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回到府中,一直都在想凌月天到底是何许人,为此,还特别调查了药王谷的资料,但药王谷中从来就没有姓凌的人,更没有如此年纪的人,齐朔皱了皱眉,心想:“这世上有能之士总要和人比个高低分个胜负。”
“莫不是此人自认毒术厉害,所以要找药王谷比拼,看看是他用毒厉害还是药王谷的人解毒厉害。”如此一想,齐朔觉得有些可以说得通了,然而事情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这不只是一个比赛的事情。
正想着,林晚突然出现在了齐朔面前,对于他的出现齐朔是吃惊的,但他却显得很镇定,这时候只见林晚抱拳对齐朔拜了拜,并说:“林晚承蒙将军解救,能够过上好日子,又能够习武学文,如今已经长大,希望……”
“希望什么?”齐朔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林晚,林晚并没有回避,反倒显得更加郑重起来。
“希望将军能允许我出去,回到该属于我的地方。”林晚继续说,齐朔彻底惊呆了,这时候视线落在林晚的腰际挂着的那个荷叶香包。
“什么地方是属于你的?”齐朔看着林晚,转过身,看着墙面,似乎想要听到某种满意的回答,又似乎心里有很多心事。
“男子汉存活于天地间,自然要到天地间闯荡,而不是狭居于某处辉煌之所,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没有半点自由,我不愿做这高墙中的鸟儿,我想要飞向遥远的苍穹,聆听鸟儿的歌声……”林晚说得慷慨激昂,就连面上也有了红润之色。
齐朔静静的听着这番来自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的慷慨陈词,有些哭笑不得,高墙之中没有自由,这世上谁又有自由,没有自由的人太多了,齐朔想,或许这世上就没有人是自由的。
“你是人不是鸟儿,就算是鸟儿,也有飞不动的时候,累得时候,饿的时候。”齐朔很严肃的回答,却始终没有回头看着林晚,他担心看着林晚,心中会更加愤怒,虽然这个孩子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但他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并且这个孩子是自己从死亡地上救回来的,他不允许他有任何闪失,如果这个孩子出事,他怎么对得起杜家的人,怎么对得起那在山上已经住了七年的杜清辉。
“可……”林晚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齐朔制止了他。
“别再说了,在十五岁之前,你只能呆在这高墙内院之中……”齐朔回头,随后沉下了眼眸,又说:“除非这高墙会倒……”
齐朔说的自然是自己失去这将军的位置,甚至会出现一些事情让自己倒霉,甚至丢掉生命,如果那样,他一定会提前将林晚送出去,只是送到哪儿,自己却没有目标,他想,如果那样,或许药王谷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如今,只有杜清辉一个人懂得怎么进入药王谷了,只有她懂得配置那药。齐朔想。
林晚咬了咬唇,眼里有些失落和恨意,随后抱拳告辞:“将军,我明白了,告辞。”林晚说完就走,他的神情,动作,甚至说话的方式都像极了一个大人,齐朔开始担忧,担忧他过早的成熟。
宁皖正在院子中焦急的等待着,齐朔只告诉她自己知道林晚去了哪儿,却没有说清楚他去了哪儿,宁皖心中担忧林晚是否得罪了齐朔,想去问清楚,又觉得失礼,毕竟齐朔才是那个真正将林晚带回家的人。
自己如果真的去问,那也太喧宾夺主了,宁皖焦急的走着,这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深沉的嗓音:“师父。”这正是处于变声期的林晚特有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稳。
宁皖回头开心的看着林晚,又问林晚:“你去哪儿了?都快急死我了。”
“对不起,师父,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下……”林晚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宁皖更加担忧,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孩子有这种感情,也许是自己太寂寞。
当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陪自己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她便将自己这一生都托付给了这个能打发时光的人,就像是一个离不开孩子的母亲或者离不开父母的孩子,宁皖突然发现自己再也不是当年的宁皖。
她再也没了当年的豪情壮志,也没有了当年独自闯天下的勇气,看着林晚离去的背影,宁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思,她想,或许自己该离开将军府了,也离开自己的哥哥宁溪,独自一个人在这世上漂泊。
不知不觉的,一行清泪从宁皖脸上滑落,风吹过来,将她的发梢扬起,宁皖闭上了眼睛,她自小便是不懂得痛哭的,也许隐忍的人向来都只懂得伤害自己。
闵府,流光独自抚琴,看着外面的落雨纷纷,忍不住叹了一句:“又要到秋天了,秋天过了便是冬天……”
叶儿在旁边站着,见流光这般悲伤,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对流光说:“我们已经离开药王谷三年了,之前回去,野草已经都快将屋舍覆盖了。”
“是吗?”流光的琴声戛然而止,三年的时间,野草就要盖住屋舍,那如果是十年呢!十年之后,药王谷恐怕就不在了吧!不,不行,自己一定要留住药王谷。
“叶儿……”流光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叶儿,叶儿反倒有些紧张起来。
“谷主……”叶儿轻声呢喃,算是应了流光的话,心中却担心起来,如今天气凉了,之前带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够几个人分的,看来,得找个机会送些冬衣过去,叶儿想。
流光见叶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想回药王谷了吧?”
