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那女子,在渊两手一摊,“走了!”
楚羽凝眉,“无端端的出来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想必背后还有隐情,你怎么不早些来知会一声?”
在渊轻叹一声,“只要一想到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非我囊中之物,我还哪有心思去想旁的?佳人难再得,难再得啊!”
“呸!”楚羽翻个白眼,“你早晚得死在女人的手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梓桐道,“夫人是怀疑这女子,跟方远山有所勾结,又或者方远山在杜家所做的一切很可能是这女子在背后操纵的?”
“难说。”楚羽抿唇,“你想,方远山如今是五品官员,娶的还是杜家的嫡长女杜晓慧,想来怎么都不可能为了杜文慧这样的庶出女子,而背弃整个杜家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梓桐颔首,“夫人所言在理,奴婢瞧着这杜文慧虽然姿色不错,但这身份着实是一大弊端。”
“方远山是个小人,所以咱得体会他这番自私自利的心思,不能将他想得太过仁义。”楚羽站在窗口,眸色微沉的望着漆黑的夜色,外头竟下起了绵绵细雨,“方远山到底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狐小步进门,“我还想问一问,这杜家到底有多少秘密,一个个的为了所谓的颜面而吃苦受罪,到底值不值得?”
墩子也跟着进来,“死要免死活受罪,该!”
在渊翻个白眼,死胖子没一句好话,蠢!
“如何?”楚羽依着窗棂问。
狐小步摇头,“还是没什么发现,我几乎是一寸寸的寻过去,真当就差掘地三尺了。这闹鬼一事是不是真当与这对贼母女无关?”
“谁知道呢!”墩子接过话茬,“就算不是她们做的,肯定也知道一些。要不今晚,俺再去吓吓她们?俺变成大蜈蚣,保管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你以为人人都是蛇变的?”狐小步一脸的鄙夷。
在渊不干,当即梗着脖子,“一码归一码,不许把整个蛇族都搅合进来,谁说蛇一定怕蜈蚣了?”没瞧见现在的他,在墩子跟前也是理直气壮的吗?
说到底也是修为问题!
像他这种修为高深的蛇,犯得着怕这死胖子吗?
墩子撇撇嘴,没有吭声,不就是修为不到家吗?他身为修行千年的蜈蚣精,最后还被蛇给奚落,说起来真的比较丢脸。
楚羽靠在窗棂处,想着这件事该从何处下手呢?方远山始终是个官,还是朝廷五品官,地方官也不敢拿他怎样,何况是楚羽。
纵然手中有大将军的金币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诬告,到时候自己也不占理。
不过,蛇君在渊提及的那女子,兴许是个切入点。这女子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后门,想必跟方远山关系匪浅,如果能从这女子和方远山的关系中入手……
“去查一下,这女子到底是谁。既然来了这睦州,还敢上杜家,定然不会轻易离开附近,想来会在杜家左右逗留。”楚羽凝眉。
梓桐颔首,“这好办,奴婢让人去细查一番,这城中的客栈酒楼无一放过。”
“那女子生得好,想必养得娇贵,必定不会去那些小客栈居住。”楚羽道,“如果真的没找到,估计是被方远山藏起来了,就照着方远山名下的宅子里去找。”
梓桐点点头,“是!”
“小步,你继续查找煞气之事。”她拂过自己的手腕,上头悬着无形之玲珑,可最近这玲珑安静得很,没有半点响动。这煞到底怎么了?是听从吩咐躲起来了,想等着他们离开之后再出来?
煞不是很喜欢杀戮吗?怎么还有这般智谋?
“好!”狐小步颔首,把弄着手中的降妖罗盘,大家一时半会的都没有什么法子,事情到了这儿似乎有些卡住,只等着最后的转机。
夜里睡觉的时候,楚羽突然坐起身来,盯着窗外半晌没有吭声。
梓桐不解,“夫人怎么了?做噩梦了?”
