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听到落葵诅咒顾砚龄,徐嬷嬷几乎是同时出声厉声呵斥,那两个行刑的婆子也是一愣。
而落葵却是冷笑一哼,更是咬着下唇说的尽兴。
“姑娘敢做,竟不敢让人说,姑娘年纪虽小,人却这般狠毒,试问今日的我便不是日后的你们!”
落葵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上扬了语气,在场的人不由心一凉,顾砚龄却是淡然的看了眼徐嬷嬷,徐嬷嬷微微点颌,随即冷然笑道:“好个落葵,明明是看到姑娘年纪小,便刁奴欺主,竟还敢这般颠倒是非。”
徐嬷嬷不疾不徐的从石阶上走下去,扫了众人一眼,最终落回在落葵身上道:“既然你觉得冤,我便不妨说的明白一点。”
说着,徐嬷嬷一步一步朝落葵那走。
“背着主子,偷盗主子的东西,此一罪。”
“言行无状,屡次挑事在外,此二罪。”
“如今竟还敢以罪婢之身诅咒辱骂主子,此三罪!”
“至于还有什么罪,你自个儿最清楚,便无需我再多提醒。”
见落葵气弱没了声,徐嬷嬷更是冷笑连连,随即扫向众人道:“从前你在琉璃院横行霸道,私底下更是张扬跋扈,大姑娘不是不知道,正是看着你多年伺候,只言语上提点过你。”
说着,徐嬷嬷再垂首睨向落葵。
“可你非但丝毫不听,更是变本加厉,你的事老太太也是知道的,这两位诫行院的嬷嬷也是周嬷嬷亲自寻的,你这般刁烈的奴婢,如今非但大太太,便是老太太也留你不得!”
话音一落,便如巨石落地,“哐当”一声,稳了众人的心神,也生生给了落葵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再也说不得。
众人顿时回过神来。
对啊,从前那落葵在琉璃院里便是吆五喝六的,将她们一干人不当回事,没少对她们冷言冷语,轻则呵斥,重则上手的,如今犯了错,竟还敢诅咒辱骂姑娘,连老太太和大太太都看不过去了,姑娘方才却是一句话未说,可见伺候的久到底是心软,姑娘只是碍于老太太和大太太才未出声求情的。
那落葵当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们方才是猪油糊了心了,竟叫落葵给糊弄的差点去怀疑姑娘了!
姑娘这分明是在帮她们除掉琉璃院的一坏。
见众人神情一凛,恨恨地看着落葵,徐嬷嬷唇角微微一扬,不露声色的与顾砚龄眼神交汇,随即眸光一划,冷然出声道:“既然长了一张巧嘴却不说好话,那便不必留了,来,给灌药。”
徐嬷嬷带来的丫头当即会意,从袖笼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药瓶,一步一步走至落葵面前,落葵惊恐的盯着那扣着红绸布的青花药瓶,本能的将头朝后扬,紧闭了嘴巴。
那丫头却也不是吃素的,给眼前行刑的婆子一个眼神,那婆子当即会意地扬手给落葵腰上再攥了一针,落葵痛的经不住张了嘴,另一个婆子迅速反手扣住落葵的下巴,掰住了落葵的嘴,而下一刻,那丫头便干净利落的将一整瓶药灌进了落葵的嘴中。
随即婆子捏着落葵嘴的手一抬,药水一滴不剩的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当婆子手一松,落葵感觉到那药水就像是一团裹着热油的烈焰一般,从喉咙一路烧到五脏六腑,此刻从喉管至下,仿佛刺啦刺啦爆着油泡,火辣辣的疼痛的让她禁不住要叫出声来。
然而——
当她张嘴想要哭喊时,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竟只能发出艰涩的“咿咿呀呀”声,像极了生锈的锯子拉割朽木一般,在这夜色中犹如夜枭,极为瘆人。
落葵几乎是疯了般的嘶吼,瞳孔有些突出的扩着,张着的嘴中渐渐渗出了越来越多殷红的血水,竟将洁白的贝齿也染的极红。
旁边的丫头有些已经吓得晕了过去,而一些婆子也好不到哪去,两条腿软软的瘫在那,止不住地抖。
当她们朝上看时,发现姑娘早已不在廊下,只余徐嬷嬷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姑娘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些,只怕早也于心不忍,进了屋里,如此再看徐嬷嬷,可见到底是跟着大太太在静华院管事多年的,这份雷厉风行的手段,便是与那老太太身边的两大护法,周嬷嬷和阮嬷嬷比,也是不遑多让啊。
日后谁再敢在大太太眼皮子底下作妖,简直是作死!
当最后一条子从落葵背上抽开时,徐嬷嬷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此刻的落葵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只余最后一口气了。
“今日,你们也瞧见了——”
徐嬷嬷冷硬的声音让众人一惊,便是昏过去的人也愣是被身边的人给摇醒了,此刻都战战兢兢的软在那,听着后面的话。
“姑娘仁善,那是你们前世修的福气,若是一心一意,忠心不二的伺候,莫说是姑娘那,便是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那的赏赐也是少不了的,不过——”
话语说到这儿,徐嬷嬷眼眸警告地一眯,眸中划过一丝厉光。
“若是他日再有像落葵这般的,以奴欺主,生出些不该生的心思,不将一颗心好好安放在伺候姑娘上,作出旁的幺蛾子来。”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徐嬷嬷冷冷吐出这几个字,随即更厉声警告道:“到时候莫说是在琉璃院伺候了,便是还有没有气走出去,那还得掂量掂量。”
“姑娘心软,可姑娘和五爷是咱们太太的心头肉,谁若再敢从姑娘和五爷身上打什么歪心思,我第一个不答应!”
众人神情一凛,当即连连应是,一头冷汗都不敢抬手去擦的。
徐嬷嬷扫了众人一眼,知道杀鸡儆猴,出言敲打的目的已然达到,满意地覆下眸子,随即淡淡瞥了眼无力出声的落葵道:“松了绑,拖出去送到郊外庄子上,若是养好了,便做个粗实的烧火丫头,若是养不好,便罢了。”
这话一落,众人是明白了,这是要任其自生自灭,活的了活,活不了便罢了。
那两个嬷嬷当即应声,手中利落的松了绑,随即一人架起一只胳膊,将人从凳子上拽起来,落葵就像是破木偶一般由着拽弄。
头发如蓬草般覆在脸上,发丝之下隐隐的露出血迹模糊的脸,而落葵身上的一道道血痕更是阴森恐怖,在众人的忐忑不安中,落葵软瘫着被生生架出去,愣是拖出一地的血路来。
众人看的更是眼一翻,差点又背过气去,谁知徐嬷嬷却是颇为冷凛的一步一步踩到那血迹上,随即嫌恶地皱了皱眉。
“将这儿洗干净,免得污了主子们的眼。”
话语落尽,徐嬷嬷便转身进了屋中。
众人这才算是活了过来,不由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在水里窒息了许久,好容易露出水面般。
这一夜的事,定国公府上下皆已知晓,却无一人敢私下乱传的。
而几乎是一致的,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明白了,徐嬷嬷不是好惹的,大太太不是好惹的,整个大房更不是好惹的!
日后在大房面前,尤其是琉璃院和竹清院两个小主子面前,更得上了一百二十个心,否则,落葵的昨日,便是她们的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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