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雨,外面的厮杀,外面的血腥。
雾濛濛在殿下的怀里都看不到半分,他将她保护的很好,以致于她只感受到安全和温暖。
外头,枯蛮提着镶满倒刺的大棒跳出来,他将手头的狼牙大棒抡圆了,虎虎生威的喝道,“大殷小皇子,今日一决生死!”
雾濛濛听到了枯蛮的话,她不自觉就抓紧了殿下,死死抿着嘴巴,不敢吭声。
殿下冷笑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甩了甩剑尖上的血滴,看了看周围不下百人的围攻,薄凉的唇就勾起了讥诮的弧度,“枯蛮,你以为本殿当真毫无防备?”
枯蛮一愣,不过,他好似也不在意,“待我砍下你的头,自然能再次攻回椑木城,占了你的大军,享用你的女人,再径直往东,打到大殷王城去!”
听闻这话,殿下身上气息一窒,紧接着翻腾而出的是汩汩如实质的杀意。
其他的话都好说,殿下并不放心上,可枯蛮言词间辱及他的皇子妃,这却是逆鳞,触之即死!
殿下轻轻拍了拍雾濛濛的后脑勺,问她,“一人怕不怕?”
雾濛濛摇头,“我在一边等着殿下。”
殿下点头,他双手穿过雾濛濛腋下,将她提溜的来坐正了,又将缰绳塞她手里,随后翻身下马,剑鞘一抽马屁股,就让马儿跑开,在远远地方。
雾濛濛拽紧缰绳,她晓得不能给殿下拖后腿,便十分乖巧地在不远处等着。
厮杀中间,司金十人结成的两人战阵,皆因都是一把好手,防守的密不透风,结实的跟个乌龟壳一样,是以,一时之间竟与上百人相持不下。
而这头,殿下铿的长剑出鞘,手一扬,剑鞘就锋锐呼啸着朝枯蛮砸过去,枯蛮冷哼一声,往前一榻,狼牙棒挡开剑鞘,这里还没换招,殿下的剑光就已经杀了过来。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飞雪乱舞,难解难分。
速度太快,雾濛濛压根就看得不怎么清楚,不过她还是睁大了眸子,努力的去辨认,玄色影子的是殿下,另外一个自然就是枯蛮。
她还多有注意司金那边,也警惕地注意着周遭,省的一会冒出个边夷人来,她要被挟持了,约莫殿下就会很不好处理。
好在,众人都杀的起劲,一时也没人注意到她。
雾濛濛看了有一刻钟,她眸子就泛酸了,她揉了揉,放弃去看清殿下的招式。
她坐马背久了,见与司金那边厮杀的,竟有边夷人注意她这边,她心头咯噔一下,觉得要不好。
她眼珠子一转,将红披风解开,搭在马头上,整个人却顺势滑下马背,尔后将耳朵上的红毛耳套也扔了,跟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往远处走。
她没走多远,就听到小狐狸呜呜的叫唤。
雾濛濛回头,就见不知啥时候小狐狸竟从司金马背上跑了出来,仓惶无措的在雪地里爬,而且还爬出了老远。
雾濛濛一咬牙,小跑过去抄起小狐狸,寻了个松软的雪洞,自己忍着冷钻了进去,末了还将周围的积雪刨过来挡住,只留一点缝隙,她能看到殿下便是。
小狐狸在雾濛濛怀里感觉到温暖,便安静地蜷缩成一团,不叫唤了。
雾濛濛被冻的瑟瑟发抖,她低头没好气地点了小狐狸脑袋一下,骂道,“小坏蛋,以后长毛了不给我暖脚,我就让殿下抽死你!”
小狐狸拱了拱,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雾濛濛紧张地盯着外头,果然她跑下马没多久,当真有两名边夷人跑到马边想要捉她。
结果红披风一掀,马背上压根没人!
司金那队人反应过来,五人齐齐行动冲的过来,三两刀砍死那两边夷。
没见着雾濛濛,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司金便知道她是躲起来了。
入目一望,全是皑皑白雪,压根就不见半个人影!