楚羽指着外头,“你没听到佛偈吗?”
“什么?”梓桐凝眉,翻身从房梁上跃下,“什么佛偈?”
“有和尚一直在外头敲木鱼。”楚羽面色微白,神情有些莫名的烦躁,“敲敲敲的,惹得人很是心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姨娘请来的。或者,是程锦那帮人?”
梓桐神色异常的望着楚羽,“夫人真的听到了木鱼声?”
“是!”楚羽很肯定,“很吵。”
梓桐深吸一口气,定定的望着楚羽,“奴婢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外头下着雨,何来的和尚敲木鱼呢?夫人是不是听错了,把风雨声听成了木鱼声?”
“不!”楚羽仔细的听着,“你听,是木鱼声,只不过越来越轻了。”
梓桐握剑,“奴婢去看看,夫人稍待!”
说着,梓桐快速出门,楚羽坐在床边,面色凝重到了极点。梓桐好像真的没有听到木鱼声,难道只有她自己听得到这声音?就好像在莲花庄的时候,她也听到了那声音。
佛偈声声,木鱼阵阵。
她总觉得自己是被超度一般,有个和尚紧追不舍的跟着她,又不叫她看见。她寻思着,难道是当日遇见的那个和尚?当日的情景如梦幻一般,她没能分清楚是真还是梦,却记得那和尚说过的话。
及笄之年乃是大劫伊始,守宫已失,大劫将至,若不及早化解,唯恐碧桃年华,必有大殇。
不知为何,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她猛然间心头一窒,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入了心口。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着自己不放的,是否就是那个和尚?
梓桐从外头回来,凝眉望着楚羽,抿唇不语。
楚羽轻叹一声,“没有和尚,也没有木鱼声,是吗?”
“是!”梓桐颔首。
“我知道了,睡吧!”楚羽敛眸,躺了回去。
“夫人?”梓桐顿了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连你都觉得我这是产生了幻听,可是梓桐,我真的没有胡说。那一次在莲花庄,此后还有几次我也听到了佛偈,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一次两次可能是错的,但这不是一次两次。”楚羽翻过身去,“我确定,是真的。”
有和尚真的在跟着她,不明原因,不知何故。
见着楚羽又睡了过去,梓桐便没有追问,第二天问问在渊就知道了,这家伙如今夜里一直在杜府内巡视,有没有和尚有没有木鱼声,在渊会很清楚的。
然则,梓桐第二天悄悄的问在渊,在渊给予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没有和尚,没有木鱼声。
这就意味着,那佛偈和木鱼声,只有楚羽一人能听到。
还不等梓桐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府衙那头便来了消息,杜文慧哭哭啼啼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杜家。看上去倒是真的伤心,痛哭流涕的模样教人看着很是心疼。
“昨夜柳姨娘在牢狱中不堪受辱而悬梁自尽,死前用血在墙上写了一个冤枉。”方远山解释,然后一脸黯然悲伤的取出一份血书,“这是柳姨娘留下的东西,我已经修书一封送入了京城,等岳父大人回来亲自呈递给他过目。”
好吧,好一个死无对证。
还倒腾出了血书?
楚羽望着方远山手中的血书,然后望着伤心痛苦的杜文慧,笑得有些凛冽。真是好本事,一个连娘都不要了,一个顺水推舟,这下倒好……等着杜城回来,这惹是生非的罪名都是胡娟母女和楚羽的,杜文慧那一番柔弱无依的模样,哪像是会耍心机的人呢。
方远山假惺惺的拭泪,“原本柳姨娘放蛇咬伤狐道长是有错在先,但如今她已经付出了性命,想必这笔账霍夫人也可以了结了。如今杜家有丧,实在不宜款待外人,所以……”
“好嘛,这是要赶俺们走嘞。”饶是墩子这般憨厚的人,也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打着给柳姨娘出殡的机会,要让楚羽他们滚蛋。
真是厉害!
