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宁宫内,轻纱袅袅。
永宁坐在院前的秋千上,一晃一晃,看向那夕阳的方向,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香云上前,提醒道:“公主,这风还凉得很,天色也暗了,先回殿吧。”
永宁收回了眼眸,笑意也浅了,起了身,拂了水袖:“走吧。”
“明日一早还要与五皇嫂去鸿福寺上香,东西可都备好了?”
香云跟在永宁身旁,点头:“回公主,都备好了。”
回到殿中,永宁便拿起了一方手帕开始仔细绣着,看那绣样,是两蝶绕莲,针脚细密,绫纱上等。
“公主,方才有通报丫头禀报,永婕公主来了。”
听了香云的话,城南抬了下眼,又低头瞧了瞧快要绣好的帕子,道:“带她进来。”
“永婕给永宁姐姐请安。”不一会儿,被带到永宁面前的永婕行礼,语气听着恭敬了,但却是连腰都没弯,只点下头而已。
永宁面色未变,也只是抬了头,看了一眼永婕公主,又低下头绣帕子,淡淡道:“现在时候也不早,永婕你到本公主的千宁宫,所为何事?”
那永婕神色未动,却是笑了笑,看着永宁手中的帕子,夸道:“永宁姐姐的女红还是那么好,定是拿到哪里都会受人喜爱的。”
永宁继续着手上的活儿,回道:“妹妹缪赞了,妹妹的琵琶技艺才是名动京都呢。”
永婕公主听了这话,脸上浮起了自豪的神情,她的琵琶弹得很好的确是众所周知的。不过瞧着永宁的神色淡然,语气中也丝毫没有羡慕的意思,便道:“小妹的技艺还需磨练,还需要姐姐多多指点呢。”
永宁见她这般说话,想来是想要比她的样子,呵呵,仗着一项本事榜身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想着便轻笑了一声:“永婕,你是知道的,虽然本公主在圣花节上做了花仙子,但是要比琵琶,是比不过妹妹的,这不,侥幸得来的名头,于心不安,想着明儿还得去鸿福寺上上香呢。”
永婕听了这话,眼神顿时变冷,永宁的意思是,无论她的琵琶得多好,总还是比不过她永宁,也做不得花仙子,是吗?
想着今儿来的目的,永婕公主原本黑了的脸又瞬间恢复,眼神回暖:“永宁姐姐靠的是真本事,哪里就是侥幸了?”
永宁笑笑,也没说话,继续绣帕子,等着她说话。
“永宁姐姐,婕儿听说,元戎国太子的接风宴,就在两日后?”语气中尽是试探之意。
永宁抬眼疑惑地瞧了她一眼,又低头绣帕子:“是的,我也听说了,怎么,内务府那边没通知妹妹?”
永婕公主瞧着永宁:“姐姐这女红那么好,莫不是想着接风宴时露一手,给我天司国争光?”
永宁的针顿了顿,才接着道:“为我天司国争光之任,自有皇兄等儿郎担当,我等女流之辈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永婕公主轻嗤一声:“姐姐这话就说差了,保家卫国虽有皇兄们当那重任,但咱们身为皇室公主,也应当尽咱们的一己之力,为父皇和皇兄们分忧。”
永婕公主见永宁跟没听到似的,便直接点明:“听说这元戎太子是来……和亲的,若这亲真的成了,那以后将两国无战,而且,元戎的战马也会让我天司,如虎添翼。”
永宁眉轻皱,随即笑道:“永婕妹妹有此为国为民之心,实乃天司之幸。妹妹对元戎太子的这份心思,姐姐我定会与父皇母后好好说说,成全了妹妹这份赤诚之心。”
永婕公主脸色一变,忙道:“我哪里比得上姐姐,我还有一年才能议亲呢。这重任,该是姐姐才担得起的。再则,姐姐还是我天司唯一的嫡公主,也是议亲的时候了呢,臣妹听说那元戎太子文韬武略,与姐姐可谓是天作之合啊。”
永宁针下一顿,站起身来看着永婕公主,眼神渐冷:“两国相交乃是国之大事,妹妹还是莫要妄议朝政的好。”
后宫妄议朝政一向是最不受待见的罪名,她可是还没议亲呢,一旦妄议朝政的名声传了出去,于她的闺誉有碍,她今儿已然够冒险了,哼,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想着,便道:“姐姐说的是,妹妹不是故意的。呵,时辰也不早了,妹妹就先告退了。”
永宁捏紧了指间的绣花针:“嗯,没事儿就好好修习一下女儿家该做的事,别尽琢磨一些不该你担心的事。”
“是,永婕记得了。姐姐,妹妹这就走了。”
永宁看着离去的永婕公主,冷意渐上了心头,她都敢来挑衅自己的,和亲之事绝不是空穴来风。
元戎的战马……
“嘶……”不知想了多久,直到指间的针刺到了手,才回过神来,举起了手看,没流血,只是扎了一下。
一旁的香云忙上前,刚才公主想事情,她都没敢出声,现在公主终于是回神了:“公主,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和亲是事儿准是假的呢,这不有皇后和太子吗?您就别担心了。”
“出去。”永宁淡淡地下了命令。