很好,连他都找不着,那便是安全的很!
殿下那边正专心致志跟枯蛮颤斗,今个不是上次要破城门,是以殿下半点都不慌,他似乎打定主要今天就要杀了枯蛮,故而每一招一式都冲他要害去。
枯蛮的拳脚,是在西疆冰川雪地里和猎物厮杀出来的,而殿下的招式,那都是皇族找的西席和大将军之流教出来的。
各有优劣,其中又以殿下稍有优势。
毕竟智多近妖的人,不出百招就摸清了枯蛮的套路,是以殿下不再有保留,他故意露出一点破绽,诱枯蛮上当。
哪知枯蛮不为所动,殿下也不急,再第三次露出同样的破绽之时,枯蛮忍不住了,他狼牙棒挥舞过来,另一只手,还捏成拳头,袭上殿下的心口。
殿下冷笑一声,他出去的招式半途一变,杀过去的长剑蓦地回挡,手臂一弯,就死死地遏制住枯蛮的拳头,脚下连踢,沉趁枯蛮低头之际,剑光飞扬,宛若匹练流光。
“噗”的枯蛮拿狼牙棒的手落地!
殿下却是一剑就断了枯蛮右臂!
枯蛮惨叫一声,手捂断臂,接连后退。
殿下欺身而上,葳蕤地剑光高高扬起,尔后重重落下,正中枯蛮天灵盖!
枯蛮避无可避,他就地一滚。
殿下那一剑,直接刺穿他胸口,将一大汉死死钉在雪地上,动弹不得。
枯蛮喘着粗气,他躺雪地里,看头顶晴明的苍穹,耳边好像能听到雄鹰嘹亮的啸声。
然后眼瞳里,再次看见的就是居高临下大殷皇子的脸。
他扯了扯嘴角,竟是笑了出来,“域外之外的多罗,那是狼一样的国度,没了我枯蛮,多罗迟早打到大殷来……大殷皇子……大殷也会像我边夷一样,离国破山河不远……”
殿下面无表情,他手握剑柄,却是没有抽出来。
“雄鹰飞翔的尽头……那就是……我们的魂归之地……雄鹰啊……”枯蛮最后唱起了首古朴的曲调,他目光越过殿下,最后定格在天际雄鹰上,缓缓合眼。
殿下抽出长剑,这不是他第一次听闻多罗国的名声,却是比较相信的一次。
枯蛮这样的边夷汉子,其实都是不屑说谎的。
剩下的边夷人,见枯蛮死了,于是一哄而散,逃窜出去。
殿下抬手,阻了司金等人的乘胜追击。
他冷凛凛的目光一扫,就往某处走去。
雾濛濛正搓着手哈气,她自然看到了殿下杀掉枯蛮,本是想爬出来,可是很不幸的两条腿都冻木了,她爬不出来!
“蠢东西?”殿下拨开积雪,见小人蹲在雪洞里,小嘴都冷的没血色了,一张小脸更是白兮兮的,还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殿下刚才因枯蛮的话,而有几分郁结的心情瞬间就消散了,他眼角柔和,刚才的杀伐之气犹如冬雪消融。
他将剑给司金,自己亲自弯腰将人掏出来,让她靠自己怀里,还给她拍了拍发髻上的散雪。
雾濛濛冷惨了,她忙不迭地拱进殿下怀里,冷不丁忘了自个怀里还有个小东西。
小狐狸被挤的呜呜直叫,殿下长眉一挑,捏着点后颈将小狐狸抓出来,看都不看就扔给司金。
有机灵的随军,已经将雾濛濛的披风和耳套捡了回来,殿下又给她穿戴好,这才握着她冷冰冰的小手共乘一匹马。
有殿下暖着,雾濛濛一会就暖和过来,她夸赞地仰头道,“殿下真厉害!”
殿下勾了勾嘴角,晓得雾濛濛来历不同普通姑娘,也就没瞒她,将枯蛮临死之时说的话说了遍。
雾濛濛皱起眉头,她歪着脑袋道,“这么多年,大殷没和多罗国那边有往来吗?”
