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在朝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深知这两人其实是斛家的同党,此番前来恐怕不是领皇命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斛大将军的意思。
思及此处,杜城当即回头望着楚羽。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敢马上去问一问楚羽这位霍夫人。
方远山更是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可他又抱有侥幸,觉得杜城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再说了,若是方远山出事,这杜城必定会受到牵连。
退一步讲,方远山还有赵月茹,还有大司马府做最后的退路。
所以方远山先是一惊,然后又快速的平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方远山朝着两人行了礼,依旧不置一词。
王敬冷哼一声,“本官可受不起方大人这番大礼,免得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本官得连坐。”
闻言,杜城慌了,当即道,“王大人这是何意啊?”王敬是他的顶头上司,上司惯来是什么脾气,杜城是知晓的。
“杜大人也不必惊慌,咱们有话好好说,关起门来,好好说!”侍郎何轩笑道,底下人随即守在了正厅外头,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楚羽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当即向两人行了礼,“大人,民女觉得既然是为恶之事,理当让大家伙都听一听,若是关起门来说,如何能警醒世人?”
王敬和何轩对视了一眼,然后点头表示赞同。
不多时,这杜家的老小全部被召集起来,集体站在外头听着,而胡娟和面色苍白的杜晓慧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坐在一边旁听。
“开始吧!”王敬坐定,“今儿本官就在杜府问案,且教世人看一看什么叫人面兽心,何为披着羊皮的狼!”他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方远山,转而回头笑看惶然的杜城,“还是白眼狼。”
杜城喉间干涩,坐在那里绷直了身子。他着实不知道,方远山背着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先让苦主上来吧!”王敬道,“一个个来。”
何轩点头,“本官先行解释一下,在来睦州的路上,本官和王大人遇见了拦路告状之人,说是有一茶农与其女儿上京寻找失落的家眷,谁知一去不返。后来才知晓,被人害死在京城。”
“可怜苦主身怀有孕,却被淹死在河中,埋尸数载而无人得知。可怜老父亲流落在外,一直靠着乞讨为生,而无法为女儿与小外孙伸冤报仇。”
说起这个,方远山袖中五指蜷握,这些事怎么如此像方家父女的事情?可那些事,他做得很隐蔽,不可能有人知晓。
难道是方家老爹?
可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然则始终没有找到,不会这么巧现在被找到了吧?
偏偏这世上无巧不成书,当方家老爹佝偻着腰进门之时,方远山骇然瞪大眸子。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健硕的老人,分明是个风烛残年的臭要饭的。
殊不知当初楚羽和梓桐借着土地公找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一身的病痛,忍饥挨饿就是为了等到女儿能雪冤的那天。
“那天我亲眼看着文秀跟着方远山出去,我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地善良,所以担心方远山让她离开,她会傻乎乎的应下来,最后误了她自己的幸福。”方老爹颤颤巍巍的回忆,“我就跟着他们,一直走到了河岸边。”
“我亲眼看着方远山把我的女儿推入了河中,看着文秀挣扎去袖手旁观。当时文秀的肚子里还怀着方远山的孩子,还差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可我没办法,若我出去我也得死,那我女儿的冤屈又怎么能伸张呢?”
“所以我躲了起来,再也不敢出来。我一直在京城徘徊,一直在等着看方远山遭报应。可老天爷睡着了,方远山不但没有遭报应,反而平步青云,做到了大官。”
“我一介草民,口说无凭,如何能为女儿报仇?官官相护,他还有个当大官的岳父,我能怎样呢?可我不甘心,我一直在等,终于让我等到了今时今日。”
方家老父又哭又笑,“方远山啊方远山,我养你十数载,送你上京赴考,还把女儿许给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你这个豺狼!畜生!”
