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不是说病死的吗?”楚羽忙问,“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风行轻叹,“是病死的,但……也算是饿死的。”
刘景山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现在还会有人饿死吗?”刘景山低低的问。
“你是太守府的大公子,自然不知道这世上的艰苦。”狐小步轻叹,“你这一路走进无明县,难道就没发现村子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很少有存粮吗?知道为什么吗?”
刘景山摇头,“我从未试过饿肚子,除非不想吃。”
“老百姓种了粮食还得上缴赋税,苛捐杂税之重,让百姓苦不堪言。”说这话的是楚风行。他虽然身在公门,可始终改不了这直脾气。
刘景山不解,“何为赋税?把赋税交了,不就可以吃饭了吗?”
“你不懂。”楚风行轻叹,“老百姓交完了赋税,几乎剩不下什么粮食,只能靠着平素里挖树根吃树皮,若是运气好就去山上打猎换得一口饭吃。”
“这还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还得交打猎税,若是被朝廷抓住,是会被处以极刑的。老百姓吃不上饭,只能躲起来,躲进深山里避开朝廷。”
刘景山愣了愣,“那朝廷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呢?老百姓吃不上饭,还怎么有力气给朝廷缴税呢?”
“上头的,哪管你下面的死活。”楚风行摇摇头,“罢了,跟你这孩子也说不通。”
“来日我若是当了官,我一定让老百姓都吃上饭。”刘景山梗着脖子,“我一定不会让百姓躲进深山里。”
楚风行轻笑一声,“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何尝不是一种希望。但愿以后你长大了,还能记得自己曾经发过的誓愿。”
刘景山颔首,“我一定说到做到。”
“想来是这李先生教书育人原以为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可是村子里的百姓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还顾得上他。他这一病自然就找不到吃的,此后病久了又无人照料,便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了。”楚羽轻叹。
梓桐颔首,“所以他死后心有不甘,总觉得乡亲们是在恩将仇报,便心存怨恨。”
村长红了红脸,“今年的收益不好,咱们给朝廷交了赋税,实在是拿不出吃的。就算有一口饭,都攒下来给孩子们吃的。咱们成年人少吃一口没事,可孩子还小,不能不吃,所以也顾不上李先生了。”
“那日李先生出殡,还是咱们给凑的棺材板。大家伙念着李先生对村子有恩,就想给他葬到那风水宝地去。哪知那天的运气不好,刚到那里便下了大雨。”
“所以大家伙只能把棺材放在哪里,暂时先回家了。这雨足足下了好几日,咱们也没办法安葬李先生。天一晴都忙着下地,忙着干活。再后来就出了无头尸的事,大家伙就更顾不上了。”
顿了顿,村长问道,“难道真的是李先生?”
“是!”楚羽道,“你们把棺材放在养尸地上,那地方能保尸身不腐。此后又发生了一些事,让他从棺材里头出来了,开始到处咬人,造成了僵人之祸。”
楚羽可不敢说,有魔的搀和,免得吓着这些老百姓。
村长连道两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其实也不怪你们,人的能力有限。”楚羽轻叹,“所幸现在养尸地已经断了灵根,以后不会再有僵人了。但是村长,李先生毕竟对村子有过恩惠,所以解铃换需系铃人。”
村长明白过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们一定会重新做一副棺材,好好的安葬李先生。此事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唉……是因果报应。”
“多谢村长!”楚羽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也该走了,僵人之祸被解开,你们无明县的人都自由的。”
“谢谢!”村长感激涕零。
的确该走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事情都办完了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免得这些百姓又得千恩万谢。楚羽最不擅长的便是这些东西,所以一门心思赶紧开溜。
刘景山显得很高兴,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次回到家,他一定会诚心诚意的跟娘道歉,以后乖乖的听娘的话。一想起这些,他便兴奋得不停说话。
“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多话!”狐小步揉着眉心。
“师父师父,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孩子,小小男子汉!”刘景山拍着胸脯,“我要保护娘,以后好好孝敬娘,让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娘就一直不曾笑过。我一直想知道,娘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可她好像从未高兴过。”
“这一次你回去,你娘一定会很高兴。”狐小步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最好别太高兴,免得到时候没力气走路。这一路上蹦蹦跳跳的,累了的时候可没人背着你。”
“我不会累!”刘景山道,“只要一想起马上能见到娘了,我就不会累。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家去!”