香云退了一步,有些担忧地瞧了永宁一眼,见她神情不像有什么大问题,便带着满屋的下人退出去了。
永宁叹了口气,将手中还差两针的绣帕和绣花针丢进了绣篓子里,有些颓然地转身进了寝殿。
走到床前,从床边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匣子,那匣子是带着锁的。
永宁从自己的袖袋中取出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锁。
小匣子里,装着一个香囊,一只发簪。永宁取出香囊,拿到了鼻尖,闭眼轻嗅。那个人的话还犹在耳边:“宁玲,带着这个。艾草,驱虫避邪。”
艾草……多普通的东西,怎么就忘不了?也许是……里面那株凤凰木的原因?
他说,那是艾草。
可是凤凰木……是皇族宗妇才能享用东西,自己按说是没这资格的,可是他……
和亲……且先不说真假,若真需要到自己议亲的时候,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自己以公主之尊,享百姓供养,就该为这天下付出,按着皇室的路子走,无论是什么路,都得走。
放下香囊,拿起了一旁那送了许多次都没送出去的发簪,苦笑。
当初年少好玩,假扮普通人家的小女孩缠着太子哥哥和五皇兄出去玩儿,却不成想,这一缠却轻易松不开了。
这些东西,是该还给他?还是要再争争?
或许,以太子哥哥和五皇兄对她的宠爱和能力,或许……
再试试好了,反正在那个人的眼里,自己都是任性的。
城南一大早就起了身,准备了一些东西,等着永宁,永宁也不慢,不一会儿就进了王府,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上,城南瞧着永宁像是脸色不好,眼睛里都有血丝,面色略苍白,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昨儿没歇息好?”
永宁点头,不在意地答道:“就是昨儿睡晚了点儿,不碍事的。”
城南想到了今儿早上司马师苍说的话,像是说元戎来者不善,在外行事万万小心为上。听他话中的意思,好似元戎对永宁有几分念头。此时不该节外生枝的,但是永宁这神色不好,精神头也是极差。
城南皱起了眉:“永宁,你……我们去鸿福寺,途经天下无病,不如,咱们去那里瞧瞧?”正好,似乎永宁对商九暮有意思,说不定能增加增加好感度。
永宁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松了眉头:“好。”好久没见那个人了,见见,问问,也好。
城南吩咐了马车,才问永宁:“永宁,你这是为什么事儿在烦?”想了想,便试探道:“可是因为,元戎?”
永宁猛地抬眼盯着城南:“五皇嫂,你都知道了?”连五皇嫂都知道这个事儿,那这事儿的真假……
城南瞧着永宁的眼睛,那里面的不安显得尤为浓重。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轻笑:“知道什么?别瞎想,你莫不是以为你皇兄能同意吧?母后和你皇兄们都那么疼你,怎么会舍得你远嫁呢?”
“这……”永宁神色上的不安少了些许。
“永宁,自己想要的,总要试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就算得不到,争取过了,至少也不会遗憾了。”
永宁点点头,笑了起来:“嫂嫂,谢谢,永宁知道了。”她知道现在哀怨发愁不是办法,可是争取,她能吗?她能吗……
马车上不过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城南掀了车帘,回头对永宁道:“到了,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永宁瞧着城南那鼓舞的笑,也回应着笑了点了点头,捏紧了手中绣帕:“我去去就来。”
永宁下了马车,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人抬步朝着天下无病走去,连香云,她都留在了外面。
城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永宁回来时,笑着,但是笑得勉强、难看,之后便是沉默。
不知道商九暮跟她说了什么了,听她相公说的话,那商九暮似乎也并不是对永宁毫无感情,唉,苦命的鸳鸯。
接下来,还有更苦命的兰离离,嫁了人却相当于没嫁的兰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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