墩子想着,人心真当比蜈蚣血还毒!这柳姨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尽的人,这般刚烈哪还像个坏人嘞?
楚羽报之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收拾一下。只不过如今下着雨,雨天路滑不好走,可否等雨停了再赶我们走?”
方远山干笑两声,“霍夫人说笑了,这哪里是赶你们走,实在是到时候府中有丧,难免顾不上诸位会怠慢了诸位,所以……”
“解释就是掩饰。”狐小步懒洋洋的笑着,“不过也没什么事,好在霍家是家大业大,也不在乎你杜府这么点吃吃喝喝的,是吧?”
楚羽双手一摊,“回家请你吃鲍参翅肚。”
墩子赶紧凑过来,“好吃嘛?俺木有吃过,到时候弄两个俺尝尝?”
“没问题!”楚羽斜睨杜文慧一眼,然后缓步走到杜文慧跟前,“二小姐请节哀顺变,既然柳姨娘去了,那咱们的事儿就算一笔勾销。”
杜文慧一副受害者家属的悲壮,“我娘都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侮辱她。她死得很冤,否则怎么会在墙上写冤枉二字,等我爹回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件事是由你们而起,如今你们把罪名都推到我娘身上,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到底天理何在?”
“天理?”楚羽指了指上头,“老天爷长眼睛,善恶自有因果,你放心,睁眼说瞎话是会被雷劈的。”
墩子拉了楚羽一把,一本正经的开口,“小羽你莫胡说,这天雷不好惹。若是雷劈她的时候,你记得走远点,免得雷公劈歪了连累你。”
楚羽轻笑一声,“我记下了。”
杜文慧放声哭泣,“娘,你死得好冤……”
冤?冤个屁。
楚羽清楚的看到这柳姨娘的人魂就附在杜文慧身上,可想而知最后一个见过柳姨娘的就是杜文慧。这女人估摸着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就拿自己的母亲当替死鬼,这会还在假惺惺的哭惨。
楚羽觉得心很累,看着杜文慧演戏,用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把她自己耍成了猴的时候,真的无力吐槽。
“走吧!”楚羽转身,“你们好好打理柳姨娘的身后事,我这厢就不打扰了。”
走出门,迎面走来胡娟母女。
小鹤鸣欣喜的扑上来,奶声奶气的叫着,“姨娘!”
楚羽蹲下身子,轻轻摸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少不更事的年纪,什么都不懂,自然也看不懂这府中的变故。楚羽抬头看着胡娟母女,胡娟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而杜晓慧则显得有些疲惫,神情有些迟滞。
“姨娘,表姐。”楚羽喊了一声。
胡娟轻叹一声,“柳姨娘的事情我会自己跟老爷说,到时候你先走。”她也怕连累楚羽,是自己把楚羽带来的。没抓到鬼反而让柳姨娘死在了衙门里,杜城回来一定会大发脾气,毕竟这是一件有辱门风的事情。
杜晓慧伸手想把小鹤鸣带走,可孩子不肯走,死拽着楚羽不放,就要姨娘抱抱。想了想,杜晓慧道,“楚羽,我们谈谈吧!”
事实上,就算杜晓慧不说这话,楚羽也要说的。
昨夜的事情,小鹤鸣醒来之后一定会告诉杜晓慧,所以楚羽料定杜晓慧会跟自己解释。
“程锦那事,是我授意的。”费了老大的劲儿,杜晓慧才开口,然后面色死灰般看着楚羽,“小羽,念在你我是嫡亲表亲的份上,可否替我保守秘密?”