不过他的风筝也丢了,下一次他要做个更大的风筝,带着娘一起飞,带着娘去看那些好山好水好风景。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没那么容易,这无明县进来容易出去难。
倒不是飞不出去,只是……
天灾人祸这东西,总归是防不胜防的。
他们得出去告诉外头的军官,无明县的僵人之祸已经平息,免得到时候官军冲进来灭了所有人。然则,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
大批的军士包围了无明县外头的军营,原良州的军士毕恭毕敬的退到了一旁,担虑的望着被封锁的谷口,面露担虑。
数日之前,这些军队突然出现,二话不说便把他们都赶到了一处,带着刘太守的手谕,让他们把兵都给撤了。说是从现在开始,由他们来接手无明县的一切。
谁都闹不清楚这些军队是哪个部分,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是在刘太守的字里行间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奈。想来这些人并不简单,但具体如何,谁也不敢多问。
太守府内,刘敬仁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些日子黄秋娘和刘景山都失了踪,而刘君玉又闹腾得厉害。打从孩子生了病就一直是黄秋娘在治病,她的医术其实很高,但从不轻易给人看病。
大夫一批接着一批的出去,刘君玉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刘敬仁让所有人出去找,始终没能找到黄秋娘的踪迹,就好像那年她突然出现一样。他静静的坐在书房里,心头回想着,当年她是怎么出现的呢?
当年的黄秋娘……
十年前的他正是青春年少,因为家里的权势而恣意猖狂,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黄秋娘是怎么出现的呢?
刘敬仁揉着眉心,打开了抽屉,在抽屉里头放着一个锦盒。
锦盒上了锁,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那枚钥匙。打开了锦盒,里头放着一块马蹄铁。
他想起来了,当年他踏马长街,险些伤了无辜的人。是她不顾自身救了那个无辜的女子,还被他踩了一脚。可这人好生倔强,即便身负重伤还要站在大街上骂他。
她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不留余地,不留情面,劈头盖脸的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后来她骂完了,也晕了。
原本想着把她往河里一丢就算了,可后来想想,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骂过他,骂得这样痛快过,便又觉得有趣,就将她带了回来。
他爹本只剩下一口气,愣是让她给治得多活了两年。
太守府里的人都知道,老太爷很是喜欢这个儿媳妇,就算刘景山并非她亲生,明知道这儿媳妇不会生养,但临终前还是下令,不许任何人赶他们母子出府。
不但如此,还不许任何人动摇刘景山的大公子之位。
虽然众人不解,大夫人进香途中捡回来的孩子又不是刘家的子嗣,何以要这般厚待?而且这刘景山还不服管教,一直都调皮捣蛋惹人厌烦。
然则,可能是谁带大的孩子就像谁。
这刘景山虽然是黄秋娘捡回来的,但是日渐长大,眉眼间倒是越发像黄秋娘。
老太爷以前还常说,这孩子跟刘敬仁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所有人都只是笑了笑,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像呢?只不过是运气好,眉眼间有些影子罢了!
“大人?”师爷进门,毕恭毕敬的行礼,“李姨娘请大人过去一趟。”
“小公子又犯病了?”刘敬仁问。
师爷颔首,“小公子病得越来越厉害,大夫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是以……大人,您看这如何是好啊?大夫人不知所踪,会不会是带着大公子离开了良州?”
