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隆意顺着安国鸿指的方向,走到了屏风旁,屏风是紫檀木所制,每一扇雕刻的图案都不一样。而安国鸿指的是中间的一副,上面是彭祖寿宴的场景,这个屏风的制作者技艺精湛,雕刻的人物栩栩如生。
但是即便这屏风再精美,和梁隆意心心念念的信却没有丝毫关联,他不由疑惑的转首看去,安国鸿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睡熟了一般。
梁隆意只得回头,细细查看,整幅图画雕刻的很细致,根本藏不住什么东西,只有图画正中的圆桌稍大一些。梁隆意试探了半天,才转动了图中的桌子,小块的圆木取下,露出一个方格,里面果然有一封信。
梁隆意慌忙走到烛光下,打开了信封,雪白的信纸上是安芸熙那娟秀的字迹。
上面将姬雲的身世说的明明白白,还有晋安郡主已经有孕,移花接木到四皇子的正妃身上,要继承皇位的事都说的清清楚楚。而信件的末尾则写着安芸熙联合他人杀死了姬雲,要国公府不要以她为念,自保为重
梁隆意看的浑身冰冷,浑浑噩噩的把信收好,放了回去,还把那一块圆木重新装到原处,扭的严丝合缝。他还似梦游般的喃喃道:“安国公最好不要看这封信,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安国鸿睁开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问道:“芸熙在信上说了什么?”
梁隆意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您不要问了,您也别管,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说完,就痴痴呆呆的走了出去,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绊了一脚险些摔倒,在外守护的西门慌忙扶住了他。
梁隆意已经忘了身在何处,他迷迷糊糊的被南宫和西门架出了国公府,趔趔趄趄的走在长街上,他甩开了西门两人,不许他们搀扶,两人只得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在长街上。
安芸熙说什么她对姬雲是因爱生恨,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她这么委屈求全,就是不想连累他,想要保护他,保护梁王府。
石门山的危局形势险峻,母亲在梁睿的手中,梁隆意投鼠忌器,不敢硬拼,甚至不得不放弃了当时比较有利的局势,而选择退兵。
可即使他依照梁睿所说退兵,梁睿也不见得会放了母亲,他的处境已非常艰难,如果姬雲再带兵赶到的话,那他是必败无疑。所以安芸熙才没有反驳,依言离开了石门山,她不是要抛下他,而是去想办法刺杀姬雲,以结他后顾之忧。
芸熙,你怎么那么傻,芸熙,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离开我,芸熙……
泪汹涌而出,梁隆意自打幼年记事以来,就从来没有再流过泪,可此时眼泪却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泪流过脸颊,浸湿了他的衣衫,他也不管,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南宫和西门面面相窥,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他们跟随梁隆意日久,即便九死一生,再艰难的时刻也没有见他落泪。
可是那伤心的哭泣声,那颤抖抽搐的肩头,无一不在证明梁隆意在哭,而且哭的很伤心。
好在夜色已经深了,街上没什么行人,否则若是梁隆意在街头伤心落泪的事传出去的话,那真是耸人听闻。
西门不敢掉以轻心,以轻功掠了出去,将长街上一半个深夜未归,还在街上晃悠的醉鬼放倒在地,绝不能让此事传扬出去。
梁隆意却是毫不在意,跌跌撞撞地径直跑到了城门,用力的拍打着城门,大叫道:“开门,我要出城,开门,快开门……”
守城的士兵早已吓呆了,南宫抬脚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官兵踢的飞了出去,一边道:“滚开,有多远滚多远。”
西门还恶狠狠的加了一句:“若是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命。”
那些士兵如梦方醒,慌忙点了点头,就争先恐后的跑走了,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虽然把人都赶走了,但是在静夜中,梁隆意这样大力的拍打城门,巨大的声音还是传出了很远。
南宫两人推搡了很久,西门才不得不壮起胆子走到梁隆意身边道:“主子,城门已经关了,您若有事,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吧。”
梁隆意怒喝道:“现在就把门砸开,我要出去,我要去静慈庵,我要去找安芸熙。”
西门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您和少夫人已经和离了,现在她……她已经出家了,您半夜三更的去找她做什么?”