“你跟那程锦到底是什么关系?”楚羽问,扭头望着不远处跟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鹤鸣,“这孩子该不会是……”
“不!”杜晓慧忙道,“这是方远山的儿子,跟程锦没有半点关系。”
楚羽松了一口气,“那你跟程锦……”
“他是个穷书生,几乎是一无所有。可他满腹诗书,为人恭谨,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我讨厌那些虚伪的世俗,却又不能避免便得虚伪和世俗。”杜晓慧眸色哀戚的望着楚羽,“其实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可我没办法。”
“这是杜家,我根本没有自主的权力。是,我承认我跟程锦有过非分之念,可我们始终没有越矩。我知道你调查过那口水井的事情,那个死去的丫鬟原本是我的贴身丫鬟。与方远山成亲那一日,是她替了我入了洞房,而我则跟程锦约好了私奔。”
说起这个,杜晓慧红了脸。
这大概是爱一个人最好的证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他的记忆里都不会有丢脸与羞愧。有的只是幸福洋溢,还有遗憾。
“可惜了,我们没能跑出睦州。”杜晓慧笑着红了眼眶,“丫鬟被我爹丢进了水井里,就说是那天夜里与人私奔的是她。是我哭着求我爹放过程锦的,否则我也要一起死。我爹没办法,才放了程锦一条生路,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是秀才,也不可能再赴京赶考。是我毁了他的前途,终究没办法在一起。”
楚羽抿唇,“所以这孩子是方远山的,但是方远山知道这些事吗?”
“知道。”杜晓慧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他当时还得靠着杜家才能在朝廷站稳脚跟,否则就算你名列三甲又如何?给你个闲职,你照样得怀才不遇。”
楚羽颔首,“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夫妻就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只是一种交代罢了!”杜晓慧苦笑,“你知不知道夫妻二人同床异梦是什么感觉?睡在一张床上,都只是在履行彼此的责任罢了,利用着彼此的身份地位来获得自己想要的。方远山为人虚伪,不管做什么都十分圆滑,但我爹让他发过誓,此生不得纳妾,所以他……”
杜晓慧望着楚羽,“他应该也是恨着杜家的吧!那样野心勃勃的人,身边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何况我这心里头,还容不下他。后来有了小鹤鸣,我试着努力过要好好的与他过日子,可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楚羽想着,自己跟霍庭燎的关系算是怎么回事呢?
说是同床异梦又不像同床异梦,他对她的宠溺已经胜过了她所能想象。而她呢?她不得不承认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一颗心总会七上八下,然后渐渐的被他所吸引。
在霍庭燎的身上,有她挪不开的视线,她喜欢这样看着他,这大概是真的喜欢!
“那后来呢?”楚羽又问,“你跟程锦做了什么交易?”
“程锦失去了前途,如今也就是在城隍庙那头当个庙祝,替人写书信或者解签来糊口。他从不主动纠缠我,直到后来杜家出了事,他才来找我。”杜晓慧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已经为方远山生了儿子,可他从不关心我们母子的死活。鹤鸣见父亲的机会也很少,所以他对程锦的好感远胜过方远山。”
“孩子的感情是最纯粹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孩子不会撒谎。”楚羽凝眉望着她,“再然后呢?”
