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拿起喜秤去揭那盖头。
红盖头被揭开,凤冠上垂落的东珠跟着轻轻晃动,在烛光中闪烁着淡淡的金色,细碎的珠光盈盈落在郑娥雪玉一般细腻白皙的面颊上,真正的雪肤花貌,就像是他年少时起无数次的梦到的一样美丽。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与郑娥说,然而此时看着穿着朱红嫁衣的她,喉中此时却不由有些干涩,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心口怦怦跳着,仿佛一张嘴便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他想说:“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在梦里见过你了。”
他想说:“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等着你长大了。”
他想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想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然而,只是看着她,心中便有无数的欢喜不断的爆炸开来,那如狂潮一般的欢喜,不停的涌上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难怪常有人说“喜极而泣”,这世上最强烈的感情,无论悲喜,它都是直接从心口迸发,乃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大约只有用眼泪和笑容才能说清。
郑娥此时亦是满心的忐忑,就算经过无数人的解说,可这到底是她的新婚夜。
而且,她头上还顶着那么一个镶满了珠翠的凤冠,沉甸甸的压着,头皮更是疼得厉害,偏偏当着人的面她又不得不端正坐姿。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萧明钰这个“正主”来了,她自然是想着快点揭开盖头、喝完合卺酒了事。
结果萧明钰倒是入了房门,揭了盖头,然后就站着一动不动了。
郑娥等得有些不耐烦,悄悄抬眼去看,正好撞上萧明钰那炙热的目光。她就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连忙又低下头,被包裹严实的脖颈也跟着热起来,就连面颊上渐渐泛出微红来,就仿佛是娇嫩至极的花瓣被屋内的热气烘出的艳色。
一直等到边上的嬷嬷端了两盏酒,提醒他们:“殿下,该喝合卺酒了……”这才算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萧明钰方才如梦初醒,连忙伸手从漆盘上接过两盏酒,递了一盏给郑娥,嘴里轻轻提醒了一声:“阿娥,合卺酒。”
郑娥也忍着羞涩抬手接了那盏酒,酒是温过的,两人对视着喝了这两盏热酒,都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好在,喝了酒,将酒盏交给边上的嬷嬷,便也算是礼成了。
萧明钰大大的松了一口,很快便摆手让人下去准备沐浴的热水。等边上那些人都退下去了,他才自在些了,连忙在榻边坐下来,垂头去问坐在榻上的郑娥:“可有哪儿不舒服?”
郑娥哼了一声,嘟起嘴,小声道:“哪里都不舒服……”她有些委屈,忍不住和萧明钰诉苦道,“这个坐姿坐的脚酸,还有头,凤冠太沉了,脖子和头皮都好疼……”
萧明钰听她这么说,自然也是心疼得很,顺嘴又道:“快把鞋子脱了,榻上躺一会儿,我等会替你揉一揉……”随即,又伸手去替郑娥解开头上戴着的凤冠,他生怕扯得郑娥头疼,动作倒是极轻的,指尖挑出几根固定的簪子时还顺便替郑娥按摩了一下头皮,语声温温,“小心些,别乱动,扯到头发你又要叫疼了。”
郑娥则是脚一蹬把脚上的两只绣鞋给蹬了出去,然后便动了动,把两条纤长笔直、有些僵硬的细腿横在萧明钰的膝头,撒娇道:“你说要帮我揉的。”
萧明钰这才把她头上那难缠的凤冠给解下来丢到边上,见她青丝柔软的垂落在两肩,白嫩的小脸上笑靥生花,心中软得很,自是应了下来。
还没等萧明钰揉多久,外头便有人轻轻叩门,只是道:“殿下,水来了。”
几个宫人端了一大桶的热水过来,另有许多洗漱工具。萧明钰见着那明显两人大的木桶,不由挑了挑眉,直接把榻上的郑娥打横抱起,他把嘴贴在郑娥的耳边,轻轻的含着白嫩的耳垂吻了吻,笑声压得极低:“既然脚酸,夫君我抱你过去,顺便伺候你沐浴更衣,好不好?”
