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英摇头,“爹,你自己瞧瞧,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这眼巴巴送上门的模样,啧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
楚风行冷着脸,“当初还不是因为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说什么泼出去的水?这水是怎么泼出去的,你心里不清楚吗?我警告你,下次再说小羽的不是,我让你娘用鸡毛掸子好好的揍你一顿!”
楚英撇撇嘴,不语。
心头暗骂一句:死丫头。
望着楚羽离去的方向,楚风行定定的站了很久,这丫头约莫是真的动了心。不过这一路上霍庭燎怎么待她的,楚风行都看在眼里。
这霍庭燎什么都好,只是双目失明,倒有些可惜了。
所幸现在,这丫头自己动了心思,否则他这个当爹的得内疚一辈子。所幸,她得了幸福。
可刘景山的脸色却不太好,跟大黄一起坐在凳子上,愣愣的望着回城方向。太守府出事了,那么娘呢?娘会不会也出事了?这李姨娘表面上温柔,可实际上背地里总对付他和娘亲,如今……刘景山只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身子不是太舒服。
“大黄,你说我娘会不会出事?”刘景山耷拉着脑袋,“我想我娘了!”
想了想,刘景山望着顾自想事儿的楚风行,以及拼命吃东西的墩子,悄悄的招呼了一声大黄,从茶棚后面的小路悄悄跑开。
回城的路,他又不是不认得,就算没有马匹走回去,他也能找到家。
娘,你别怕,儿子来救你!
楚羽策马狂奔,总不能当着爹的面玩飞行,这会吓着爹的。她料定,霍庭燎一定会在她出现之前,把一切事情都解决,免得她掺合进来会受伤。
事实的确如此,听得梓桐的汇报,霍庭燎第一时间就去了良州城。
站在太守府门前,长袖轻拂,内里的一切都暂停当下。
抬步进门,不少婢女被冻结在回廊里,等到事情结束,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只觉得如梦似幻,如此才能确保他们的身份不会被发现。
推开刘君玉的院子,梓桐和徐绍当下冲了进去。
狐小步环顾四周,偶有苍鸮之声传出。
“在房间里!”霍庭燎拾阶而上。
房门紧闭,的确有苍鸮之音从里头传出,但这声音透着几分稚嫩,应该不是山川其人,应该是——妖童。
徐绍和梓桐推开了门,一个屋内戒备,一个屋外警戒,只是……浓烈的血腥味,让霍庭燎当下凝了眉头,冷了面色。
狐小步骇然一惊,“造孽!”
梓桐深吸一口气,“公子?”
霍庭燎微微绷直了身子,他当然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刺耳之音。那是活吞鲜肉的声音,是牙齿与皮肉撕扯之音。满屋子的血腥味,还有风吹过地面,人骨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袖中拳头紧握,狐小步愤然,“这比杀人比凌迟还要残忍,竟然……”
话未说完,已有一道黑影直扑狐小步而来。
在这里,只有狐小步的身上有人的气味,所以妖童直接对准了他。
不过一两岁的孩子,如今满嘴是血,尖锐的牙齿寒光利利。他飞扑上来,龇牙咧嘴的模样真是可怕至极。他的唇已经快要朝着鸟喙进化,如今格外的狰狞可怕。
狐小步一掌推去,直接将刘君玉震飞出去。哪知道刘君玉压根不以为意,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反扑过来。
“岂有此理!”狐小步飞旋,一个连环踢,直接将刘君玉踹出了房间。外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突然受惊,快速的蜷缩起来。
可他忍不住,时不时龇牙咧嘴。
屋子里,还有他吃剩下的半条胳膊,看着何其触目惊心。这些人是被他生生咬住脖子喝血,之后趁着热度一点点的吃掉的。
霍庭燎转身出门,这屋子的血腥味太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刘敬仁站在了院子里,或者说,占据了刘敬仁身子的苍鸮山川,出现在了院子里。身边站着傲然不可一世的李然,冷眼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没想到,你们还没死!”李然切齿,“看样子那梧桐村的人,又逃过了一劫。”
“你跟苍鸮勾结,残害无辜,还纵子行凶,简直是罪无可恕!”狐小步愤然,“杀了那么多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会害怕吗?老天爷不长眼,否则就该一个雷劈死你!”
李然嗤笑,“死到临头还嘴硬,君玉,吃了他们!”