“不会!”刘敬仁深吸一口气起身,“她不会走的,如果她要走,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那大夫人到底去了何处呢?”师爷不解。
刘敬仁也不知道,她只说自己是孤女,他也曾问过她的出处。但她总能绕着弯把话题给岔开,是故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事情。
他们也曾幸福过,可后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蓦地,外头传来一声喊,“大夫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刘敬仁已夺门而出。
黄秋娘面色惨白的站在院子里,看上去十分憔悴。她站在那里,身子有些摇晃,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透着少许迷茫之色。
她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刘敬仁站在台阶上,他伸出手,然后又缩了手,“既然你走了,又何必再回来?”
“我回来杀人。”黄秋娘转身朝着外头走去,“刘敬仁,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我信过你,是你不肯告诉我实话。”刘敬仁疾步追上,“你要杀谁?黄秋娘,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疯了?”
“我来杀冷漠无情之人。”她脚下很快,快速的出现在李然的院子里。
下一刻,刘敬仁一把拽住她的手。
黄秋娘的手很凉,凉得透骨。她冷笑一声,“我曾经以为一味的退让能让我好好的留在你身边十年,老爷,你知道十年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十年,对你们来说是很漫长的,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只是眨眼间的转瞬即逝。我用自己的一切,换了陪你的十年。可你不懂,你始终不懂。”
“你到底在说什么?”刘敬仁骇然盯着她。
黄秋娘甩开他的手,缓步进了门。
“秋娘,你到底想干什么?”刘敬仁凝眉不解,“秋娘,有话好好说,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了院子。
李然就站在台阶上,唇边浅笑,瞧着黄秋娘面色惨白的站在院子里,“姐姐的脸色这样白,可是哪儿不舒服?你不顾太守府小公子的病,擅自离开了太守府,到底意欲何为啊?”
“我拿自己的命给你儿子续命,可你儿子的亲生父亲却要我的命,你说我意欲何为啊?”黄秋娘毫不客气。
李然冷笑,“我听不懂姐姐到底在说什么。”
刘敬仁顿了顿,“什么意思?”
蓦地,刘敬仁发觉黄秋娘的袖子上有嫣红之色微微透出,“秋娘,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胳膊——有血!你出血了?”
“这笔账得跟李然算,跟你的李姨娘好好算清楚。”黄秋娘眯了眯眼睛,瞳仁狠戾,“李然,一直以来你害景山,害我,我都无话可说,毕竟我们之前有所协议。但是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卑劣,那无辜的百姓下手,还单方面的撕毁了协议。”
“你跟无明县的百姓有仇,想借助太守府的力量来报仇,但你们不该动我的儿子!景山再不济,那也是我的儿子,你们竟敢动他,我岂能跟你们善罢甘休!”
李然面露惧色,“老爷,夫人这是怎么了?景山不是她捡来的吗?难不成这孩子是她跟外头的野男人生的?”
“混账!”刘敬仁一声厉喝,“你再敢污蔑秋娘,别怪我不客气。”
“从我入府,老爷就一直护着夫人。不管孰对孰错,挨骂的总是我。”李然冷笑两声,“老爷明面上对我宠爱有加,可实际上一颗心总是在夫人身上,夫人又何必因为嫉妒而污蔑我?刘景山不是老爷生的,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儿,而君玉可是实打实的太守府小公子。”
刘敬仁蹙眉,“秋娘,你到底怎么了?我让人给你找大夫,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我这伤都是拜李然所赐,人间的大夫根本治不好我。”黄秋娘站在原地,突然手一挥,大门随即合上。顷刻间光罩从天儿降,将整个院子包围其中。
“怎么会这样?”刘敬仁骇然,“秋娘,你……”
“老爷,你可看清楚了,她根本不是人,她是妖怪!”李然快速跑到刘敬仁身边,拽着刘敬仁就王后退,与黄秋娘拉开了一段距离。
“秋娘?”刘敬仁定定的站在那里,面上有少许惧色。
黄秋娘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老爷可明白,为何我不愿说自己的来历?老爷害怕吗?”
