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头不过轻轻动了动,就有一番不容忽视的痛意袭来。
于小灵微微吸了口气,刚想将手从徐泮手里抽出来,便听他眯着眼睛,沉声道:“疼了?”
“是你捏的疼,本来划一下并不疼的。”于小灵连忙道,虽她说的是实话,可落在徐泮耳朵里,却和方才那番话一样,是让人怒火上窜的嘴硬。
他不知道,她竟然还这般嘴硬,再没了半分平日里的乖巧模样的。
他气的呼吸都重了起来,压着心头怒火道:“你不听话的四处走动,我回去找不到你怎么办?万一被拍花子的盯上,似那孩子一般被人掳走,又怎么办?!”
他越说声音越大,一想到她也被人绑了去,额头上当即青筋暴起,甚是骇人。
可怜于小灵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谁曾想一言不合,徐泮竟大发雷霆。
于小灵干咽了口吐沫,小心提醒他道:“哪里就你说的那般吓人了,你知道我有法子自保的。”
于小灵自己说完这句,也觉得有了几分底气,徐泮不是旁的不知情的人,他当是能理解她的吧。
她翻起眼帘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闻言默了一默,还以为说通了他,刚想松一口气,却见他忽的怒目圆瞪,一双大手突然擎住了她细瘦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面孔瞬间放大,只听他低声吼道:“不许你用那些灵力!”
于小灵被他突如其来的低吼吓了一跳,惊讶万分,张口结舌。
过了几息,她才缓缓解释道:“等闲……并不用的。”
“非是等闲也不许用!”徐泮沉声斥道:“你疼成那样,全忘了?!”
他怒目圆瞪地说着严厉的话,不知怎地,于小灵竟听出了他话语里隐含的意思。
原来他是好意,于小灵暗道,他不让自己用灵力,恐怕也是天岩山那会,被吓到了吧。
可是这孩子,好好的话,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呢?
“你……说得对,我不用便是。”于小灵轻声道,言语里带着几分诚恳。
这话徐泮听着,终于降了几分火气。
他与她离得极近,有阵阵温热的气息从她小巧的鼻尖喷出,细细地抚摸着他的面庞。
慢慢地,气消了大半。
气虽消了,却也没了方才的愉悦,徐泮觉得自己面对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之感,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一时让他心头被失落完全笼罩,就像被人当头泼了盆凉水一般。
徐泮抿了抿嘴,松开了她。
“回去吧。”徐泮沉声道。
同徐泮和于小灵之间的低沉气氛不同,顾初雨和于家两兄弟简直笑语宴宴。
三人刚在跟着一群人一道,还放了个孔明灯。眼看着大红的孔明灯慢慢地鼓起来,转而悠悠地向天上飘去,越飞越远,越来越小,三个人都咧了嘴笑。
于霆还是头一回耍这个。往年在西北,因着是在边疆一带,官府下令不准民众乱放孔明灯,怕误导了边关的将士。现下在京城,又是上元节庆,自是能放的。
“不知二姐他们在何处?会不会也放这个灯了?端地是好玩!”于霆笑着同于霁说道。
顾初雨也顺着于霆的眼神,往于霁面上瞧去,正见他弯了嘴角,文质彬彬地笑了笑,比漫天的孔明灯还耀眼。
他笑着,又替于霆拉了下扭到一旁的腰上的香囊,才道:“定是放了的,不必操心。”
顾初雨看着,不由就想起那句“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来。
嗯嗯,比娘和祖母给她挑的那些人强多了,顾初雨暗道。
三人行到此处,又转了一小圈往回逛去,于霆顺带着,还帮于小灵买了只兔面灯。不过一会,三人又在人群里碰见了同样往回走的双生子。
他们倒是买了好几样花灯,说是带回去给大房的一姐一弟的。
顾初雨从旁看着,全没想到于家兄弟姐妹之间这般友爱,不由地,又把功劳归到了他们的大哥于霁身上。
这边,徐泮和于小灵一前一后回到临沧阁的时候,其他人都没回来。
傅平正支了胳膊打盹儿,突然听了徐泮推门进来,还吓了一跳。
“伯爷回来了?”傅平连忙起了身,他琢磨着自己好似也没睡多长时间,便道:“时间还早,伯爷怎么不再逛逛?”
话音刚落,徐泮冷冷地眼光便杀了过来,傅平立马闭嘴,眼睛一扫,又瞧见了徐泮身后跟着的于小灵。
伯爷和于二姑娘逛去了?那伯爷该高兴才对呀,怎地冷着脸,两人还都不说话?
于二姑娘面色看起来同往日没什么不同,还算是正常,只是,怎么用帕子包着手?受伤了?!
傅平惊疑不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小灵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便轻叹了口气,道:“可不可以给我倒碗热茶来?”
傅平连声应下,连忙出了雅间,去招呼小二。
于小灵说完,也不管徐泮,兀自走到窗前,依了窗子往外看。
远处有孔明灯三三两两地结伴飞上天空,那么自由畅快,无拘无束。她于小灵是没这个福分了,去街上逛一逛,都不能尽兴。
于小灵一点都不想回来,她想接着逛,可她知道徐泮是不会答应的,他不光不会答应,还会冷了脸发脾气。
她就不懂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两人八字相冲?可她又不是这具肉身的原主,有什么好冲的?
搞不懂,搞不懂,于小灵叹了口气。
转念一想,又觉得虽不尽兴,却总比窝在家里强。
说句凭良心的话,若不是徐泮起意请他们出来,以她懒散的性子,八成不愿意费事的,自然,也不会晓得这个上元灯会这般有意思了。
这样劝了自己一番,于小灵觉得心情又好了不少,也不再去管徐泮到底怎么想的,倒了杯傅平送来的,刚沏好的茶水,津津有味地品了起来。
然而一旁的徐泮却不如她这般会自我劝慰了,看着她似没事人一般,既不理会他,也不似他这般心情抑郁,心里酸酸涩涩地极不舒服。
他说的做的哪一样不是为了她好?他再没有对旁人这样过的。可他这般情意,她却的分毫都不领,一时要挣了他的手去看杂耍,一时看见他有些个不乐意了,便闷声不吭,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紧张她就差没放到心头上了,她却不当一回事一般……
徐泮越想,越觉得自己浑身酸涩得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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