“就在不久之前,我把鹤鸣的生辰八字给了程锦。其实从鹤鸣出生时便有人算过,他命里阴气太重,我便想着让程锦去找些高僧来,为小鹤鸣做洗礼,让他能远离是是非非。”这是一个母亲最无奈的决定,“我当然知道这些事应该让方远山来做,毕竟他才是小鹤鸣的孩子,可惜啊……”
杜晓慧望着楚羽,“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想来也不必我多说什么。他跟杜文慧的事情,虽然瞒得很好,可我是他妻子是枕边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只不过不上心的人,怎么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既然他不管孩子,那我管。孩子是我生的,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得护着。”
“小鹤鸣出了这些事,可方远山却跟杜文慧……你是不是很寒心?”楚羽问。
“我替孩子寒心,自己倒是没什么。”杜晓慧深吸一口气,“他们愿意厮混就厮混,对于杜家和方远山,我早就绝望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偏偏我娘还是看不穿,还死死守着那大夫人的名头,一辈子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楚羽敛眸,“姨娘也是担心你和小鹤鸣。”
“你知道吗?有时候看到我娘那般懦弱和隐忍的模样,想起了我自己的一生,我会恨。可我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恨又有什么用呢?”杜晓慧苦笑,“恨别人还不如恨自己,是自己无能为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把孩子送出去给程锦?”楚羽问。
“我不知道这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出那么多事,还时时刻刻的指向我和小鹤鸣。我只知道,我要保护孩子。小羽,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孩子离开这火坑里。能不能帮我,把小鹤鸣带出去!离开杜家,离开方远山。”杜晓慧望着楚羽。
“不太可能。”楚羽道,“你爹还有你娘恐怕都不会答应,让小鹤鸣离开杜家。否则出了这么多事,他们早就该把孩子送走了。杜家的颜面和名声,在他们的眼里胜过了一切。”
杜晓慧的神情有些迟滞,略带恍惚,“是啊!书香门第,杜家门楣,是官宦人家。外人看着多风光呢!却是我的枷锁,一辈子不得解。”
许是觉得无望,杜晓慧自言自语的转身准备离开。
“晓慧表姐?”楚羽低低的喊了一声。
杜晓慧回望着她,“小时候不懂事,常常欺负你,对不起。”语罢,她抬步离开。
梓桐走过来,“她说的有几分是真的?看她这副样子,怕是要发疯了?”
“一个人扛了这么久,心里什么都知道,却要时时刻刻装糊涂,换做是谁都会发疯的。”楚羽抿唇,“孩子是无辜的,为何方远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这功名利禄真的这般诱人?以至于连人间最寻常的亲情,都可以罔顾至此?”
“百样米养百样人,不稀奇。”梓桐轻叹。
不远处,墩子和小鹤鸣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没有煞的存在,这孩子就不必满心恐惧。
楚羽走过去,轻轻的抱了抱孩子,“姨娘一定会保护你!”这煞,势在必除。
不过现在,他们是没办法在这里停留了,借着下雨还能留一会,等雨停了就该走了。许是连孩子都知道姨娘要走了,死死抱着楚羽从脖颈不撒手。
小鹤鸣撅着嘴,红了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楚羽,“姨娘要走吗?姨娘抱抱!”
“孩子舍不得你嘞。”墩子说。
楚羽将小鹤鸣抱起,“姨娘也舍不得,不过姨娘还是会保护小鹤鸣的。”她笑着将姑获鸟从袖中取出,“姨娘把这个留在小鹤鸣的身边,你能不能保密不告诉任何人?”
小鹤鸣连连点头,“好!”
姑获鸟站在屋檐下,没有戾气的刺激,它不过是个寻常雀鸟。如果真的遇见了危险,就算顿化九头身又怎样呢?能护住孩子才是一等一的关键。
“保护好孩子!”楚羽吩咐姑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煞伤害他。”
姑获鸟点头。
孩子对小动物自然是欢喜得很,姑获鸟站在小鹤鸣胳膊上时,孩子欣喜的叫出声来,脸上笑开了花。
“喜欢吗?”楚羽笑问。
小鹤鸣颔首,“喜欢!”
楚羽直起身来,瞧着渐渐放晴的天空,他们没办法在这里久留了。
拎着东西离开杜家的时候,楚羽看到了柳姨娘的棺椁被运了回来,停放在柳姨娘她自己的院子里。虽说是个妾,但这府中也就是一妻一妾,是以得重视一些。
素白的灯笼悬上,楚羽站在门口看着那来来去去的忙碌的家丁,有种被人扫地出门的感觉。
胡娟出来送她,杜晓慧和小鹤鸣都没有出来。
“那东西是不是怕了你们?”胡娟低低的问,“为何你们一来,那东西就不出来了?你们这一走,万一那东西又出来怎么办才好?”
“能做的我都做了。”楚羽道,“剩下的就看运数吧!”