方远山站起身来,“胡言乱语,本官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呢?证据呢?就凭你这三言两语就能蒙蔽两位大人,定我死罪吗?你这老头是不是疯了?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的女儿。”
在渊插着腰站在屋顶上,气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不要脸,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比他这个蛇妖强多了,这一次若不能把这方远山弄半死,他就不是蛇君在渊。
且听得方远山继续道,“我虽然出身寒门,可我身家清白,一直都是靠自力更生活下来的。我并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来污蔑本官?”
说着,他冷眼看着楚羽。
楚羽冲他翻个白眼,没有吭声。就是受她指示怎么了?她说的是事实,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你!”方家老爹跪在那里老泪纵横,“大人,青天大老爷,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女儿冤枉,冤枉啊!”
王敬冷眼看着方远山,俄而问杜城,“杜大人以为呢?”
“下官……”杜城深吸一口气,“下官真的不知道远山早前之事。”
“识人不明,还以为是乘龙快婿,谁知竟是这般杀妻灭子的恶徒。”王敬嗤冷,“方远山,你说你不认识他们是吗?那也容易,本官让你见几个你认识的。”
何轩一声喊,“把人带上来!”
语罢,果真进来几个方远山认识的人。
阿六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大厅内,连同所有的黑衣杀手,虽然被饿得面黄肌瘦,但是面目清晰可见,着实是方远山派去刺杀楚羽等人的杀手。
楚羽不紧不慢的上前,“大人!”
“霍夫人,这是你送本官的大礼。”王敬道。
杜城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连胡娟也跟着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小羽?这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楚羽笑道,“姨娘有所不知,当日柳姨娘故去,方远山便以家中需要办丧事,外人不便在场为缘由赶我们离开杜家离开睦州。他亲自送了我们出城,转过头来就让人来杀我们。”
“为何?”胡娟瞪着方远山,“小羽何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杀了他们?”想起楚羽来了杜家,虽然没能捉住鬼神,但小鹤鸣的身子却好转了不少,有楚羽给的舍利防身,夜里不再哭闹不休也能好好睡一觉了。
就凭这点,胡娟和杜晓慧对楚羽都是感激的。
“因为我知道得太多。”楚羽站在那里,“且不提方远山跟杜文慧的事情,单从府中闹鬼之事来说,我和狐小步已经快要查出鬼怪所在,这方远山便着急了。这人在外头有了新欢,可又不能像杀死方文秀这般杀死杜晓慧和方鹤鸣,所以这杜家就出了鬼。”
“此行歹毒,可想而知。就因为我们快要查出来了,方远山这才急了,赶紧把我们弄走,又紧赶着让人来杀死我们。若是诸位不信,可让这位名唤阿六的杀手,跟大家好好的解说一番。”
说着,梓桐扯出了阿六口中的布条,阿六当即冲着方远山喊,“大人,大人救我。”
方远山面色铁青,“混账,本官何时要你去杀人?只是让你护送他们一程,你却擅作主张要杀了他们,这是要将本官置于何地啊?本官一片好心,却教你这奴才给坏了事,你说本官留着你有何用?”
说着,方远山突然拿起了桌案上的茶盏,作势要砸向阿六。
梓桐身形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方远山身边,当下夺走了他手中的杯盏,“方大人急着杀人灭口吗?这杯盏是杀不死人的,不如试试我这柄剑?”
何轩厉喝,“方远山你想干什么?”