音落,刘君玉腾空而起。
“徐绍!”霍庭燎一声喊,徐绍持剑而上。
妖童只不过是人妖之子,靠着戾气而积攒修为,可这修为是孽。
“我来!”狐小步飞身而起,驱魔剑在手,“斩妖除魔,乃我驱魔一族的本分!”他一剑砍下去,当即将刘君玉拦腰砍成两截。
顷刻间一股黑雾离开刘君玉的身子,消弭于半空中。
孽障已消,业障清除。
“君玉!”李然泣声,“你们敢杀了我儿子!”
“何止是你儿子,还有你们!”梓桐冷剑在手,“就因为你们,害得我们在无明县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一次连本带利都还给你们。”
大家新账旧账一起算!
“是吗?”山川摇头,“你们也不睁眼看看我现在是谁?这是刘敬仁的身子,只要我动动手指头,第一个死的就是良州太守。你们敢吗?”
李然泣不成声,“杀了他们,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儿子,杀了他们!”
她扯着山川的胳膊不撒手,许是她觉得有些烦躁,当即推开了她。
李然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你推我?”
“烦死了!”山川嗤冷,“吵什么?”
语罢,山川冷眼看着众人,“你们能拿我如何?除非杀了刘敬仁!只不过杀了良州太守,你们就会成为朝廷钦犯,到时候天下之大,绝无你们的容身之所。”
“怎么,怕了?方才不是豪言壮志的要杀了我吗?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连那小东西都杀了,为何不杀我呢?刘敬仁是个废物,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不是吗?”
“你休要猖狂!”狐小步握紧了手中的驱魔剑。
驱魔剑只斩妖除魔,不杀人!
苍鸮附在了刘敬仁的身上,是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有些投鼠忌器。
“这怎么办?”狐小步望着霍庭燎,压低了声音问。
霍庭燎深吸一口气,“你真以为附在人身上,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苍鸮生性凶猛好斗,没想到你竟阴狠狡猾,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然则你太小看凡人的力量了,虽然受制于你,但若是他自己生起了意念,反而会将你困在其中。”
山川冷然,没有吭声。
“既然你不出来,那咱们就换个办法,你不出来没关系,咱们进去也是一样的。”音落,霍庭燎忽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刘敬仁陡然绷直了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公子!”徐绍骇然。
这入身之法,不是人人都会的,所以现下他们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保护好刘敬仁的身子。若是身子被毁,那么不管是苍鸮山川还是霍庭燎,都会死在里头,与刘敬仁一同灰飞烟灭。
梓桐和徐绍当即守住了刘敬仁的身子,李然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笑得狠戾,“苍鸮不会输,该死的是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人?你们都是妖,都该死!”
“你自己死到临头犹不知,还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狐小步收了驱魔剑,“你以为你跟苍鸮勾结,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李然,你难道不照镜子吗?没看见自己的印堂越来越黑,没感觉到最近越来越力不从心吗?你跟着苍鸮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
李然一怔,最近的确有些力不从心,“你什么意思?”
“世上有句话叫人妖殊途,也就是说,未曾净化的妖身的妖是不可以长久与人在一起的,否则妖性会迷惑人心。而且妖的身上与生俱来就带着妖毒,妖与人的结合,会将身上的妖毒过渡给凡人。人的寿元是很短的,染了妖毒会折损寿元,更早的死去。”狐小步冷笑,“我看你这副模样,妖毒早已入骨,死期不远了。”
“你胡说!”李然尖声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狐小步从身上摸出一面八卦镜,“既然你不相信,那就拿这个八卦镜好好的照一照,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可别吓得尿裤子!”
音落,狐小步将八卦镜丢过去。
李然一把接住,当下慌张的查看。
镜子里有个女子,面色黢黑,整张脸都仿佛被什么东西腐蚀,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乍一看,两眼突出,颧骨凸出,极为可怕。
李然吓得将镜子丢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
狐小步急忙伸手去接,“别摔坏了我的镜子,这可是师父留下来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然紧捂着自己的脸,“你骗我的,你们用妖术骗人,你们一定是骗我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方才看到的是你的真实容颜,只不过如今你身上的阳气还未完全散去,所以这皮相还能支撑得住。等到人气全部散去,镜子里的你就会成为现实。”狐小步双手叉腰,“我说得这么清楚,你听明白了?你还傻乎乎的为妖生孩子,殊不知这只会加速你的死亡。如今妖毒入骨,等着自生自灭吧!”
李然拼命摇头,“不,不可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不会等死的!我一定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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