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流光,现在是凌紫儿,叶儿想到孙夙,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也许孙夙是世间少有的男子,就像谷主也是世上少有的女子一般。
见叶儿有些失落,步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谁愿意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提及另外一个男子呢?叶儿自然也看出了步涯心里的落寞,于是上前抱住步涯说:“虽然你木了些,但我喜欢的人是你。”
步涯则喜出望外的回抱着叶儿:“我是木了些,可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两人拥抱着,就像许久未见的小夫妻一般,自从流光回来后,两人这是第一次这么亲近的靠近对方。
叶儿的心里暖暖的,闭上眼睛,似乎就感受到了药王谷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齐朔到了流光的门口敲了敲门,流光正要起身,却听到齐朔的声音:“流光,是我。”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流光坐回凳子上,火盆里的炭发出兹兹的声音,这是刚放入不久的,现在正在往下坠,火苗窜起,流光感觉到自己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了手。
“流光,我知道对不起你,当年的事,我很抱歉,自从战场回来,我每个晚上都会梦见你,我曾不止一次想去药王谷找你,可是我是皇上的臣子,我没办法,后来陛下下令抄斩杜家一门,偏偏我是那个监斩的人……”齐朔顿了顿。
流光坐在火盆前,心如死灰,这一切她都知道,如果不是齐朔监斩,怎么能救得了姐姐和常远呢!虽然常远最后被送到林家还改名叫林晚,还坐了几年的乞丐,但至少他活下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责备齐朔的,因为这不是齐朔的错,如果换了自己,自己也得服从皇命的安排,可是对齐朔,她总是没法见他的,甚至很大部分还有自己的原因,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杜流光了。
这张脸不是,这颗心不是,这个身体更不是,如果自己跟齐朔在一起,会不会一年半载,或者三年五年,自己就病亡了呢?如果这样,这对齐朔又是多么的残忍。
“当年我冒死也只能将清辉和常远用牢中尸首换了,那时候我想,如果真的查到了,非要斩头的话,我就去陪你也没什么不好的。”齐朔说着突然笑了,流光在里面却哭了,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后来老谷主来了,他来的时候杜门已被全部抄斩,他想去宫里问个明白,为什么陛下要这样做,可是还没到宫中,高志清便带人将老谷主拿下了。”齐朔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流光静静的听着,为什么皇上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将杜家赶紧杀绝?
“老谷主被送入监牢后,我去探望过老谷主,我答应会救他出来,他什么也没说,等到我离开后,第二天传来老谷主牢中自缢的消息,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为难,然而所有的消息都说是我进牢房逼死老谷主的。”齐朔有些悲痛的说。
流光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这时候齐朔再次敲了敲门对流光说:“流光,老谷主临走前让我将一封信带给你,我放在门口了。既然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就走了。”齐朔说完蹲下身将信封放在地上。
他迟迟不愿意离开,他在等待着,哪怕是见流光一面都好,就像宁皖说的,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为什么不珍惜最后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呢?
流光听齐朔说要离开,竟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一步留神,膝盖撞在凳子上,她也顾不上疼,便冲到门口开了门,只见齐朔直直的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两人都红了眼眶。
“流光,对不起。”齐朔上前抱住了流光,流光将头埋在齐朔的肩上,牙齿紧紧的咬着齐朔的肩膀,最后终于哭出了声。
“为什么?为什么陛下要这样对杜家?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流光忍不住喃喃自语,他们从小居住在药王谷,长大后,自己和哥哥还为国效命,在战场杀敌,哥哥连尸首都不全,皇上竟连杜家唯一的后人杜清辉都不放过,为什么?
