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事总怀春。
凤鸾一腔春愁地走了,临走之时,她还不忘提醒雾濛濛,“六月是四公主的及笄礼,你要去吧。”
雾濛濛记着这事,她点头,“自然要去的。”
凤鸾这才唉声叹气的走了。
雾濛濛稍微收拾了下,又将枫林晚里安排妥当,她才坐上马车悠悠然回皇子府。
甫一进门,她就问,“殿下呢?”
身边的宫娥回道,“回姑娘,殿下昨晚偶感风寒,这会在东厢。”
一听人感冒了,雾濛濛一愣,当下脚步都快了几分。
她直奔东厢,一推门就嚷道,“怎的了?怎的了?咋就得风寒了呢?”
殿下只披着外衫,斜躺在临窗美人榻上看书,听闻动静,他狭长的凤眼一挑,带出隐约的俊色。
压根就不理会她,又转过头去继续看书。
雾濛濛过去,探手就要摸他额头。
殿下头一撇,就躲开来。
雾濛濛一急,“让我看看,烧不烧?”
殿下冷淡淡地背过身,波澜不惊的道,“不是枫林晚忙么?”
雾濛濛神色一僵,她呐呐收回手,将宫娥都赶了出去,随后爬上美人榻,垂着小短腿,低着头不晓得该怎么说。
没听到她的声音,殿下微微侧目,他漫不经心地又翻了篇书页,“听闻昨天秦竹笙邀约你去春风楼了?”
雾濛濛心头一跳,她没想过瞒着殿下,但殿下一问,她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心虚,分明压根就没做啥对不起他的事来着。
殿下将她神色尽收眼底,他面无表情,就像问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都聊了些什么?”
雾濛濛一紧张,嘴里就舌根生津,她吞了吞口水,扭着小指头低声道,“也没什么……”
“没有什么?那就是有什么了?”殿下还打断她的话,并冷哼了声。
雾濛濛这时候不敢去看他,她嘟嘟囔囔的老实道,“秦竹笙请我吃饭,然后问我喜不喜欢他,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是殿下了,所以我就这么跟他说的,跟着他就说往后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去找他。”
雾濛濛说的就没半句假话,意思也是说到了,可到底更为仔细的她还是知道要糊弄过去,不能让殿下听到。
果然,殿下接连冷笑,“他秦竹笙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可让他帮忙的,不准去找他,听到没有!”
雾濛濛赶紧点头,她张着装单纯的眸子,笑嘻嘻地凑过去,“我有殿下就够了。”
她最擅拍马屁说好话,整个人打小就是个谄媚的,偏生殿下还吃这套。
他扬起下颌,哼哼几声,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
不过,秦竹笙也是,竟敢诱哄蠢东西,当他是死的么?
雾濛濛又跟着爬过去点,“殿下,让我看看你额头烧不烧?”
殿下高冷地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本殿和你一样蠢,烧不烧都不知道?”
事实上,殿下还真不知道,他自己没感觉。
但雾濛濛趴着他探过自己的额头挨上去,当即喊了声,“好烫啊。”
殿下一愣,他除了觉得有点头晕乎乎的,并无旁的不适。
雾濛濛跳下美人榻,就把他往床上拉,“殿下额头烧的厉害,快去躺好,我去找司木。”
殿下看着手臂上那双软乎乎的小手,他轻轻勾起嘴角,顺着小东西的力道往床边去,难得听话一次躺床上了。
不过,他坚决不盖被子,雾濛濛给他掖了几次,都让他给掀了。
他还一脸不满,“这都几月份了,你蠢不蠢,想热死本殿不成?”
雾濛濛也怒了,她叉腰头一次朝他吼道,“谁让你要生病来着,你生病了就得听我的。”
殿下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你的?”
雾濛濛真心觉得这人怎一生病就跟个叛逆的小孩一样,她苦口婆心,“殿下盖上被子,喝点驱寒下烧的药,再出身汗就会好了。”
闻言,殿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若不去枫林晚,本殿能受风寒,哼?”
雾濛濛懵了,这都哪跟哪啊。
殿下懒得再里她,自己不耐烦地躺下,侧身朝里,该上被子不说话了。
雾濛濛顿了顿,鼓起勇气犹豫道,“殿下你都嫌弃我了,我不住枫林晚住哪。”
殿下坐起身,凤眼扫着她,“本殿何时说过嫌弃了?”
雾濛濛瞥了他一眼,又感激低头盯着绣鞋尖,期期艾艾的道,“我身段不好,以后也长不成司火那样妖娆的。”
殿下皱眉,他似乎想了下司火的身段,没好气的道,“你要敢长成司火那样的,休想再有肉吃,丑死了。”
雾濛濛讶然,她眨了眨眼,头一次觉得她家殿下不是审美有点问题吧?
“殿下,不喜欢司火那样的?”她说着,手还在胸口比划了几下,“大胸,细腰,长腿?”
殿下目光随着她动作就落在她胸口,小笼包子微微隆起,晃眼之下不认真看还半点都注意不到。
青年视线游移一瞬,瞬间就刚起头天晚上见过的可爱小桃来,纵使还青青涩涩的,可他就是觉得无比顺眼,比司火那种鼓囊囊的不知好看多少倍。
殿下从鼻尖应了声,努力冷着张脸道,“不喜欢。”
雾濛濛不信,毕竟殿下也是男人不是,“当真?”