方远山冷着脸坐了回去,阿六道,“大人,奴才可都是照着你的吩咐办事,是你说的要杀了他们永绝后患,免得你与二小姐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到时候传扬出去会误了你与赵小姐的感情。”
“赵小姐是谁?”杜城问。
到了这个时候,阿六自然是瞒不住的,“就是大司马府的千金小姐。”
“赵月茹?”王敬一怔,回头望着何轩。
大司马和大将军算是同等官阶,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所以楚羽方才也尽量避开了赵月茹的存在。没有了赵家的存在,对付方远山就轻松多了。
一旦有赵家的羁绊,这些当官的就会投鼠忌器。
听得有赵家的搀和,王敬和何轩没有吭声。
阿六又道,“大人,都是方远山让我们干的,求大人饶命。”
“带下去!”何轩摆摆手。
阿六等人被带下去,而方远山的脸上再也没能恢复血色。
这些当官的忌惮着大司马府,不代表楚羽也会害怕,她惯来性子倔强,继而又道,“方远山,你派人杀我,这算不算杀人未遂呢?如不是我命大,此刻该得意的就是你了。”
语罢,楚羽望着默不作声的王敬和何轩,含笑问道,“两位大人,这案子虽然涉及了大司马府,可是大小姐受了伤,也都是拜这方远山所赐。若是大司马府要兴师问罪,这方远山也是难逃一劫的。”
这是定心丸,王敬眉心一皱,“霍夫人,此话何解啊?”
“那就请二小姐自己上来说吧!”楚羽笑道。
王敬点头,何轩道,“让杜文慧上来!”
杜城的身子骇然扳直,这贱人怎么还敢回来丢人现眼。
杜文慧穿着斗篷一瘸一拐的进门,面色惨白,一身狼狈。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被水草刮伤的痕迹,眼睛里泛着冷光,直凝眼前的方远山。
她在笑,笑得寒意阵阵,“方远山,你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我就是你丢在江中都淹不死的杜文慧啊!你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惜你时数已尽,老天爷不会再帮你了。”语罢,杜文慧跪了下来,朝着杜城和上头两位大人行了礼,“罪女杜文慧,愿意坦诚一切,愿意说出所有的事情。”
方远山方才已经站起了身子,这会突然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面白如纸。
杜文慧娓娓道来,“那时候杜晓慧刚有了身孕,这方远山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他说杜晓慧何其无趣,而且心里存着别的男人,还敢婚前私奔,他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一定会跟杜晓慧和离。”
“那时候我年少,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经不起他的三言两语诱惑。他借着酒劲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此后便一而再再而三,我们就成了沟渠里再也见不得光的老鼠。”
“我爱上了他,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愿意为他去做。他让我等,等杜晓慧下一次的红杏出墙,马上休了她与我成亲。”
“我是庶女,我娘只是个姨娘是个妾室,所以我不想当妾,并且从小到大我都被杜晓慧这个嫡女压着,我真的想赢她一回,看着她痛哭流涕失败的模样。”
“后来方远山交给我一样东西,说是这东西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死去,但是得用鲜血灌养。用给我的血,养着一个死胎的怨灵,用这个怨灵折腾杜晓慧母子,让他们在折磨中死去。”
说到这儿,杜晓慧一步一颤的朝着方远山走去,“文慧说的话,可是真的?是你要杀了我和鹤鸣?是你吗?”
杜文慧朝着杜晓慧磕头,“姐姐,是文慧瞎了眼蒙了心,被方远山利用。姐姐,我知道错了,求姐姐能原谅我!”
杜晓慧的手高高抬起,怒目圆睁的盯着杜文慧,“你可知道就因为这些,鹤鸣从小身子不好,一直以来都过得好苦。是你们,害苦了我!”
可这一巴掌终究没能落下,而是反手落在了方远山的脸上。
杜城心惊,方远山也被打蒙了。
杜晓慧从不动手,并且跟方远山成亲以后都是温顺贤惠,这一次却是眦目欲裂,“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男人喜新厌旧本是司空见惯,可鹤鸣是你的儿子,亲生的儿子,你怎么能忍心杀了自己的亲骨肉?”
方远山身子剧颤,惊恐的望着众人。
楚羽冷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要杀妻灭子了,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儿子什么骨肉血亲。”
杜晓慧一口心头血吐出,当即栽倒在地。
“墩子!”楚羽疾呼。
墩子的速度倒是很快,原本在外头看热闹,这会可不敢再看热闹了,赶紧进门帮着众人把杜晓慧给抬了下去救治。
胡娟泣不成声,“造孽啊!真是造孽了!杜家竟然养了一头白眼狼,这狼要吃人呢!”