刘敬仁没有吭声。
害怕是对的,人对于妖怪的认识太浅薄,总停留在吃人的阶段。黄秋娘苦笑两声,“害怕也没关系,该做的还是要做。”
下一刻,黄秋娘张开五指,指甲快速变成了锐利的爪子。在景山回来之前,她得铲除所有可能危害到他的威胁。若不是感应到太守府的妖气越甚,生怕刘君玉会闹得人仰马翻,她是断然不敢丢下刘景山跑回来的。
回到太守府门前,看到太守府上空的妖气已经开始破开了自己的结界,她便知道刘君玉已经褪去人性,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妖童。
妖童,是要吃人的。
“你是说,君玉……”刘敬仁终于回过神来,身子微颤。
“你的小儿子,其实压根不是你生的,是苍鸮首领山川所生。你的李姨娘只是在利用你,人心能坏到这样的程度,连我们妖都不得不觉得汗颜。”黄秋娘嗤笑,“你的枕边人,是个蛇蝎毒妇,亏你还一直把她当成宝!”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毕竟伤得太重,又只是稍稍疗伤,便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这会早就吃不消了。好在杀一个李然,再杀刘君玉还是绰绰有余的。
语罢,黄秋娘飞身而起,直扑李然而去。
“老爷救我!”李然惊呼。
出声的那一瞬间,刘敬仁的瞳仁突然便得狠戾,说时迟那时快,手起掌出,黄秋娘被狠狠的震飞。
黄秋娘真当是完全没有防备,生生挨了一掌,当下吐了一口血,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刘敬仁。
这眼睛不对!
这是苍鸮的眼睛!
“山川!”黄秋娘气息奄奄,她快要稳不住自己的人形了。
“如今才发现,会不会太晚?”刘敬仁笑得凉凉的,可这双眼睛分明是苍鸮的眼睛,他已经被山川附体了。在他走神的时候,意志薄弱的时候,心生怀疑的时候,山川找到了机会。
换做平时,妖需要很强大的念力才能附在人身上。毕竟,妖跟鬼不一样,妖有实体。
“刘敬仁压根不信任你。”山川缓步上前,“秋娘,你看看你千挑万选的好男人,不过是救命之恩罢了!如今你也还了他一条命了,难道还不够?”
“难怪太守府上空的妖气这么重!你放开刘敬仁,放开他!”黄秋娘不断的吐着鲜血,这一次真的是绝路了。
“你说你修行千年,为了一个男人搞成这样,值得吗?”山川轻叹,“这凡人有什么好?他不信任你,也不爱你,你跟着他压根没有幸福可言。”
黄秋娘嗤笑,“那你跟李然厮混,还生下了妖童,就幸福了吗?”
“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刘敬仁轻笑,徐徐蹲下身子,俯看着没了还手之力的黄秋娘,“你说你好好的黄大仙不做,却要当什么太守夫人,算不算咎由自取呢?若是在此之前,我兴许还能留你一命,与你缔结连理统治天下,然则现在……”
刘敬仁举起手的那一瞬,黄秋娘却突然消失了。
“谁?”山川骇然。
有人劫走了黄秋娘,毕竟此刻的黄秋娘连半点气力都没了,更不可能在他的手下脱逃。而且来人这速度极快,他竟然对骤变没有丝毫感应。
到底是谁?
“是谁?”山川厉喝。
然则这人似乎只是为了救黄秋娘,并没有在这里久留。
带走了人,便已消失无踪。
“岂有此理!”山川切齿,“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然惶然,“你上了太守的身子?”
“怎么,舍不得了?”山川冷然。
李然忙道,“不,这样是最好的。只不过咱们的儿子怎么办?他现在越来越难控制,就算把他绑起来他还是会叫唤,若是让他出去,恐怕……”
“我的儿子自然秉承了苍鸮的凶猛好斗,有什么好奇怪的?”山川深吸一口气,“他要吃人,就让他吃,反正这太守府多的是奴才!”
