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岑钗尖叫着扑到云逸道人身上,“我从未见过你双生兄弟,你为何要害我?!”
云逸道人被她撞得一个踉跄。丰庆帝不悦地瞪了十王爷一眼,十王爷一把把岑钗拽了回去。十王爷也是气的不轻,若不是眼下是在丰庆帝面前,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私通奸夫的贱人!
云逸道人连连给丰庆帝磕头道:“圣上明鉴,小人不敢隐瞒,是十王妃说十王爷不能生育,希望草民的道法能帮忙,这才给了草民可乘之机。”
丰庆帝皱眉不语,十王爷难以孕育子嗣是宫中秘密,云逸道人这种白身自然不可能知道。唯一可能的,便是十王妃岑钗在王府待久了,察觉到了什么,告诉了外人。这事儿到底是太后动的手,既已被捅了出来,怕是很难善了。饶是丰庆帝,一时也是愁眉不展。
十王爷咬牙切齿地甩了岑钗一巴掌,“你这贱妇!居然在外这般编排本王!”不能生育,简直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
如果说方才岑钗还是不敢相信,为了脱罪而装作无辜,此时的她就是真正的无辜了,她被十王爷一巴掌扇倒在地,惊惶无措道:“王爷,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啊!”
云逸道人说有,岑钗说没有,又没有实际证据去说和岑钗在一起的是那男子,而非云逸道人,定罪是不好定罪的,但她肚子里血脉成疑的孩子,却是定然留不得了。但岑钗出身岑家,岑青山这个臣子丰庆帝还是挺看重的,若没有坐实就给她闺女扣上这个帽子,岑青山那么要脸面的人,估计少不得还要闹上一场。到时候他学个历史清流当堂撞住力证清白的,便不好收场了。
丰庆帝一时难办,萧潜这时候便开口道:“你这道姑,口口声声说是十王妃与你兄弟有染,但据本王所知,十王妃初初上山和后头养胎,都有岑夫人陪伴左右,岑夫人便也任由你们胡来么?”
云逸道人垂下头道:“岑夫人是后头才知道这其中内情的,不过当时十王妃已经怀上了孕,岑夫人知道也晚了,她和草民说只要草民保守秘密,十王妃顺利诞下麟儿,就会给草民一大笔钱,让草民和兄弟两人远走高飞。”
萧潜惊讶道:“岑夫人乃是当朝御史夫人,她的品行怎会如你说的这般不堪?”
云逸道人连连磕头,“草民知道自己已没了活路,哪里还敢撒谎,只不过希望圣上看在草民坦白的份上,能够从宽放过草民的族人。”
“好了!”丰庆帝一声令下,道:“来人,将这道人和她兄弟,还有十王妃和其母一并押金大牢,等稍后朕查明后再做定夺!”
云逸道人说在扬州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么个方法,丰庆帝自然要找人去扬州查一查,才能相信他的话。
宋莽一声令下,将云逸道人和她的双生兄弟押了起来,而后便走上前对仍然跌坐在地的岑钗道:“十王妃,圣上已经下了口谕,您还是自己去吧。”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王妃怕是没几日活路了,但眼下她还是王妃,又大着肚子,宋莽也不好太过冒犯。
岑钗已经吓懵了,她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她百般辩解,可堂上之人竟无一人相信。此时的她还欲张口说些什么,就听平阳长公主板着脸冷冷道:“岑钗,侍卫们有心给你脸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你再不肯走,本宫就让婢女塞了你的嘴给你绑进天牢。”
岑钗这才闭着嘴,老老实实地跟着宋莽下去了。她心里还在安慰自己,没事的,她明明没有做过,云逸道人又拿不出证据,她怕什么呢?对,她没做过的,她只是做了那些荒诞的梦,不是真实的……她还有她娘,她娘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岑钗一干人等被押下去后,殿内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良久过后,丰庆帝才一声叹息,“小十啊小十,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十王爷面上无光,无地自容道:“是小十没有管教好王妃,让她居然做出这等丑事,让咱们皇家蒙羞了。”
丰庆帝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没有忍心苛责于他。毕竟若不是太后给十王爷下了毒,岑钗也不会知道这消息后,就有了借种生子的念头。
这案子虽然没有断下来,但在场之人都已经默认云逸道人所说的‘真相’了。后头就看丰庆帝怎么处置她们一干人等,挽回皇家的颜面。
“就先这样吧,你们回去吧。待朕查清后再做定夺。”
众人应喏一声,纷纷退了出去。
十王爷垂头丧气地走在最末,这下子别说有萧潜帮忙,就是大罗金仙都不可能让他恢复封号了。一个纵容王妃私通奸夫还怀了孕的王爷,在宗室里是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往后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萧潜出了皇宫就直奔镇南王府,到了层香苑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林锦仪说了。
这事情一直进行的还算顺利,林锦仪倒也不意外,只是带着笑道:“筹谋了几个月,今日总算收了网,也不枉咱们忙活那么久。”一边说着话,一边接了丫鬟呈上来的茶盏放到了萧潜面前。
萧潜一路上没有停留,此时喝了两口茶才缓了过来,“余下的,就等皇兄去查了,咱们只管等着看结果就好。”
林锦仪想了想,问:“王爷可有办法让我同纪氏岑钗见上一面?”
