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秦关鸠到底不敢亏待了雾濛濛去。
秦家给她安排的院子,采光相当的好,竟比秦竹笙的小跨院还好一些,院子中小桥清溪,假山嶙峋,并有花草四季都开不败,着实精致。
晚上的时候,秦关鸠装模做样的过来了次,雾濛濛根本就没见她,直接早早睡下了。
秦关鸠竟也不恼,跟碎玉好言好语的叮嘱道,“若是雾姑娘有甚缺的不习惯的,一定要与我说。”
碎玉点头应下,将人送走了,她才进来。
雾濛濛从床帐里探出个脑袋来,她发髻散了,柔软的贴在脸上,整个人软软娇娇,很是可人。
“走了?”她问道。
碎玉笑着了,“可不是走了,姑娘先委屈一晚上,明个我让赤淡四人过来伺候姑娘,不让秦家的人近身了就是。”
雾濛濛重重点头,旁的她也不多说,只催促碎玉也赶紧去外间休息。
碎玉便在房间壁角留了盏灯,她又看了雾濛濛床上褥子,确定是软和的,这才转脚去外间。
雾濛濛却是压根就没睡,她裹着被子,将自个滚成个蚕蛹一样,默默的在心头数着数。
当数到五百的时候,她听见外间碎玉的声音放缓,显然已经睡着了。
她继续数,一直数到两千还是三千的时候,她敏锐地听到房间窗外发出一声浅浅的猫叫。
雾濛濛一个激灵翻身爬起来,她轻手轻脚地到窗边,甫一打开木窗,一道黑影就蹿了进来。
她半点都不怕,借着房间里微末的点光,那道黑影拉下面纱,果然是司火。
“大爷。”雾濛濛眸子晶亮亮地喊了声。
司火穿着一身紧身夜行衣,那等妖娆到让人喷鼻血的身段一扭,就一把揉上了雾濛濛的小脸。
“小哑儿,想大爷了?”司火眼尾一挑,妩媚扑面而来,叫人吃不消。
雾濛濛挣脱开,她小脸被揉的通红,她摸了摸,瞪着司火,毫无威慑的娇娇道,“我会想你?我还不如多想想殿下。”
司火挑眉,她自顾自在雾濛濛床沿坐下,翘起细长的腿,漫不经心的道,“有何事?”
雾濛濛扒拉了下刘海,将春宴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遍,末了又问,“我想不通皇后和秦关鸠为何非要将我弄到秦家来?莫不是和殿下有关?”
司火脸上嘲讽一闪而逝,“自然是和殿下有关。”
雾濛濛一惊,“殿下如何了?”
司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没瞒她,直接道,“云州近日接连暴雨,约莫是要涨洪了,那堤坝是殿下当先发现问题,可来不及修整,故而殿下于前几天跟朝廷上了折子,要工部那边出人出力,户部出银子,提前做好洪涝的准备。”
雾濛濛越听越皱眉头,这些事也和她没有关系来着。
司火继续道,“京城已经有人听闻了这事,其中以秦关鸠带头,说要给云州募捐,约莫过几日,她就会牵头做这事。”
雾濛濛不解,“她要刷好名声,我还能碍着她不成?”
司火懒洋洋地顺势在雾濛濛床上斜躺下来,“你是不能碍着她,但募捐过后,等云州诸事妥当了,我估计她还想亲自去一趟云州,不关着你,你要提前去找殿下,还能有她什么事?”
雾濛濛一愣,秦关鸠要去云州?
“她疯了不成?好好的贵女不当,千里迢迢跑去云州?”雾濛濛觉得秦关鸠简直不可理喻。
司火嗤笑了一声,她坐起身,伸出根艳红红的蔻丹,点了雾濛濛脑门一下,“你才是个笨的,怪不得殿下老是说你蠢。”
雾濛濛揉了揉,心头有些烦躁,“我怎的蠢了?”
司火耐着性子解释道,“秦关鸠可没疯,她一定会等云州水患平定后再去,届时打着给百姓送募捐之物的名头去,去了后,殿下也在那,她的心思还不好猜?”
雾濛濛无语了,这般费尽心思,竟只是为了个殿下。
司火叹息一声,“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晓得,皇帝亲口说,秦关鸠之貌美,能与殿下相配,她再有个好名声,还偏往殿下在的地方跑,只怕殿下从云州回来后,皇帝就要给殿下指秦关鸠为皇子妃了。”
雾濛濛沉默,她抿着唇,小小的人坐在床沿,脚尖还点不到地,柔软的发丝垂落下来,就遮掩了她眸底全部的颜色。
司火看了她一眼,屈指瞧着床沿道,“不得不说,秦关鸠手段了得。”
“还有皇后帮她。”好一会,雾濛濛才这样道。
司火盘腿坐起来,“你今个找大爷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雾濛濛点点头,她理了理齐刘海,含含糊糊的道,“恩,就问这个。”
司火见她这样闷不半句话都说不出个重点来的模样,气的挠了她腋下一把。
雾濛濛一抖,赶紧缩在床脚,眨着大眼睛瞅着她,怎么看怎么无辜。
“你就让秦关鸠得逞,非逼的殿下八台大轿抬她进门?”司火恨铁不成钢。
雾濛濛顿了顿,才慢吞吞的道,“不想,秦关鸠不是殿下的良配。”
司火哼哼两声,“大爷比你还清楚!”