音落,他拂袖散了太守府上空的光罩,伸手就揽过了李然纤细的腰肢。
李然微微一怔,心头跳得飞快。
“也不知道这刘敬仁的身子好不好用,不如就试试吧?”他快速将她打横抱起。
李然伸手圈住他的脖颈,“你就不怕黄秋娘回来找你算账?你打伤了她,还占了刘敬仁的身子,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伤得太重,就算跑出去也活不长。”说这话的时候,山川的气息微乱。
屋子里,传来了苍鸮的鸣叫声。
不多时便有一奴婢被不声不响的丢进了屋子,这才平了屋子里的苍鸮声。至于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便无人知晓了。
太守府,接二连三的有奴婢失踪,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一时间,太守府内,人心惶惶。
太守府乱了,这良州早晚也得乱。
奈何此刻的楚羽,也是遇见了难处。
冷眼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一个个手持钢刀,似乎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些人并不是放他们进去的那帮良州官兵,全部是生面孔,真当奇怪得很。
“你们想干什么?”梓桐冷然。
楚风行蹙眉,“你们不是良州的兵士,你们来自于何处?”看这些人的装备,显然不是良州的物资装备。
莫名的,楚羽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若说她这辈子得罪过什么人,思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但有这么大本事调动军队,出动这么多军士的,恐怕没几个人。
何况,这是良州。
“无明县有僵人之祸,你们这些人从无明县出来,显然也是僵人!”为首的军士冷哼,“杀了他们,然后割下头颅!”
“我们不是僵人!”楚风行厉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英慌了,“没瞧见我们的眼睛跟你们的一样吗?爹,我不想死,爹,我还年轻我不想死!爹,这些人一定是冲着楚羽来的,爹,我们跟他们说清楚,咱们是无辜的。”
“你个蠢东西!”楚风行切齿,“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他们要杀人灭口,谁都别想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玩意,连个女人都不如!”
楚羽上前一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无明县的事情,太守严令禁止外传,已然封锁了谷口就不可能再去别的地方调兵遣将。你们是冲着什么来的吧?”
“说对了,就是冲着你来的。”为首的冷笑,手中钢刀凛冽,“我们奉命而来,就是要取你的首级。你是楚羽对吧?”
梓桐冷笑,“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敢在这里口出狂言。”冷剑在手,誓要与这些人拼一拼。
如今他们这些人都算是伤员,一个个都负伤在身,若说真要对付这么多的官兵,还真的很是吃力。可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遁走,否则妖孽之名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是赵月茹让你们来的?”楚羽问。
为首的没有回答,只是笑得凉凉的,“甭管是谁让咱们来的,你们是无明县出来的僵人,咱们是为了为民除害,绝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霍庭燎合上眉眼。
到了这一步,怕是没了退路。
赵月茹乃是大司马府的千金小姐,恐怕就算是斛大将军也不会放在眼里了。所以到了这会,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生死不由人。
楚风行怒不可遏,“简直是欺人太甚!”竟然指名道姓要取他女儿的项上人头,换做是任何一个父亲,都会暴跳如雷。何况楚风行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如今更是一点就炸。
是以到了最后,最先动手的反倒是楚羽的父亲。
反正动了手,干脆就硬着头皮上。
墩子拽着刘景山窜上了树梢,那楚英不用说也会跟着,这会他可惜命着呢!手脚并用爬上了树,只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底下打得激烈,楚羽等人却不敢杀官兵,只是在逼退他们。
然则对方这么多人,长久下去只会精疲力竭。饶是你武功再高,怕是也经不住车轮战术,这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来,楚羽已经手脚疲软了。
突然间,墩子在树上喊,“丫头,那边有辆马车!”
楚羽顿时来了精神,“梓桐,上!”
然则还不等梓桐飞身,某人已经将她塞进怀里,飞身越过众人,火速朝着那马车而去。
耳畔,是官兵的厉声疾呼,“快,保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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