你就在别人面前也说了。”裘仁贵铁青着脸，摆出一副尚书大人的嘴脸，“早在二十六年前我们就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人出事另一个人也定是不保的。所以，你的言行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最近这段时间，如若有人向你打听我的事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先掂量好自已的脑袋再说。”

　　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

　　这家伙就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万一有天被金钱迷晕了眼，一股脑儿什么都说了，他丢官是小，丢命可就事大了。

　　“裘兄，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徐贤良眯眼笑着，“我们兄弟俩可是同舟共济的。你好，我自然会好的。”

　　“眼着天气已经转凉了，我明天就派人把置办秋冬兵服的文书送到你府上，你好好置办。”

　　“裘兄放心，小弟定会保质保量的完成。”

　　就在裘仁贵和徐贤良以为两个人的谈话只有他们俩还有天地天知时，一袭黑色夜行衣隐藏在屋顶的卫水墨早已一字不落地全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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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

　　整个雍城都沉浸在万籁俱静中，而清荷院的书房里却灯火通明。

　　“这般看来，徐贤良极有可能是县丞高运平。”听罢卫水墨详尽地把裘仁贵和徐贤良的谈话说完后，卫水寒开口说道：“不仅如此，裘仁贵那招‘险棋’也是值得深查的。听他们的意思，或多或少是和圣泽敬、李家有关系的。所以，我们暂且不能动他们，要再想法设法往深里去查。”

　　待卫水寒的话说完好一会儿，圣泽佑才把视线和心从卫水墨身上收回来，看向卫水寒，点点头，“从此刻起，也要时刻跟踪徐贤良。”

　　“我已经派人跟踪了。”卫水墨说道。话虽是同圣泽佑说的，可她的视线却是不敢触及到他脸上的。

　　最后一个‘了’字的音刚落下，卫水墨赶紧看向卫水寒，又说道：“哥，我走了。”

　　卫水寒点头，边起身边说道：“我送你。”

　　卫水墨没有说话，轻轻点了下头，遂转身往外面走。

　　从到清荷苑到现在离开，她都没有拿正眼瞧过圣泽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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