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这么多年,就很少见秦竹笙生气的时候。
一般的时候,他人都是很温和的,又擅与照顾人,像春风化雨似的。
但此刻,那张书卷气的眉目,微微有冷凝之色,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凤鸾面色一喜,她差点没忍住,脸上露出笑容的扑过去。
十皇子一扬下颌,眯着眼侧目对凤鸾道,“鸾表妹,认识这人吗?”
凤鸾差点就想点头,好在她还记得目下正是要扮作伤心的时候,便哼了声扭开脸。
十皇子冲秦竹笙冷哼一声。
秦竹笙上前,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十殿下。”
十皇子几不可查地应了声,倨傲的道,“你就是那个薄情寡义之徒?欺负本殿表妹?”
这样一口一个表妹的,叫秦竹笙这样好脾性的人都觉得想下手揍十皇子一顿。
好在凤鸾反应快,她同样板着张小脸,只看着秦竹笙,却对是皇子道,“十殿下,不用相送。”
话音一落,她提着去裙摆,气冲冲的就与秦竹笙擦肩而过!
秦竹笙眉头皱起,他对十皇子再次拱手,“十殿下,微臣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十皇子伸手拦住他,“秦竹笙,你当识趣一些,如今你与本殿表妹闹腾成这样,大家脸面上的都不好看,所以该放手就还是放手的好。”
听闻这话,秦竹笙眉头皱的更深,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十皇子自以为的警告了秦竹笙一番,便背着手回府去了。
秦竹笙敛着眉目,缓缓往回走,临到一条没人的巷子之时,冷不防凤鸾蹿出来将他拉进巷子里。
“怎么样?怎么样?表哥,我装的像不像?”凤鸾拉着他手,一脸的求表情。
秦竹笙眉目的冷意倏地消散,他轻笑一声,摸了摸她后脑勺,将人拉过来亲了她额头,不吝的夸奖她,“四鸾做的很好……”
在凤鸾看不到的地方,他眯起眸子,意味深长的说,“不过,十皇子竟是与四鸾表兄妹相称了?”
凤鸾人虽不聪明,可直觉很准,她赶紧摆手撇清自个,“是淑妃他们母子厚脸皮,非的说十皇子是我表哥,我才不承认呢,想做我表哥嘛,怎么也得像夫君这样的。”
秦竹笙瞬间就被安慰了,他借着宽大的衣袖牵着她手,两人寻了僻静的巷子回府。
那等恩恩爱爱的模样,哪里有半点不好了。
而此时,走在半路的十皇子,这才初初到皇子府门口,就倏地遭到行刺!
那一队的人,约莫有五六个,青天白日的穿着玄色衣衫和蒙面,见着十皇子,刀剑就往他身上招呼。
十皇子自然是会拳脚的,可从来学来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是以他并不是很能打。
且他还白着个小脸,嘶声竭力的朝府里吼着,“来人,有刺客!”
皇子府里的护卫来的很快,三两下救回手臂被划了一刀的十皇子,还气势汹汹的追杀过去。
那几个刺客见不敌,果断闪人撤退。
不过在逃之前,还意有所指的喊了句,“拆人姻缘,死有余辜!”
十皇子大骇,许是手臂疼的慌,他人身子一软,竟是晕死了过去。
这在堂堂天下脚下,竟敢有人行刺皇子!
这等消息一传出去,当即就叫皇帝震怒,淑妃更是哭的呼天喊地,只道她皇儿好生命苦,这才被人蹉跎,跟着就有人要她的性命,简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肝肠寸断来着!
隔天早朝,皇帝发了好一通的怒火,限定刑部在五天之内破案。
刑部尚书头上冷汗直冒,这一无人证,二无其他线索,单凭刺客逃走之时的一句话,哪里好破案了。
刑部尚书头疼不已的回府,无意同家中后宅妇人说起这事,不想竟从妇人口中得知大年三十宫宴之时,端王妃倒是跟淑妃说过类似的话。
是以,当雾濛濛收到刑部尚书的帖子,说是要来找她协助破案的时候,她都还是一头雾水。
一直被禁足的在家的端王勃然大怒,当即就将刑部的人给打出端王府,并放言,谁敢动他王妃一根头发丝,他就砍了谁!
刑部尚书无法,只得将这事原原本本回奏皇帝。
再没有人比皇帝清楚,端王是有多爱重端王妃,简直是当眼珠子来护着。
他摆手,示意刑部的人另想他法,莫要去招惹端王!
就在刑部尚书一筹莫展之际,端王妃竟是说服了端王,主动找上刑部,笑眯眯的表示愿意配合调查。
刑部尚书大喜过望,简直没将端王妃给供着。
然,所有人都在盯着刑部那边的时候,本就受伤了的十皇子居然在自家皇府里就第二次遭到了行刺!
