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府,叶儿一边给流光梳头发一边问:“谷主,这梁王大婚,我们闵府送什么才不落面子啊?”
流光看着镜子里一脸认真的叶儿,不禁笑了笑:“叶儿,你若是男子,该让你做闵府的管家的。”流光笑着,叶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谷主是说叶儿多事吗?”叶儿一脸委屈的看着流光,手却娴熟的给流光继续梳理着乌黑的鬓发,此时流光的头发全部垂了下来,本来就小的鹅蛋脸更显得小了许多,叶儿叹了一口气:“看看谷主这巴掌脸,您又瘦了。”
“哪里有瘦?不过是头发又长了。”流光伸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对于其他女子来说,头发是终生都不剪的,可自己死过一次,头发也全部剃光过一次,只是没想到再长出来的新发却更加黑亮茂盛。
“谷主,您还没说要送什么呢?就剩三天了,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话锋一转,又回到原点。
流光认真的思忖着,随后对叶儿说:“就照之前公主和将军成亲的礼单准备一份吧!”流光说得淡然,叶儿却有些吃惊。
“谷主,这梁王殿下和公主可比不得,当日公主和将军大婚,也没请几个人,就是知会了圣上一声,外人似乎就请了您,连梁王殿下都没请的,当时您送礼是作为一个朋友送礼,如今,您可是一个臣子,是给皇子送礼。”
叶儿说得头头是道,流光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转头嬉笑着看着叶儿:“那叶儿认为送什么好?”流光微笑着看着叶儿,似乎很在乎叶儿的看法。
不过,听流光这么问,叶儿反而没了主意,随后对流光说:“谷主,叶儿不知该怎样选择,只是梁王殿下毕竟是皇子,如果礼送轻了,谷主可是朝中大员,可能会被人借故宣扬,彼时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叶儿一副担忧的样子看着流光。
“放心吧!不会。”流光仿佛成竹在胸一般。
转眼,梁王的婚期就到了,梁王府上下挂着红色的灯笼,一切都是喜庆的红色,梁王的心思却全在宫中,在自己母妃萍妃身上,算算时间,也该有人将母亲从宫中送出来了。
正想着,突然听人传唤:“殿下,张公公和萍妃娘娘来了。”梁王听闻便随着那人朝前厅走去,只见萍妃穿着一身布衣,站在张公公的旁边,两只眼睛写满了沧桑,只是空洞洞的看着前方。
梁王的眼眶却红了,眼泪不由自主的盈满眼眶,张公公走了过来对梁王说:“老奴祝福殿下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张公公细长的嗓音说出这话总让梁王觉得有些不自在。
“萍妃娘娘老奴已经殿下带来,老奴这就告退。”张公公说着,梁王知道宫里的太监向来是不会白做事的,无论到哪儿,总要拿些银钱才算数,梁王花便朝宁溪使了眼色,宁溪则送张公公走了出去。
“公公,这是我家殿下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宁溪说着将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张公公,张公公有些诧异,所有人都知道梁王是所有皇子里面最穷的,今日来,见里面也装饰得很简单,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老奴就多些殿下赏赐了。”张公公伸手接过银票,这里往来的人多,若是跟宁溪拉拉扯扯反倒会引起关注,宁溪完成任务自然是拱手告辞。
院中,梁王走上前来扶着萍妃,一步步的朝南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往后母亲便住在南苑,儿子只要不出远门,每日都会过来给母亲请安。”
“不必了,你只需给我设一间佛龛,我每日念念经,诵诵佛,就此度过余生,也便幸福了。”萍妃很淡然的说着,就像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外人一般。
梁王惊讶于母亲的反应,但还是应着:“母亲需要,儿子便找人在房里供上佛像,只是今晚是儿子的大婚之日,还请母亲能到前厅做个见证。”
“罢了,罢了,是该做个见证。”萍妃说,梁王虽然对母亲的反应感到有些失落,但毕竟母亲已经到了自己府中,从此以后,自己就不必再担心母亲受人欺凌,这便足够了。
驿站,在四个丫头的轮番伺候下,凌紫儿已经完全穿上凤冠霞帔,脚上穿着的也是红色的喜鞋,看着镜中面色红润的自己,凌紫儿突然发现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唇色向来是紫色的,这是因为练功的缘故。
但现在自己变得跟着中原女子竟然无二样,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候只听见一个小丫头说:“娘娘可真美,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是吗?”凌紫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既像是问对方,又像是问自己,这时候门外一阵风过,凌紫儿便闻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只听到窗户不断的拍打着,凌紫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随后站起身对众人说:“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娘娘,您的妆容未完成……”一个小丫头一脸困惑的看着凌紫儿,凌紫儿眼睛微眯,怒火中烧。