梁隆意攥住西门的衣领,把他按在高大的城门上,厉声道:“芸熙是为了不连累我,为了保护我才和离的,我要去见她,我要把话和她说清楚,我要接她回来。”
西门被他搡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主子,少夫人既然是为了您才和离的,那您就更不应该辜负她的一片苦心啊。现在虎狼环伺,如果您把少夫人接回来,不是至她与危险之中吗?”
梁隆意闻言好似清醒了一些,颓然放开了手,西门得以解脱,不禁弯下了腰,大口的喘息咳嗽了起来。
梁隆意仰首望着高耸的城楼,望着漆黑的夜空,默然半响才沉声道:“南宫,你去找鲁氏夫妇,让他们在溯阳河畔建造一个庄园,还要一个临水阁楼。”
梁隆意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城门,喃喃的接道:“芸熙,你等着我,等着我给你一个太平盛世。到那时,我们再不分离,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不让你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再不让别人欺负你,芸熙,你等着我,等着我,芸熙……”说完,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南宫不解的皱眉道:“好好的干嘛在河边建庄园,再说鲁氏夫妇擅长的是挖地道,建造地下室,盖园子,他们合适吗?”
西门叹气:“你这么蠢,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自己都说出答案了,还问。”
南宫如梦初醒:“你是说主子的意思其实是要他们去干老本行,在溯阳河边挖地道能通哪里啊,干嘛要劳民伤财的去挖什么地道。”
西门痛心疾首的摇头道:“在河边挖,泥土可以填进河里,外人看不出来,挖地道自然是要通往少夫人那里去了。”
南宫点了点头,依然追问道:“那么远的距离,挖地道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恐怕要年儿半载,把鲁氏夫妇派走了,那糖包谁来照顾。”
西门抬脚就走,已不想理他了,可是南宫却追了上来,依然喋喋不休的追问,西门不耐烦的道:“你可以找别人来照顾糖包啊。”
康嫔虽然不得宠,但毕竟是皇帝的妃嫔,康晔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是位高权重的大将,敢在深更半夜来搅扰的真是绝无仅有。
可是现在如此深夜,他却不得不起身见客,匆忙的梳洗更衣后来到客厅,就看见梁隆意面色阴沉的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
康晔虽然不满,却不敢多说什么,现在康嫔的性命捏在梁隆意的手中,他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和他耍狠。
“小太爷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梁隆意没有丝毫的寒暄之意,开门见山的说道:“南楚和高晋在秘密谋划,而且最近边疆也有大股人马调动,他们会在近期将联合攻打我北燕。”
闻言,康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最后已是脸色大变:“小太爷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朝廷可没有收到边疆有任何异常的折子,这消息,你是在哪里听来的。”
“我在南楚和高晋都安排有棋子,是他们传回来的消息,高晋的南翼王在新年的时候,就前往南楚的都城,和楚王秘密见面。如今他们已经联合,要一起攻打北燕,两国的兵马都在暗中调派,偷偷前往边疆附近,开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南翼王在新年的时候秘密出行,这样隐秘的事,梁隆意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康晔再不怀疑,不由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上报朝廷,赶快布置应对之法,做好准备迎战啊。”
梁隆意冷笑:“你觉得我去禀报,皇上会相信吗,就算他相信了,如果知道我在三国中均有部署,他会怎么想。他首先考虑的不是战事,不是民生疾苦,不是北燕的安危,而是自己手中的权利是否稳固。”
梁隆意一针见血的道出梁睿的狭隘心胸,对于皇帝的阴鸷和鼠目寸光,康晔也是领教多次了,不由长叹道:“小太爷有鸿鹄之志,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对于皇室不满,所以才这么愤世嫉俗,却原来……”
听到梁隆意早就在高晋和南楚安排有暗桩,那他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北燕的皇座,而是这天下,康晔再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往日他只以为梁隆意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此时才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梁隆意没有答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和上次给的瓷瓶一模一样:“这是解药,只要康嫔服下,病情会马上痊愈的。”
康晔把药瓶拿了过来,疑惑的问道:“小太爷这是……”
“国恨为重,家仇为轻。”
康晔捏紧了手中的药瓶,沉声道:“小太爷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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