雾濛濛见司火那气愤的模样,心头某种揣测闪过,她不确定的问,“大爷,你莫不是心悦着殿下?”
听闻这话,司火一愣,继而恼羞成怒地将雾濛濛扑到,上下其手的去捏她脸,将她小脸扯的来变性,才低声道,“怎么跟大爷说话的,嗯?”
雾濛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她又挣脱不开,司火俯下身来,她胸口那两坨软绵绵的山峦抵在雾濛濛脸上,叫她出气都困难。
“殿下那等神仙人儿,是一般凡人能垂涎的?别说是一个秦关鸠,就是十个秦关鸠都比不上殿下一根手指头!”司火怒道。
她施舍地放开雾濛濛,斜眼不屑地看她,“殿下啊,就该高高在上,受众生膜拜!谁敢亵渎他,大爷第一个不答应!”
雾濛濛大口喘着气,以一种神经病脑残粉的眼神看着司火。
简直没有道理可讲!脑残粉太可怕了!
司火轻踢了雾濛濛一下,“秦关鸠都千方百计跑去找殿下,你不去?”
雾濛濛摇摇头,她理好头发,才认真的道,“我去做什么?给殿下拖后腿吗?殿下非的一剑戳死我不可。”
司火转念一想,“也是。”
眼见时辰差不多,司火便起身重新戴好面纱,“大爷回去了,有事跟碎玉讲,她会与我联系。”
雾濛濛点头,她顿了顿也道,“大爷,殿下那边的消息,你收到后能顺便捎一份给我么?”
司火俯下身定定看着她,蓦地开口道,“喜欢殿下了?”
那种低沉的声音,问的雾濛濛心口一跳,她险些慌的从床沿滚下来。
司火见她被自个吓的手脚无措,适才低笑一声,眯着桃花眼道,“放心,大爷也是喜欢殿下的,会给你捎消息。”
这话方落,雾濛濛眨眼,司火就已经离开了,她愣了好一会,爬回床上,呆呆地扯了被子拢身上,将自个连头一起蒙了起来。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司火自然是随便一问,可却在雾濛濛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她喜欢殿下?
她将自个缩成虾子一样,小小的一团,又是莫名心虚,又是紧张,还有浅浅悸动。
心情复杂的让她理不清,雾濛濛咬着指甲盖,无声地捶了几下床褥子。
她喜欢殿下吗?
她……应该是喜欢殿下的吧?
但是是喜欢泯殿下,还是九殿下?
雾濛濛自个都怔忡了,一向体贴的泯殿下和傲娇的少年九殿下,不停的在她眼前交替出现。
一会是温柔的喊声“濛濛”,一会又是嫌弃却从来不会不管她的一声“蠢货”。
雾濛濛抓了抓头发,自个在被子里憋的实在出不了气,她才一掀被子,好好地躺好。
她跟自己默念,不想了不想了,殿下就是个精分的神经病,他供她吃,供她喝,供她穿,对于金大腿,谁不喜欢来着。
嗯,就是这样!
雾濛濛,赶紧睡觉!
如此催眠自个一番后,雾濛濛当真开始默数绵羊,模模糊糊中,她就察觉到自己好像做梦了。
殿下那张脸出现在她面前,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句,还笑着在说,“濛濛,快点长大……”
她同样笑着,伸手抱着他脖子,点头答应道,“我很快就能长大了。”
然后殿下拍着她后背,冷不丁他一下变脸,面无表情地摔开她道,“没用的蠢货,还让人撸到秦家去了,你不会拒绝吗?”
雾濛濛一懵,她还是晓得要解释,“可是皇后都站秦关鸠那一边,我哪里能拒绝得了皇后?”
寒冰冰的殿下冷笑了一声,手一扬就抽出长剑来,挽了个剑花,指着她道,“没有价值的废物,本殿从不留在身边……”
说着,剑光闪烁,宛若流星落下来。
“啊……”雾濛濛惊叫一声坐起身来,吓的出了一身汗。
碎玉听到动静跑进来,“怎的了姑娘,可是睡不习惯做噩梦了。”
雾濛濛呆呆地点头,可不就是做噩梦了,一言不合就变脸的殿下,可不就是最大的噩梦来着。
她还在困扰自己是不是喜欢上殿下了,混蛋,这样的神经病,谁要喜欢了?
所以,她半点都不要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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