青年恼了,狠狠地剜着她,“雾濛濛,再问废话就滚出去!”
“哦。”雾濛濛应了声,她有点蒙圈的从东厢往外走,还记得要去找司木过来给殿下看看。
但她脑子里却不断在想着,殿下竟然不喜欢大胸!
殿下竟然不喜欢大胸!
不喜欢大胸!
大胸!
她在司木院门口,打了个激灵,甩了甩头,才勉强接受殿下的说法。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严肃而认真地皱眉,好一会才道,“你得感恩,难得殿下不嫌弃你小。”
司木在她面前站好一会了,见她自言自语胡说八道,再忍不住轻笑出声。
雾濛濛抬头,面无表情的道,“殿下烧的很厉害,司木得去看看。”
司木笑容一敛,他提着药箱就过去了,雾濛濛却是没再进东厢,她坐在门槛上,撑着头看着黄昏火烧云。
等着司木出来了,丢给她一句,“殿下找你。”
雾濛濛起身拍了拍屁股进去,她见殿下朝里侧躺,就轻手轻脚喊了声,“殿下?”
殿下没应她,就在雾濛濛以为他兴许睡着了准备出去的时候——
“小点很好。”
这轻若流云的四个字炸响在她耳边,犹如三月春雷,闷声滚滚。
雾濛濛立在屏风那,她好似明白殿下的话,又好像不明白。
她连身都不敢转,小脸轰的一下通红,跟个熟透了的番茄一样。
她捧起脸,嘀咕道,“没听见,没听见……”
边说,还边往外走。
殿下耳廓一动,自然听到了,他转头过去看她,这次以更大的声音道,“本殿说,小点才好!”
雾濛濛脚步一顿,她僵在那,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让狗啃了,智商欠费,不然哪里会和殿下讨论她自个胸大胸小的问题!
她身没都转,就那样捧起脸,尖叫了声,吼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跟着,就跑了,飞快地跑了。
殿下眸色一眯,他伸手理了理鬓边细发,尔后他低笑一声。
从前她都口无遮拦惯了,好的坏的都拿出来说,一个姑娘家没个娇羞的模样,他还以为她当真不知羞了。
结果,原来她还是会害羞的。
好生稀奇,也挺逗。
殿下屈指轻敲床沿,嘴角上翘,已经在考虑,往后要如何利用这点,省的她时常作妖。
浑然不知殿下心思的雾濛濛一口气跑回自个的荷华院,她扑到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嗷嗷叫唤了好几声。
橙柳和黄娥还以为她如何了,结果进来一看,她半点没事。
临到用晚膳的时候,雾濛濛一径吃自己的,根本不敢和殿下对视一眼。
她飞快的用完膳,丢下一句,“我好了,殿下慢用。”
也不给殿下说话的机会,低着头就走了。
殿下晓得她是不好意思,也就懒得多惯她。
只是隔日一早,雾濛濛睁眼掀被,视野之中浅色碎樱花的床褥子上,赫然一滩血红。
她彻底呆了,后知后觉地扯开亵裤一看,雪白的里裤也是被染的猩红一片,
“赤淡,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对这种事,雾濛濛到底不是没经历过,她无比冷静的跟赤淡吩咐。
随后还让橙柳和黄娥进来收拾床榻,并不忘提醒,“不准跟殿下回禀!”
三婢子面面相觑,只得应了。
等她收拾完了,殿下已经在膳厅等了她两刻钟。
且用早膳之时,赤淡还端了碗红糖姜茶来给雾濛濛喝,雾濛濛也不矫情,她一口气就喝了。
倒是殿下,目光不解地从红糖姜茶山掠过,他记得没让御厨给雾濛濛准备着姜茶来着。
赤淡在殿下冷然的目光下,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压根不敢多呆。
雾濛濛照例还不太好意思跟殿下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且她现在这身子头一次来小日子,整个人多有疲倦,小肚子也坠坠的不太舒服。
是以,她恹恹地用完早膳,走之前,还是看了殿下一眼,“殿下慢用。”
哪知她才起身,殿下眉头一皱,他竟敏锐地在雾濛濛身上嗅到一丝很浅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放下筷子,面色不好的问。
雾濛濛小身子一僵,她转头看着殿下,脸上神色出奇缤纷,“你闻的到?”
快来人告诉她,殿下不是狗鼻子!
殿下神情有点发沉,他跟她招手,“本殿杀人无数,还闻不出血腥味了?跟本殿说,谁伤的你?”
那架势,就是要亲自验看伤口,还要给她报仇!
雾濛濛凌乱了,她干笑几声,“殿下不用,我没受伤,我好的很。”
殿下眸生不悦,“过来!”
雾濛濛无奈,她挪蹭过去,咬唇想了想,又看了看门外的宫娥,只得难为情地示意殿下耳朵凑过来。
殿下长眉一挑,“直接说,本殿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
雾濛濛肩膀一垮,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护她,所以她到底是该感动呢还是感动呢?
岂料,她这情绪一波动,小腹一胀,顿感到汩汩洪流顺势而下,来势汹汹得让她下意识紧绷起小身子。
于是,殿下鼻间嗅到的血腥味瞬间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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