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浓情时,窗外突然一阵巨响。
夜雪怔住,好半响才缓过来,望着身上的男人:“好像是……外头那颗大树倒了?”
“……”萧风吟皱眉停下,“不关我们的事。”
“我觉得……还是出去看看好,万一有刺客呢?”
“……”
夜雪穿好衣裳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吟宵殿北苑里头的大树果然倒在了地上,宫人们围着树干议论纷纷。
“咋回事儿呢?怎么会倒下来?”
“就是呀,好好的一棵树怎么说断就断了?”
结实的地面被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好好的树突然倒了,实在令人费解。
“阿离,去看看。”
“是,陛下。不过陛下,齐国王座驾已经进城了,您看……”
萧风吟派人前来查看,听说齐国王的座驾已经到了城门口,与夜雪道别,便先行了一步。
几十个宫人查看将近两个时辰,最后得出结论,“这树是被刀法犀利之人斩断的!”
宫里把守严密,更何况是吟宵殿,此事蹊跷。后宫之中必有内鬼。
就在拓跋夜雪准备细查的时候,收到小太监的通知,说陛下请她早些过去,今晚要在吟宵大殿给齐国王与丞相举行接风宴。
气派的吟宵大殿中,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时。拓跋夜雪一身干练的女将朝服,长长的马尾高高束起,站在大殿门口,十分显眼。
“拓跋将军到!”
她含笑快步走进大殿,直奔前排,看到坐在贵宾席上的高夫帅时,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过惯自由自在日子的帅哥,穿上大王的衣裳也十足的霸气呀!”
紧张的氛围一下子被她弄得啼笑皆非。
高夫帅已经多日没有见到她,一见面就被她毫不留情的翻出过往窘事,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后也跟着豪气大笑:“我夜雪妹妹就是心直口快,一点儿也没变!哈哈哈哈!”
“说完大王,接下来怕是要轮到我了。”醉洛含笑看着拓跋夜雪,开玩笑道:“想我一身铜臭的商人,如今却当上了齐国丞相,不知拓拔将军有何指教?”
夜雪笑眯眯地上前嗅了嗅:“没有铜臭呀?”
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陛下驾到!云妃娘娘到!”
高夫帅脸色一变,看着夜雪,“云妃是谁?萧风吟他敢欺负你!?”
夜雪也纳闷这叶云儿怎么会和萧风吟一同前来,见高夫帅一脸的忿忿不平,只好放下疑问,安抚:“不是你想的那样,帅哥千万别误会。”
“误会什么?”高夫帅看了看在萧风吟旁位置坐下的女子,又看了看夜雪,心中似乎有点明白她为何要继续当个将军,而不是萧风吟的皇后。
“诸位不必拘礼,请坐。”
“谢陛下!”高夫帅命人献上宝物后坐回原位,行事干净利落,哪里还有半分过去的大大咧咧。
夜雪本来心情颇好,看到坐在萧风吟身边的人是别的女人时一落千丈。
只有数阶台阶的距离,她突然觉得他离她好远。
加上一贯喜欢见风使舵的同僚夸赞的声音,更是让她心塞。
“云妃娘娘今晚艳压群芳,与殿下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
“确实如此!云妃娘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从容大气之态,相信不久之后定能母仪天下!”
夜雪埋头,这帮老混蛋,一见叶云儿跟萧风吟一道过来就断定她失宠叶云儿得宠了?没眼光的墙头草!
萧风吟的目光落在夜雪身上,她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深知刚才偶遇定国公时顺道将叶云儿带进来赴宴让她误会了,急于表明态度:“母仪天下四个字,诸位爱卿不可乱用,你们难道不知,朕的皇后喜欢当将军?”
可惜这句话台下的女人并没有听见,她正忙着骂人……
“谢齐国王献礼!”太监高昂的声音响起,“陛下有令,奏乐~开宴!”
欢快的乐声奏响,拓跋夜雪却一点观看舞蹈的兴趣都没有,萧风吟和帅哥的对话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拿起筷子戳了几下盘子里外焦里嫩的烤肉片,夜雪放下筷子。今儿她是怎么了?面对案前的美食,竟一点胃口都没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醋了?
“多日不见,萧风吟让本王刮目相看呀。”高夫帅的声音淡淡响起,不难听出口气中的嘲讽。
旁边的醉洛轻声提醒:“大王,这里是大梁皇宫,需谨言慎行。”
“本王知道!”高夫帅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扭头看向夜雪,小声招呼:“夜雪妹妹,你怎么不吃?”
“它长得太丑,我没胃口。”夜雪垂首戳着碗里的肉片,明显是在发泄什么。
“都是一样的肉片,哪丑了?”高夫帅望了望萧风吟身边的叶云儿,似笑非笑:“是因为那女人吧?听说她是定国公的外孙女?”
夜雪点点头:“定国公的外孙女,当今太后的外甥女,家底厚着呢,赶不得。”
“原来如此。”高夫帅一派心中有数的样子。
没想到一向以清高自居的萧风吟也会被权利左右,为了保住江山迎娶别的女人。
“你笑什么?”夜雪闷闷不乐,开始和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很开心的人置气:“笑我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却只能坐在这里么?”
“你……”高夫帅咧嘴:“我说夜雪妹妹,你咋也学会争风吃醋了呢?这可不是你的个性呀,你要是想做皇后,怕是没人能拦得住你吧?那妞的位置,怕也是你让出来的吧?”
“别再说了。”过去是她不肯当皇后,如今是想未必就能顺利当上。
见夜雪情绪如此低落,高夫帅终于端不住了,甩掉大王包袱,撩袖子:“哥哥现在是齐国的大王,不能随随便便管这些闲事儿,换做以前,早冲上去把那对狗男女弄趴下了!”