“还有。”杜文慧继续道,“霍夫人他们的到来,让事情很快变得透明起来,为了避免被狐小步找到死胎怨灵的所在,方远山把一条受蛊的银环蛇交给我们,让我们放在狐小步的窗外。那天夜里,狐道长受伤其实并不是我娘的意思,是我和方远山为了逃脱责任都推给了我娘。”
“我娘被衙门带走的时候,方远山跟我承诺过,说只是走走过场,等着他把霍夫人赶走就可以让我娘平安无事的出来。于是我信了!信了方远山的鬼话!”
“方远山的话,就跟放屁一样。他不但没能救出我娘,反而让我娘死在了大牢里。他说如果我娘说出了实话,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娘永远闭嘴。”
杜城气得浑身颤抖,“那是你娘!”
“是啊!”杜文慧笑得泪流满面,“那是我娘,我从小没有父爱,可我娘却是疼我的。我带着毒饭菜去的,娘吃完就不行了。最后还被人弄成悬梁自尽的模样,还给写了一封血书。拿到血书的时候,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那是我娘啊!”
“为了一个男人,你连自己的母亲都杀,真该死!”王敬冷嗤。
杜文慧点点头,“我是该死,可我不把事情说出来,不带着方远山下地狱,我没脸去见我娘。我不知道那个死胎后来去了哪儿,大概是被方远山销毁了,但我知道这个证据,一定可以让你们信服。”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解开了绷带,露出那皮包骨头的手指头。
众人骇然。
“这是最后一次我动用人血与煞缔结契约,被反噬的结果。”她拉下了斗篷,露出了自己的满头白发,“养鬼会被反噬,大概是方远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才把东西交给我来使唤。名义上是让我来保管,把他最大的秘密交给我,实际上是想借着我的手除去杜晓慧母子。”
“可是除去他们之后,我也会因为被反噬而不得善终。方远山的如意算盘打得好,算计了所有人,算计了我。我如今这副模样是我的报应,我活该!”
满头白发的杜文慧看上去格外苍老,这般早衰恐怕是要不久于世了。
“方远山,一夜夫妻百夜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不求你恩情似海,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被赶出了杜家已经准备离开睦州了,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杜文慧哀怨的望着方远山,“你让人把我丢进江中,想杀人灭口,你的心好狠!”
“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为了你背叛了整个杜家,为了你险些害死我的姐姐和小鹤鸣,为了你杀了我娘。而你呢?你让整个杜家的奴才都来糟蹋我,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吗?”
“我爱你那么多,你却只有利用,还一门心思的想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踩着杜家给你的荣耀,想要攀附大司马府的小姐,真是好本事啊!”
方远山还能说什么呢?
他想了想,“你这些都是口说无凭,你自己与府中奴才不轨,如今却要说是我的缘故?那天夜里我根本不可能去找你,又怎么可能给你下药,让你与这么多的奴才乱来?”
语罢,方远山回头望着面色铁青的杜城,“岳父大人,那天夜里的事情你也都调查过,我真的没有机会去跟文慧厮混。而且后院也没什么死胎,一切不过是文慧为了报复杜家而杜撰的故事,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楚羽冷笑,“方远山,说这话的时候得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免得人家听了看了都觉得是个笑话。”
方远山望着楚羽,“霍夫人,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对我?我行得正坐得端,绝对没有对不起杜家。你们说的那些事都跟我没关系,三言两语有证人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的证据,到了皇上跟前你们也是诬告。”
“当然,如果你想仗着大将军府的威势而杀了我,那我无话可说,大将军府为所欲为,自然是理直气壮的。我官位低微,人微言轻,还能怎样呢?”
梓桐冷然,“你敢说我家夫人是仗势欺人?”