那些个宫人虽是听不大清楚萧明钰的话,可是见着上头两个主子这般动作,都不由得垂下头,眼观鼻鼻观额,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郑娥只觉得耳垂被他吻过的地方烫的厉害,面上亦是羞得很,当着人又说不出什么来,最后恼羞成怒,只好把头埋在萧明钰的肩窝处,恨恨的咬了一口。
萧明钰只当她是默认了,于是便朝着那几个尚且站在屏风面上垂首装看不见的宫人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那些宫人齐齐应了一声“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外头的帘幔也被放了下来,轻纱拂动,带来夜里的寒凉与暧昧,仿佛美人含羞。
萧明钰果真亲力亲为的替郑娥褪了衣衫,然后干脆利落的脱了自己的衣裳,抱着人一起进了木桶,然后他便探头看了看,顺嘴问一句:“要加花瓣吗?还是香露什么的?或者直接用香胰子、澡豆?”
热水氤氲的热气几乎遮住了郑娥小半张脸,她都快把头埋到水里,压低声音道:“香胰子就好,你快点把香胰子递给我啦……”
他们两人如今都是坦诚相见,幸好还有热水和升腾出来的热气遮着,要不然郑娥真的要羞死了。
真要是这么听话,那就不是萧明钰了。
萧明钰知道郑娥紧张,想了想倒还是把香胰子先递过去,然后轻轻的用指尖掐了掐郑娥的娇嫩的手心,垂下眼玩笑道:“等会儿还要做更羞人的事呢,你现在就脸红,那等会儿可怎么办?”
郑娥拿了香胰子就不翻脸不认人了,气哼哼的用脚在下面踢了萧明钰这个道貌岸然的大流氓一脚,然后便背过身去洗自己的。
萧明钰也连忙转身去拿边上那一篮的花瓣——适才郑娥踢了他一脚,脚底幼嫩光滑的皮肤磨蹭过去,他几乎是一下子就起了反应,只能转身掩饰一二。
因有这么一出在,萧明钰倒是老实不少,只是洒了一些花瓣,顺便替郑娥递一递帕子,也不捣乱了。
郑娥想:果然还是要踢几脚才好。
萧明钰想:第一次还是得回床上才好,可不能在这儿丢脸。
这对夫妻各怀心思,倒是想到了一块,速战速决的洗完了澡,略擦了擦身子便要起身去往床上了。
郑娥一想到那些画册便面红耳赤,犹豫了一下才道:“要不你先上床?”
萧明钰不太明白她纠结什么,便也只好先爬上了床,然后伸手拉了拉郑娥,把她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她,安慰着:“你别怕……”他可是看过许多画册的人。
郑娥听说会有些疼,原本还挺怕的,被萧明钰这么一说,不知怎的居然笑出声来:“其实,我也不怎么怕的。”
萧明钰怀着一颗怜香惜玉的心结果却被笑了一回来,一时间心绪颇为复杂,只好垂着头,用力的在郑娥唇上咬了咬,认真吻着她,把她那些恼人的话都给堵回去。
柔软的舌尖彼此交缠,舔过贝齿与腔壁,津液从他们的唇边拉出细细的银丝,旖旎而又缠绵。
郑娥被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眼睫轻颤,红唇水润,微微扬起的面庞染着彤红的霞光,便像是含露的牡丹,娇嫩鲜妍,花蕊颤动,美不胜收。
萧明钰一面吻,一面伸手去褪衣衫,郑娥才刚换上的那件藕荷色的亵衣自然很快便被他褪下丢到床下,他一手揽着郑娥的腰部,一手去把挂在如意金钩上的床帘给放下来。然后趁着郑娥还被吻得有些头昏,他便伸手往下探去……
郑娥这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把人推开。
萧明钰却哄着她坐到自己的膝上,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长指轻轻的抚着她柔软微凉的长发,一手在下面一进一出的动作着。
他灼热干燥的唇就贴在郑娥的耳边,轻轻的说话,近乎耳语:“别怕……很快就好了……”他的喘息声越发灼热起来,贴在皮肤上的气息就像是火焰一样的灼人,郑娥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也跟着发烫。
忽然,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把唇贴在她耳边的皮肤上,气息急促的道,“阿娥,我爱你……”
郑娥浓密的羽睫微微一颤,不由得伸出手,用力的把萧明钰抱得更紧了,轻轻的回应着他:“我也是的。”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长剑出鞘,刺破血肉。
郑娥疼的掉了眼泪,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她还没有这么疼过呢!
萧明钰被她忽如其来的哭声也吓了一跳,才提起的气一下子就泄了,然后果真“很快就好了”……
真是,真是丢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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