齐朔搂着流光进了屋子,关了门,齐朔叹了一口气对流光说:“也许信里有原因。”流光看了齐朔一眼,从齐朔手中接过信封打开,果然信里面交代了皇上为何要将杜家赶尽杀绝的原因。
“爱徒流光,为师不知你能否有缘见到此信,若有缘,你恐怕已经为杜门平反,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信的开头这样写道,流光一点点的往下看,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片段。
原来母亲曾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只是先皇不允,因为母亲出生低下,祖父曾是一品军侯,在朝中党争之时支持的是皇上的兄长,而父亲却不顾门楣反对,和母亲相爱了,并成了亲。
后来,皇上即位,铲除乱党时把杜家算进去了,当时父母都没能幸免,奶妈赵月儿连夜带着流光三人奔向药王谷,一路上,虽然充满磨难,但四人还是到了药王谷,因为杜家和药王谷缘分匪浅,老谷主见三个孩子聪明可爱,便留下了。
当时的流光还在襁褓中,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将老谷主那颗宁静的心掀起了涟漪,在老谷主决定收留杜家兄妹三人后,赵月儿便自杀了,她说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杜家三兄妹还活着的人从此便消失了。
只是没想到赵月儿的一番苦心还是白费了,从齐朔滚落山崖开始,便将杜家的流光和杜阳明引上了一条不归路,谁也不会想到,十多年了,皇上还是一直在追查杜家三个孩子的下落,他说一定要斩草除根。
可是这些都是药王谷的人所不知道的,当杜阳明和杜流光在战场上频频立下战功的时候,皇上坐不住了,当他亲自接见杜阳明和杜流光的时候,他发现杜阳明和那死去的男子几乎一样,杜流光的眉眼和自己深爱的女人是那样的像。
对那个男人,他恨不得挫其骨,食其肉,所以这一切的怨恨便发泄在了杜阳明身上,才导致杜阳明死无全尸,而流光显然是松的多了,皇上是喜欢她的,但她终究是杜家的人,她也得死。
没想到的是,高志清回朝后,竟然告诉皇上,杜家还有一个杜清辉已经嫁人为妇,并生下一子,于是皇上为了避免日后祸患,便找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将杜清辉一家抓了起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流光,如果你还活着,这辈子就呆在药王谷,再也不要出来,齐朔是个不错的男子,希望你们可以互相扶持。”这是老谷主最后衷心祝愿的话。
流光手中的信滑落在地上,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药王谷的孩子,一直相信自己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药农,因为采药跌下山崖而死,是老雇主收养了自己三兄妹,可现在这一切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自己的爷爷是一品军侯,自己的全家是被皇上害死的,自己的哥哥是被皇上有意害死的,还有姐姐一家,其实白家本是无事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取了一个姓杜的娘子。
流光呆呆的站着,齐朔走了过去扶着流光坐在椅子上,给流光倒了一杯水,流光抬起眼睛看着齐朔,眼泪不断的涌出,这一切太残忍了。
“帮我把信烧了,不能让姐姐看见,不能让晚儿看见。”流光气若游丝,缓缓开口,齐朔走了过去蹲下将信封捡起来,丢进火盆,流光喝了一些水,这才稍稍缓和过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信里写了什么?”流光抬头问齐朔,齐朔摇了摇头。
“你要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再也不管朝堂之事,你也不用再为了杜家平反而隐忍,我们成亲,然后一辈子呆在药王谷不出来了。”齐朔伸手握着流光凄白冰冷的双手。
流光直直的看着齐朔,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最后竟点了点头,齐朔嘴角带着笑意,伸手将流光揽入怀中。
次日,天气放晴,步涯算着时辰,在早朝结束的时候便从闵府出发,独自去了皇宫,还好因为打了一仗,所以宫中的人都知道他是步涯将军,步涯站在宫门口等着,大约一个时辰后,小公公走了出来:“步将军,陛下请您进去。”
“多谢公公。”步涯说着伸手塞了一锭银子给小公公,这是流光所说的规矩,流光说任何人除了皇上所有人都得守规矩,包括后宫最高贵的皇后也是如此。
“多谢将军赏赐。”小公公毫不客气的将银子收了起来,似乎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两人一前一后,并不说话,直到见到了李公公,小公公才退了回去。
“李公公。”步涯打了个招呼。
“陛下在御书房,将军请。”李公公说着在前面带路,步涯跟尽在后面,虽然他很厌恶别人喊他将军,不过也亏得有了这个身份自己才能见到皇上。
“草民步涯拜见陛下。”步涯一进门就行礼,皇上抬起眼睛,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后缓缓的站起来,步涯一直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皇上似乎是在给下马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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