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寝宫,殿内烛光闪烁,将皇上那焦急的面容衬托得更加紧张,皇上烦躁的在屋中来回踱步,随后问身边的小太监:“李公公和闵大人怎么还没到?”
“想是在宫外遇到什么麻烦了吧!”小太监无知者无畏,竟然连个称谓都没有,就直接回答,皇上怒瞪了他一眼,所有人都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众人都还心有余悸。这时候只听见外面的李公公说了一句:“闵大人小心。”皇上听到声音,匆忙迎了出去。
“参见……”流光还没有行礼完成,就被皇上拉了起来。
“闵大人不用多礼。”皇上说着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李公公一人,随后又问李公公:“太子还没到吗?”
“想是在路上耽搁了。”李公公回答,皇上瞪了李公公一眼。
“耽搁了,耽搁了,全都在路上耽搁了,好了,你下去吧!”皇上愤恨不平的看着李公公,似乎还在因为刚才那些小太监的回答而生气,流光发现皇上的脾气相较以往来看,好像变坏了许多。
李公公唯唯诺诺的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见到梁王大跨步走了进来,赶忙迎上前去见了礼,梁王避开李公公大步朝里面走来,皇上见到梁王的时候脸色沉了下去,想起朝堂之上的种种,便觉得是梁王这些日子监国导致的问题。
“今天让你们两过来是为了跟你们商量庆王的事的。”皇上言简意赅,直直的看着两人,梁王脸上有些微微的表情变化,皇上全都看在眼底。
见流光一言不发,面无色彩,皇上有些好奇:“闵大人怎么认为?”
“皇上,庆王毕竟是您的儿子,如今朝堂之上这么多人为他求情,微臣认为并非是这些人平日和庆王私交甚好,而是因为皇上……”流光微笑着,这反倒让皇上有些诧异。
这些人都快骑到自己头上了,闵非语竟然还说这些人是为了自己,虽然生气,不过因为平日对流光的宠爱和信任,皇上脸色只是微微沉了一下,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哦?你倒是说说看,这些人是怎么为了朕的?”对方看着流光,眼神犀利无比,梁王坐在一旁,也为流光捏了一把汗。
流光站了起来,笑着对皇上说:“皇上,这世上之人都只知皇上,却不知道庆王和梁王的功,和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如果有人在朝堂上不将皇家放在眼里,那无意于是以卵击石。”
“有点意思,你继续。”皇上浅笑着,眼神温和了许多。梁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困惑和悲伤都吸了进去。
“皇上,这庆王犯的是何罪?”流光微笑着转过头看着皇上,皇上皱了皱眉。
“你不是知道吗?那逆子竟然想……想要弑父杀君……”皇上咬牙切齿的说着,流光看了皇上一眼,摇了摇头。
“不,庆王只是贪污受贿,虽然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皇子毕竟是皇子,只要没有侵犯到皇家的威严,那就是无罪……”流光说出了一个天大的事实,皇上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眼里也露出凶光。
“放肆……”皇上怒瞪着流光,梁王赶紧跪了下来。
“父皇,闵大人初来京中,虽然是大学士,却是个闲着的大学士,很少在朝中,并不知朝中的很多东西,还请父皇看在闵大人曾为父皇诊治的面上,饶了闵大人……”梁王近乎哀求的说,头也不敢抬的看着地面。
皇上和流光不约而同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梁王,两人心中各有所思,但更多的都是无奈,皇上见梁王这样,心中更加生气。
“你这是做什么?朕说过要罚闵大人了吗?再说了,你现在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你这样成何体统?”皇上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呆呆的看着梁王,梁王一脸的悲伤。
“父皇,儿臣……”梁王一时说不出话,流光站在一旁摇了摇头,示意梁王不要说了,毕竟多说多错。
“罢了,罢了,你知道为什么你从小朕就不愿意栽培你吗?”皇上转过身,不愿意再看梁王,梁王站了起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你从小就是太妇人之仁……”皇上说着,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你那时候才五岁,别的皇子五岁的时候是骑着太监到处玩,是鞭打他们,是上树掏鸟窝,你呢?你五岁的时候经常将宫中的小猫小狗带到自己所住的地方,去给他们疗伤……”皇上叹了一口气。
“你从小就没有野心,没有抱负,你跟人说这皇宫就像是一个牢笼,总有一天,你会飞出去,飞得又高又远……”皇上叹气,梁王眼眶却湿润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父皇竟然一直都有在关心自己。