这一次的人足足有上次的两倍多,还各个武艺不凡,十皇子府的护卫损失惨重,十皇子更是雪上加霜,这一次,他不仅手臂伤没好,两只大腿各有剑伤口,且脸上还有道大拇指长的口子,深可见骨,往后即便痊愈也是要留疤的。
十皇子让这次的行刺差点吓人,他鬼哭狼嚎了半天,结果那群刺客悠悠然的退走了。
此事,让京中众权贵哗然不已!
且看十皇子的目光越发古怪,毕竟京城皇子众多,怎没见那些刺客行刺别的皇子,就专挑十皇子下手?
莫非,他还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着?
便是皇帝也多有这样的揣测。
事实证明行刺之事与端王妃无关,刑部便没再去惹端王。
雾濛濛笑眯眯地被刑部尚书的夫人送回的端王府,她一进门,就让某个无所事事到发霉的王爷抱住了。
“怎去了那般久?”不能出府门一步的王爷表示,不能揣着自家小王妃,真是很不痛快。
雾濛濛转身,安抚的亲了他一口,“阿泯,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不然十皇子怎生的那样倒霉?”
息泯淡淡应了声,总是他也不瞒她,“他不是搞出个刺杀出来,想往我身上栽赃么?我索性就坐实了,不叫他真的吃痛了,哪里能罢休!”
雾濛濛就晓得这第二次的行刺和他有关,“那父皇那边呢?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息泯不想她为这些事操心,“不会,没人查的出来。”
如此,雾濛濛就放心了,不过这人被禁足一两个月了,真真缠人的烦,她便问,“你什么时候解禁去上朝?”
息泯挑眉,“厌烦本王了?蠢东西,你敢说一句厌烦试试?”
雾濛濛眸色闪烁,她决定和他讲道理,“可阿泯也不能老是这样游手好闲……”
她这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叫这人低头在嘴皮上咬了一口。
“啊!”雾濛濛痛呼一声,她捂着嘴,眼圈都被痛红了。
息泯狭长眼尾上翘,滟潋似狡猾的狐狸,“这就受不住本王了?雾濛濛,你真是没用!”
他说完这等奚落的话,似乎不能缓解心头的不满,又说,“本王养了你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都给养到哪去了?”
雾濛濛扶额,这人一没事做,那嘴皮子就又跟从前一样,贱的慌,还又开始跟她傲娇了。
她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息泯跟着在她身后,眉眼舒展,嘴里就没有多好的话,“从前本王都没嫌你不能挣银子,人还瘦小,怎的?蠢东西,今个就开始嫌本王了?”
雾濛濛气结,她从头到尾说过嫌弃这两字了。
她回身,没好气的望着他无奈的说,“我没有嫌弃过阿泯,阿泯你在无理取闹!”
一句无理取闹,叫堂堂端王愣了愣,他总觉得雾濛濛这话说反了。
不过,见她小脸认真,息泯努力回想了下,眼尾微微一抽,他揉了揉眉心,是觉得自己这段时日的痴缠,简直有损亲王威仪。
“不然,阿泯帮我管枫林晚的账目吧?”雾濛濛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息泯摆手,冷着张脸哼哼道,“蠢东西你倒是半点不客气,敢让本王给你做账房先生,你支的起利钱么?”
说完这话,他背着人,与她擦肩而过。
雾濛濛叹息一声,这男人当真跟个小孩一样,从前她要抱金大腿,时刻都要顺着哄他,不想这成亲后,还没过几天被宠溺的日子呢,就还是要给他顺毛。
她掰起指头一算,自家王爷离三十而立,也没几年了哪,怎生这人有时候还这般幼稚!
被自家王妃嫌弃幼稚的端王,此刻真真再做幼稚的事!
他关上小书房的门,熟练地打开暗格,将这些年藏在暗格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出来!
已经长起霉斑的面人,蠢东西考麓山书院之时画的他手,还有后来在西疆蠢东西画的春宫,最后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荷包里,还摸出了蠢东西当年换下来的乳齿!
这没有旁人,端王才破开冷脸,嘴角抽搐起来,这里面,有些东西是他放的,有些则是重生老鬼藏的。
他将已经不能看的面人扔了,想想又觉得有点丢不下,只得照着面人的模样,画了下来,打算随后给司金,让他去找两个瓷匠烧出来。
一样一样的东西,他看过去,该收的收敛好,该扔的扔。
但还没放回暗格里,雾濛濛来找他,直接推门而入,就见向来威仪堂堂的王爷正拿着几颗牙齿,眉目泛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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