胡娟哽咽了一下,府中出了这么多事,她早就已经身心俱疲。只是还死死的坚守着所谓的荣耀,难怪连杜晓慧都说她是活该。身为大夫人却时刻谨记着自己的端庄,忘却了保护自己的儿女不受欺辱之职。是夫人,也是个母亲啊!
“那我就不送你了。”胡娟没有挽留,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口的白灯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都是什么事,等着老爷回来又该生气了。是我没有打理好杜家,是我的错。”
她絮絮叨叨的回去,楚羽张了张嘴却被梓桐摁住。这毕竟是杜家的事,跟楚羽没什么关系。
方远山出来的时候,面上依旧带着虚伪的笑,看着楚羽的时候一脸的为难之色,“其实霍夫人这些朋友虽然不方便留在杜家,但是霍夫人却是可以留下的。霍夫人,何必执意要走呢?”
墩子哈了一声,“啥意思?你这是说嘛呢?啥叫执意要走,明明就是……”
狐小步一把捂住了墩子的嘴,死拽着墩子离开。这蜈胖胖太实在,再说下去估计要跟杜家的人干上了,是以还是赶紧拽着离开才好。
可墩子的话还是留下了,方远山自然尴尬到死,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既然霍夫人要走,那本官就送你出城。”
楚羽寻思着,这人不看到他们离开怕是不会安心的。所以楚羽没有拒绝,而是点头,“那就有劳方大人,也免得到时候姨娘不放心,方大人更不放心。”
方远山笑了笑,“是啊,霍夫人若是在睦州出点什么事,那方某可真是吃罪不起啊!”
所以到最后,是方远山亲自送楚羽等人出城的。瞧着马车越行越远,方远山眸中狠戾。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朝着方远山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大人。”
“知道怎么做吧?”方远山冷了眸。
“阿六明白!”此人命唤阿六,是方远山在京城里留守的奴才,只不过最近才悄悄的从京城回来。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楚羽出了城,撩开车窗帘子发现方远山还站在城门口,只能先走出他的视线再说。
“真的要走?”墩子问,“咱真的不管嘞?”
“平时看你还有点小聪明,这会怎么这样蠢?”狐小步轻嗤,驱车往前,“这个时候得让方远山动起来,有时候以退为进也是一种计策罢了!”
墩子点点头,“俺是不放心小少爷,孩子太小,俺不大放心。”
“我也不放心。”楚羽道,“咱们留在杜家,那东西许是知道咱们的厉害,竟真当不出来了。如今留了蛇君在杜家,且看看那东西会不会再出来。”
“有姑获在旁,小少爷应该不会出大事。”梓桐道。
楚羽苦笑,“若是姑获发狂,还不算大事吗?人人都见着九头鸟,还不得吓得掉了魂?”语罢,楚羽掀开车窗帘子,确信已经走出了方远山的视线,这才下了马车回头望,“这该死的方远山,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夫人难道没想过,他为何一定要送你出城吗?”梓桐问。
“当然想过,出了城一刀两断,到时候往这山坳坳里一丢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并且还有可能回去坏他的事儿,把杜府里的脏东西清干净,他自然巴不得我死。”楚羽撇撇嘴,“都说最毒妇人心,可我瞧着男人狠起来也是有得一拼。”
梓桐轻哼,“那咱们杀他一个回马枪。”
狐小步笑道,“何止,还得连锅端才行!”
“俺饿了!”墩子突然插了一句嘴,“有吃的嘛?”
三人同时回头,各自凝眉瞧着他。他们在商量大事,这蜈胖胖却满脑子吃吃吃。
见着三人如此神色,墩子当即憨厚一笑,“俺、俺是真的饿了,俺知道你们都忙,可再忙也得吃,总不能为了杜家就把自己给饿死嘞。”
楚羽揉着眉心,瞧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车,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转头吩咐道,“梓桐,你让人驱车继续往前走,我们现在就悄悄回城。”上车前,楚羽又不忘叮嘱一声,“记得留活口。”
梓桐颔首,“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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