“其实萧风吟没有宠幸过她,是我……”是她一直纠结犹豫,直到今天看到他们并肩而坐,才发现一个存在的隐性问题。
“少跟哥哥说这些!在大梁,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他没立你为后,给你点兵权美其名曰保护你,夜雪妹妹,你就这么甘心让他白吃白睡啦?”
“我……”她无言以对,以前还真的没想这么多,任性的只想要自由,可是……这样的话,在今后所有的重要仪式中,她或许都只能在阶下仰望他手执别的女人,听着朝臣们奉承他身边的女人……
这才是为妃与为臣的不同之处……
她不敢再想下去。
“别怕,哥哥给你做主!他要是瞻前顾后的敢不立你为后,哥哥立马带你回齐国,封你个皇后当!”
“瞎说什么呢?还以为你成熟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虎头虎脑?这话能乱说嘛。”夜雪心情不佳,大道理还是懂的,还好乐声大,传不到萧风吟耳朵里。
“嘿嘿嘿嘿,哥哥跟你开个玩笑嘛不是?你等着,等宴席散了,我找萧风吟给你评理去!”说完指了指头顶的王冠:“他现在可不敢随便动手打我。”
“兴许可以……正好我不好开口。”说完立刻就后悔,沮丧道:“我看还是不要了。”
“又怎么了?”高夫帅看着她:“今儿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儿?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瞒着哥哥吧?”
她确实有个难言之隐,夜雪指着自己的肚子。
高夫帅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会这么惨吧?”
“嗯……”就是这么惨。
“那可就不好办啦!”高夫帅深吸口气,“我倒是有本事让萧风吟立你为后,却没本事让你大肚子呀……”脚背被重重踩住,疼得他面容狰狞,“错了错了,口误!我的好妹妹,快把脚拿来。”
拓跋夜雪拿开脚,蹭了蹭高夫帅的胳膊肘:“我之前跟他吵架的时候说死也不当皇后,这不拉不下面子了嘛,又不好表明心意,要不……”
“哥哥去帮你点化点化!”
拓跋夜雪感动得胃口大好,“好哥哥,啥也不说,都在酒里了!”
两年后
两年前的那天晚宴,夜雪离开后不知道高夫帅和萧风吟说了什么,也不知他们做过怎样的交易,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定国公手中的权利逐渐被削弱,而她的实权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论她做不做皇后,对她而言,那个掌管大梁天下的男人都是她一个人的,再也没有第二个敢提出质疑声的份上。
萧风吟不理会朝中反对的声音,执意不立后,独宠拓跋夜雪一人。
拓跋夜雪开始正视自己的价值,原来她在萧风吟的心中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
大梁与齐国结盟后,匈奴人再也不敢来犯,天下太平,她在后宫中的日子过得既舒坦又刺激。
“快快快,你们几个别磨磨蹭蹭的了,御医刚才说什么来着?让你们准备的安胎药都弄好了么?”
“好了好了,阿雾姑姑,都在这儿了。”
陛下与将军大婚多年,如今肚子才有信儿,也难怪一向淡定的阿雾姑姑也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阿雾姑姑,嘿嘿!阿雾姑姑~太上皇八成是听说将军有了皇子,这不,连风景都不看的赶着回来了,座驾刚刚已经进城了!”
历经三年多的艰辛,大梁皇帝唯一的女人总算不负众望地怀上了孩子,平静多年的皇宫一下子被炸开了锅。
拓跋夜雪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终于有了和萧风吟的骨肉,再也不用为不能帮他生儿育女感到内疚。
“将军,太后那边儿来人啦!”
夜雪心情大好:“叶云儿也来了么?”
掌事公公笑了笑:“两年前云妃命人斩断吟宵殿的树,差点没压坏您的屋顶,此事惹怒了陛下,这两年来,陛下可一次也没上过她哪儿~如今您又怀上了皇子,她哪里还敢过来呀?”
“今晚设宴,来不来都去请她一下吧,毕竟她也是陛下的后妃。”当初还得多亏叶云儿的冲动,让萧风吟有怪罪的理由,定国公出面给外孙女求情,他便趁机将定国公的权削去一半,真是阴险啊阴险。
“哎!奴才知道了,将军宽容雅量,难怪陛下对您如此恩宠!”说罢笑嘻嘻的传口信儿去了。
“将军果真是宽容雅量。”调谑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萧风吟应该刚刚下朝,见着她时眉目都是欢喜之色,上前扶她坐下,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当初是谁不好与我开口,让齐国王出言威胁废除妃嫔的,嗯?”
“我那不是看她坐在你旁边……吃醋了嘛……”她自知理亏,这种事情还要麻烦帅哥,显得太丢人了!她默默低头,等着他换话题。
“当说你聪明好,还是傻呢?”他搂着她,“大梁的江山我都可以给你,更何况皇后之位?”
她羞愧不已,自打他瞒着她封了叶云儿那件事过后,便再也没有欺瞒过她任何事,而她竟不信任他对她的感情,还鼓动帅哥前去套口风,真是愚昧至极!
她仰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萧风吟我……”
“你我是结发夫妻,往后的路还很长,你记住,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给。”他语气轻缓,许下承诺,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更何况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是大梁的功臣,莫说皇后之位,便是我对你俯首称臣又有何妨?”
“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的啦?”她埋首在他怀中。
他着急解释:“我刚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你若不信……”
她抬手打断,仰头主动吻了他的唇:“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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