殿下摇头,“大殷在雒妃长公主那会,国泰民安,倒是有多罗国的使臣来大殷,提出交流好开通两国商路,先帝有同意,再后来先帝忽然驾崩,此事就搁置了,一直到现在,没人提及,所以多罗国如何,朝廷并不知晓。”
雾濛濛虽不懂朝政,到底她从前还是学过历史的,且那会她历史成绩还是所有学科里面最好的。
她跟着说,“这样不好,殿下我跟你讲,从前我家乡有个朝代也这样的,结果别国已经很厉害了,打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国力比不上,根本没法打,那会可惨了。”
听闻这话,殿下摸着她发髻若有所思,好一会才道,“司土一直跟多罗国的行商私下里有往来,之前我中毒的事,也让他差人去多罗国查了,晚点我吩咐他,再多探一些多罗国的消息。”
雾濛濛点头,眯着眸子道,“知己知彼才好。”
殿下笑话她,“蠢东西,这是跟本殿睡的久了,竟然还懂兵法了,嗯?”
什么叫睡的久了?雾濛濛捶了他一下,隔着衣服,张着小嘴去咬他胸口的肉。
肉自然没咬着,倒惹来殿下的低笑。
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回了椑木城,如今枯蛮死了,殿下也得善后一番,对朝廷也该有个交代,是以殿下直接就去了议事花厅。
雾濛濛便同司金索要了小狐狸,她高高兴兴地找府里的匠人给她做小窝,又让人赶紧去买小狐狸只能吃的牛乳。
小窝几块木板拼的,很结实宽敞。
雾濛濛寻了细软的棉布,用她那蹩脚的女红给小狐狸缝了个软垫子,里面塞上棉花,摸着很是软和,她才给小狐狸垫上。
对于新的小窝,小狐狸有些不安,可雾濛濛亲手喂它用了顿牛乳后,它就很亲近雾濛濛了。
雾濛濛坏心眼一起,她将小狐狸提起来,瞅着它尾巴上小肚皮那一点,看了半天,她都没看明白这是公的还是母的。
她等殿下回来,就巴巴地跑去问他,还亲自提起小狐狸给殿下瞅。
“公的还是母的?殿下会看吗?”她期待的问他,毕竟殿下是学神,没有事能难倒他!
殿下面无表情,他盯着看了会,将小狐狸从雾濛濛手里夺下来,扔进小窝里,夹带着雾濛濛就回房了。
“殿下?”雾濛濛不明所以。
殿下低头,目色幽深地看着她,“今晚床榻上乖了,本殿就告诉你。”
雾濛濛微窘,这种事殿下都要讲条件,不过她瞥了眼小窝里的又缩成一团的狐狸,心里头好奇的不行。
当天晚上,雾濛濛当真乖巧的很,让殿下给欺负的哭出来,手软脚软,跟软面条一样。
她抽抽搭搭地,眼尾泛出桃花的薄色,可怜兮兮的,竟是连软糯糯的嗓子都哑了。
对这样的小东西,殿下满意的不得了。
他抱着迷迷糊糊的蠢东西一起去净室净了身,还给她换了个干净的里衣,适才亲了嘴角一口,低声道,“睡吧。”
雾濛濛还当自个在做梦,要醒不醒的,她嘟囔娇娇喊了声,“殿下,尽欺负人……”
带着鼻音的娇憨,说是控诉不如说是撒娇。
殿下勾了勾嘴角,确定怀里的人睡熟了,他才起身披了外衫,大半夜将司金吵起来问,“那畜牲公的母的?”
司金一脸发蒙,大半夜的他正搂着媳妇睡的舒服,结果殿下吵他起来就问这事?
不过,他还是道,“属下也不会看。”
殿下的脸沉了沉,“明一早,找个懂的人来看,务必皇子妃起床之前回禀本殿!”
随后,殿下背着手就回房了,留司金一人茫茫然的站雪夜里,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殿下这是为的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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