“父皇……”梁王再次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儿臣以为……儿臣一直以为父皇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儿臣……”梁王哭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晶亮的水花,流光不由得有些想念自己的父亲。
记忆中的父亲,有着人世间最英俊的面容,有着最美的笑容,可惜的是最终却战死沙场,而自己的哥哥,自己唯一的哥哥,杜家唯一的男丁也跟自己的父亲一样。
流光记得那时候父亲总是会伸手将自己抱起来,那时候的流光总会想如果一直被父亲这样抱着多好,她想如果长大能遇见一个跟父亲一样的人多好,她想,也许自己爱上齐朔,只是因为他们是那样的像。
流光的眼眶湿了,这是在外人面前的第一次,皇上将梁王拉了起来,拍了拍梁王的肩膀说:“我也只是人世间一个最平凡的父亲,我也希望我的儿子过上人间最幸福的生活,可你是皇子,你注定要活在权利的漩涡中。”
皇上顿了顿,转头看着流光,叹道:“可惜你不是男子,不然你必是丞相之才……”流光默然不语,她从未想过做什么丞相,她只想百姓能够少受一些战争之苦。
“冢儿,你这一生注定要经历多少苦难和挫折,朕这已经满目疮痍的江山,辛苦你了。”皇上的意思很明确,流光站在一旁,心中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位置早晚是梁王的。
这是她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为梁王要来的,可是这一刻,她还是感动了,她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感动。
皇上转头看着流光,随后对流光说:“从来没有听闵大人提起家中父母,不知……”
“禀皇上,家中父母多年前早已病逝,非语当时也是重病缠身,才进了药王谷,没想到阴差阳错……”流光微微一笑,眼泪落了下来。
皇上叹了一口气,说:“药王谷,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也是一个悲伤的地方,朕最爱的人便是死在那儿的。”皇上说着,叹了一口气,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多了,于是又变成之前的庄严肃穆。
“闵大人,你继续说……”皇上看着流光,流光点了点头,梁王坐在一旁,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皇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自己将这个孩子的野心给磨平了,毕竟从小,自己就从来没有让他看到希望。
在这权利的漩涡中,没有人不去争,但争却又是那样的残忍的一件事,于是有的人只好选择了善良。
“既然庆王犯的只是受贿罪,皇上总要将他放出来的,大臣们并不知情,所以他们的做法实际上是在给皇上找一个最好的台阶下。”流光睁大眼睛看着皇上,皇上变得沉默不已。
“你是对的……”久久的,皇上缓缓开口,但在朝上已经弄成那个样子,两派看上去已经成了仇敌,自己还有回缓的余地吗?
“可是……”皇上喃喃。
“皇上放心,明日他们还会求情,皇上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是一个严父明君的态度,但明日众多朝臣一起下跪,皇上就要答应了,因为这是众望所归……”流光笑着,皇上疑惑的看着流光。
“为什么你也要为庆王求情?”皇上的怀疑心开启,流光有些无奈的看着皇上。
“微臣是在帮陛下,微臣从来都不想给庆王求情,微臣的眼里只有公正,我和太子殿下虽然是朋友。但若是殿下犯了错,我也会站在公正的一面。”流光意气风发的说着,她不解释,也不逃避。
皇上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皇上仔细的打量着流光,随后对流光说:“那朕真是要好好谢谢闵大人了。”
流光点头微笑,心中知道皇上将会派人去调查自己的身份,但她有何惧?总有一天,她会站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告诉众人,她的名字叫杜流光,整个杜家都是冤枉的,她要让皇室还给杜家一个清誉。
坚定而又倔强的眼神稍纵即逝,流光又恢复了那温婉的模样,皇上静静的看着流光,久久没有说话。
“闵大人觉得庆王该放吗?”皇上犀利的眼光如同针一般刺入流光的身体,流光微微一笑。
“又该又不该。他的罪恶本是该死的,然而,他的身份却让他不能死,因为皇上您……丢不起这个脸。”流光抬头看着皇上,皇上彻底惊呆,梁王也停止了感动,只剩下恐惧,冷汗簌簌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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