萧潜道:“如今她们被已经被关进天牢,天牢守卫森严,不过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白日是不可能了,你若是想见,我可以安排你半夜进去一回。”
时间并不重要,林锦仪自然点头应好。
于是当天入夜,林锦仪便穿了身男装,披了斗篷,随着萧潜去了天牢。
天牢里头关押的都是要犯,就如同萧潜所言,里头守卫众多,把守森严。
林锦仪刚走进天牢,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霉味和人身体上的酸臭味。
带路的狱卒察言观色道:“贵人见谅,咱们这里头见不到日头,气味难免难闻些。”
林锦仪点了点头,用帕子捂住了抠鼻。
狱卒带着他们到了最里头的一间,里头相对外头气味好闻了不少,还相对干净。但也就是相对而言,里头青砖低,烂木桌椅,没有床铺,只有一床稻草,岑钗和纪氏眼下正坐在稻草上,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并未注意有人过来了。
狱卒开了锁,拉下铁链,岑钗和纪氏这才偏过脸往门口的方向看来,见来人是林锦仪,两人脸上都显出了愤恨之色。
萧潜站住了脚,道:“我在门外等你,你自己小心些,有事便喊一声。”
林锦仪应了一声,抬脚往里去了。
岑钗和纪氏也站起身,两人并未着囚服,还是穿着自己的衣裳,因是这天白日里才被收押进来,倒也不怎么狼狈。不过到底是遇到了大事,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岑钗,大着个肚子,窝在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好受,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林锦仪!你还有脸过来!”岑钗一字一顿地喊着她的名字,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下午纪氏被关押进来后,母女二人一番合计,纪氏就猜着是有人故意下的套,而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一开始将云逸道人的消息‘无意’透露给她们的林锦仪。
林锦仪倒也不怕承认,淡淡笑道:“十王妃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念着我们往日的交情,过来探望而已。怎么就没脸过来了?”
岑钗气的胸脯剧烈起伏,若不是纪氏拉着,已然要冲过去撕扯她。
纪氏拉住了岑钗,然后才冷静地开口道:“镇南王妃,我们母女二人与你素日不过有些小过节,你犯得着这样大费周章地害我们么?”
“小过节?”林锦仪不禁发笑摇头道,“正月里走百病那回,岑夫人在岑大人寿宴陷害我那回,原来在岑夫人眼里竟都是‘小过节’。”
纪氏面不改色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先前确实是我设计于你,可你并没有中招,反而是我们阿钗入了十王府,吃了不少苦头……到头来,你也没怎么样不是?”
林锦仪跟着点头,“岑夫人说的颇有道理。”顿了顿后,她又继续道:“岑夫人是没有陷害到我林锦仪,可是岑锦呢?岑夫人还记得这个名字么?”
纪氏面色一变,“我那女儿岑锦是嫁入镇南王府后得了怪病去世的,与我何干?”
林锦仪看向岑钗,“哦?可是令嫒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我那可怜的表姐是被你从小下蛊,所以才那般痛苦离世。”
那是在围场之时,岑钗为了陷害林锦仪而告诉她的,岑钗后来也没有敢把这事告诉纪氏。此时岑钗“我、我……”了半天,也没能分辩上一句。
这种事女儿竟然告诉外人!纪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岑钗一眼,而后还是沉着地道:“阿钗不过说些话来气你罢了,并不能当真。”
也难怪萧潜多年一直没能抓住纪氏的把柄,就是落到现在这般下场,纪氏还能保持如此冷静,不说旁的,光是心理素质就是远超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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