“出去,我要休息了,今天一定会很累。”凌紫儿的语气很冷,众人知道凌紫儿的脾气,只好退了出去。
等到门关好后,凌月天出现在了凌紫儿的面前,在看到凌紫儿一身新娘妆打扮的时候,凌月天有些呆住了,凌紫儿看着有些怔怔的父亲,随后走上前问:“父亲,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凌月天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儿,随后对凌紫儿笑了笑说:“你长得可真像你母亲。”凌紫儿一时无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见凌月天回过头来对凌紫儿说:“你恨父亲吗?”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问?”凌紫儿一脸狐疑的看着凌月天,那苍老如同树皮的皮肤让人实在难以想象他曾经的容颜,但她却从来都不害怕,也许是熟悉,甚至她喜欢那对所有人来说如同梦魇一般的笑。
这似乎是自己记事以来,父亲第三次对自己笑,眼神也那般温和。
“这些年让你做了这么多事,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为了自己的利益竟让你以身犯险。”凌月天说,凌紫儿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没想到父亲竟然这样关心自己。
“父亲,女儿并不恨您,只是有时候女儿很好奇。”凌紫儿说,这些年来,她心里有千万个想法,千万个问题,可是她不敢问。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背上的伤可好些了。”凌月天突然板正了面孔,凌紫儿知道自己就算有什么问题都不能开口了。
“父亲,或许还有些痕迹。”凌紫儿说,凌月天皱着眉头,随后从袖子里面取出一瓶丹药递给凌紫儿。
“今晚绝对不可能让梁王看到你身上的伤,明白吗?”凌月天直直的看着凌紫儿,凌紫儿突然有些失落。
“是,父亲。”凌紫儿回答,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凌月天不禁又多看了凌紫儿一眼,随后眼神又变得温和起来。
“好好照顾自己,一定好好活着。”凌月天说完便消失不见了,屋里只剩下一脸失落的凌紫儿,若不是手中还握着一瓶丹药,她真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娘娘,时辰已到,该上轿了。”婢女的声音传进来,凌紫儿慌忙的将药瓶藏进袖口,随后坐回到梳妆台前。
“进来吧!”凌紫儿喊了一声,门便被推开了,只见除了那四个丫头外还有一个老婆子,看样子是媒婆一类的人,自然,也少不了当时去接自己的张公公。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娘娘这一打扮,老奴都认不出来了,这简直是貌若天仙啊!”张公公一脸兴奋的说着,似乎别人长得美跟他有关系似的。
“要不说,当初老奴才苏州一见到娘娘,就觉得您是大富大贵之人……”张公公继续夸张的说着,凌紫儿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果然,京城人都是这副嘴脸,当初在苏州府的时候,趾高气扬的便是这个人。
不过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凌紫儿微笑着看着张公公对张公公说:“那是要多谢公公拉了这红线,又在路途保护小女子,这才等得到大富大贵呢!”凌紫儿笑着,张公公的脸不禁变得通红。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自己,但毕竟人家是梁王妃,也许以后还能成为正宫娘娘,自己哪能得罪,于是便笑着不再说话。
“新娘子盖头一定要盖上的,走,走……”老婆子说着,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些古老的吉祥语,凌紫儿心里却空落落的。
那个白衣的男子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身不由己。
梁王府,一片凄清之景,虽然是梁王的大喜之日,不过府中却只有寥寥几人,其中,流光和步涯便是其中两人,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朝中大臣却是没有一个人到,这样的景象显然在流光的意料中。
不过,她想着太尉秦远至少会到的,没想到连秦远也没来,所有人都知道宫中是庆王得势,后宫则是宁妃得势,以前萍妃虽然没有地位,但毕竟还在宫中,有人还忌惮着,想着有一天萍妃若是复位,便会报仇。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梁王的生母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娘家更是没有半点势力,这一天的情景明确表明,所有人都不想得罪庆王,梁王虽然表面很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只是没想想到如今的朝廷竟然已经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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