叶儿被看穿心事,心中大惊,脸上变得通红,似乎自己在流光面前永远都是透明的,这让她有些隐隐不安,虽然流光是不会害自己的,但总归有很多时候,女儿家大了,如果什么心事都被人看了去,那确实很难为情。
见叶儿这般,流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对叶儿说:“天冷了,也该给他们添置些衣物了,谷里面的菜地都好吗?”
“都好,我们回去还在里面挖了红薯,里面还跟从前一样,有很多野味,当时步涯还抓了两只兔子呢!”叶儿很兴奋的说着,流光点了点头,笑了,步涯,步涯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太冷傲了。
“你想回去药王谷吗?”流光再次问,叶儿呆呆的看着流光,随后点了点头。
“你会一起回去吗?”叶儿问流光,流光笑了笑。
“还有一段时间。”流光微笑。
“为什么?不是梁王都已经做了太子了吗?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谷主还等着以后的皇上对你论功行赏吗?”叶儿显得有些激动,她盼望着回到药王谷,盼了多少年了,四年了,足足四年,再过了这一年就是五年。
她本以为只要梁王当了太子,他们就算是大功告成,就可以回到药王谷,所以当流光说还要再等等的时候,叶儿发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生气,总之,她觉得自己很生气。
流光久久的沉默不语,心里却有些悲伤,诚然,就像叶儿说的他们已经离开药王谷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孩子变大人,叶儿也已经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明白的大女孩。
四年前,还没有遇到段咛温,四年后,已经只能在清明时节,去慰问她的在天之灵,四年,四年时间足够改变多少事情,纵然不是沧海变桑田,也足以让一个人彻底的改变。
流光静静的看着叶儿,始终没有说话,她明白叶儿发牢骚的原因,因为当初自己答应她,最多三年,最多三年就结束一切,可自己总是心太软,自己始终做不到无欲无求。
“谷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杜家只剩你了,药王谷只剩你了,你还要怎样?如果连你都不要活下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叶儿的眼眶开始泛泪。
“叶儿,梁王还是梁王,现在有些事情还不能做。”流光苦头婆心的劝告叶儿,叶儿点了点头。
“可是,只要李姐姐去皇上面前作证,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不是吗?”叶儿还是不明白,她认为只要李秀莲去皇上面前揭发庆王的所作所为,皇上就会让庆王死,流光却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行。
叶儿问流光:“你还要等多久。”
“我不知道。”流光回答,这时候,只听有人说李公公来了,流光大惊,叶儿赶紧擦了擦眼泪。
李公公进门,只见流光在那儿咒骂叶儿:“你知道那个花瓶值多少钱吗?你竟然这么不小心,你知不知道……”
流光说着一棍子抽在叶儿身上,叶儿不断的喊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做给李公公看的,李公公这么精明的人,若是看到叶儿脸上挂着泪水,自然会有疑心。
“哎哟!好了好了,这闵大人怎么跟一个丫头计较,是什么花瓶,老奴给这丫头赔……”李公公的声音传进流光耳中,流光赶紧将棍子丢了,站了起来。
“李公公,您怎么来了?”流光有些诧异的看着李公公,李公公笑了笑,又看了看叶儿。
“好个俊俏的丫头,这一哭可就不好看了,你看你们小姐这么待你,赶明儿公公给你介绍个婆家,嫁出去做个少奶奶,看看还有谁敢打你。”李公公玩笑着。
“叶儿不敢,叶儿生就丫头的命,哪儿有主子的福?倒不如一辈子做个丫头的好,要真做了少奶奶,赶明儿就的去见佛爷了。”叶儿有些不高兴的说着,李公公被堵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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