楚羽笑了,“你想死,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一口棺材从天而降,重重落在院中,惊得众人四下逃窜,官军快速围了上来。
狐小步就站在棺材边上,双手叉腰的望着厅内众人,“方文秀到,方远山你还有什么话说?是不是要我拿这副小尸骸与你滴血验亲,你才会承认方文秀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骨血?”
众人急急出门。
在渊站在屋顶上,长袖轻拂便有黑布挡住了院子上空的阳光。
开棺是不许曝晒的,是以得拿黑布遮着,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仵作这行业必须做的验尸前提。
楚羽走到了棺材边上,“这里头是方文秀的白骨,王大人何大人,若是你们不相信大可让仵作前来验尸。方文秀是淹死的,可惜时日长久都不好复验了,但总归是有证据的。”
在王敬的允许之下,方文秀的棺材被打开,里头还放着一副小棺材,这小棺材里头是一具被惊心制作的死胎。鲜红而鲜活,看上去好像刚刚死了没多久。
“王文秀的尸身已经白骨化,可这胎儿却还新鲜如故,足以证明杜文慧所言不假。他们的确用这死胎来缔结孩子的怨灵,霍乱整个杜家,想要借此来杀死杜晓慧母子。”楚羽道。
王敬骇然,“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狐小步道,“我便是吃这碗饭的,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
闻言,王敬与何轩面面相觑。
“诸位放心,这煞已被除去,所以这胎儿不会再作乱。”狐小步忙道。
王敬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方远山,你还有什么可解释?要不要滴血验亲?”
方远山跌坐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你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把你老家的人请过来,让他们好好的说一说,你方远山是怎么从父母双亡的孤儿,受人恩惠之后,逐渐走上这人生辉煌巅峰的。”楚羽俯身蹲下,唇角微扬,笑得邪冷,“你已经活到头了,往日都是你杀人,但是这一次该死的是你。”
杜城身子一颤,也跟着晕倒在地。
杜家,算是彻底完了。
方远山被王敬和何轩带走,暂时关押在府衙大牢内,他毕竟是朝廷官员,不可随随便便斩杀。所以方远山还得回京,到时候上诉刑部,交给刑部衙门来定罪。
不过罪证确凿,方远山是死定了。
可他还是心存希冀,毕竟赵月茹还没苏醒,只要赵月茹苏醒过来,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在陈列的公文上,王敬和何轩都极为巧妙的避开了赵月茹的事情,避重就轻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做得很拿手。
是以要杀了方远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重新安葬了方文秀母子之后,楚羽不免轻叹一声,“聪明的人总是惹人欢喜,若是心术不正真是危害不浅呐!”
“方家老爹已经被送回了老乡,我们给了点银两,应该足够他后半生了。”在渊轻叹,“不过人的寿命太短,这痛苦不会太久。”
狐小步哼哼两声,“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术士,敢动用这样的法子拿死胎怨灵做文章,害得这杜家不得安宁。若是叫我遇见,我非得拆了这术士的招牌不可。”
“心术不正的人太多,你拆得过来吗?”楚羽望着急急忙忙跑来的墩子,眉心微微蹙起,别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果不然,墩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小羽,杜、杜家杜晓慧不行了……”
这话刚说完,楚羽撒丫子飞身而去。
梓桐急追。
经历了那么多,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楚羽到的时候,胡娟在门口抱着小鹤鸣抹眼泪,杜晓慧的房门紧闭着,里头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响。
胡娟泣不成声,小鹤鸣飞奔着跑到了楚羽的怀里,哭着喊着,“姨娘,我怕!姨娘抱抱,我好害怕!”
楚羽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低低的宽慰着,抚着孩子的脊背,“别怕,有姨娘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姨娘都会保护小鹤鸣的。鹤鸣,最乖。”
她一步一顿的走上台阶,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唯有在那阴暗的角落里,偶闻几声傻笑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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