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接近流光,胡媚儿每日都各种讨好叶儿,又跟叶儿说自己身世可怜,年幼时父亲就因为受人陷害,蒙冤入狱,最后屈死狱中。
这一切都让叶儿对她更加同情,又觉得两人是同病相怜,对胡媚儿也更加照顾,甚至为胡媚儿说情,让胡媚儿呆在流光身边和自己作伴,流光也想看看胡媚儿到底想做什么,便同意让胡媚儿呆在自己身边。
胡媚儿正在浣衣房浣衣,叶儿微笑着走了过来,走到胡媚儿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媚儿,走吧!跟我去见大人。”
胡媚儿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将自己还沾着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握住叶儿的手问:“叶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大人她肯见我了?”
“是,大人说以后就让你跟我做个伴,咱两一起服侍大人,对了,大人不喜欢别人叫她‘大人’,我们都叫她‘谷主’。”叶儿握着胡媚儿的手微笑着,她很喜欢胡媚儿,也许人们总是喜欢乖巧的人,哪怕只是假装乖巧。
由于天热了,流光便搬到了紫云阁,屋舍依山而建,三面环水,地板下更有凉水不断往复循环,降低了这屋中的气温,外面暖洋洋的,屋里却如是秋高气爽的温度。
案桌上放一把古琴,桌子一角点着熏香,流光纤长食指在琴弦上拨通着,发出悦耳动人的声音,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含情脉脉;时而活泼律动,时而静雅如水;时而高山仰止,时而止谈风月……
叶儿和胡媚儿仅仅是站在远方就已经如痴如醉,两人都停了下来,静静的听着,山中鸟儿也循着琴音绕房而飞,水中鱼儿也都聚拢在了这桥梁之下。
琴声随着一声哀叹结束,叶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谷主的琴竟弹得这般好,这简直太难得了。
“闵大人堪比宫中乐师,甚至更甚……”胡媚儿喃喃自语,叶儿点了点头。
“我家谷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天下第一才女。”叶儿骄傲的说着,就像是自己如此优秀一般。
“走吧!”叶儿说着朝前走去,胡媚儿战战兢兢紧随其后,还好叶儿没追问自己为何知道宫中乐师这件事。
叶儿带着胡媚儿走近流光的屋子,刚到门口就感觉到一股凉气袭来,胡媚儿好奇:“怎么这么冷?”
“我们谷主身体一向不好,既受不得寒凉也受不得燥热,如今这外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人在外面走一圈,都会觉得头晕眼花,就算呆在屋里,普通的屋子也会让人汗流如雨,所以这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叶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流光喊了一声:“叶儿。”
“谷主。”叶儿紧走两步进了屋子,只见琴已经被盖上了。
“媚儿是吧?我常听叶儿提起你,既然你和叶儿情同姐妹,就留在我身边吧?”流光神情淡漠,胡媚儿细细打量,发现护流光十指根本没有一点印记,光滑如初。
要知道古琴是一种极其磨手指的的乐器,这有点不合理,难道说刚才弹琴之人不是闵非语,而是另有其人?
在胡媚儿观察流光的时候,流光也不断的观察胡媚儿,嘴角不由得带出一丝笑意,恐怕不用多日,自己就要被请入宫中弹奏古琴了。
“谢大人。”胡媚儿被叶儿轻轻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行了,你以后呢就跟着叶儿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我想要休息了。”流光说着摆了摆手,两人便退了出去。
莫兰从里屋走了出来,对流光说:“这丫头绝对有问题。”
“是啊!大问题,不过我倒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流光怔怔的看着外面,阳光有些刺眼。
果然不出所料,三天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流光的琴技堪比宫中琴师,更有人说宫中琴师给流光提鞋都不配。
这些流言蜚语很快便传入了宫中乐师的耳朵里,有几人自然不服气,于是在给皇上奏乐的时候,便故意拨断了琴弦,声音刺耳,皇上大怒,李公公喊了一声:“来人啊!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并非微臣不用心,实在是微臣心中有事藏着,这才惊扰了陛下……”琴师跪在地上,竟哭出了声音。
皇上伸出手制止了众人,李公公喊了一声:“你们先退下吧!倒要听听他怎么说?”
“说说看,你倒有什么心事?”皇上眯着眼,打量着跪在下方的琴师。
“皇上,微臣自幼便跟随父亲学习琴艺,在宫中做琴师也有三十余载,一心忠君报国,为了让皇上能听到上好曲目,臣日夜研究古琴谱……”琴师说着涕泪横流,皇上点了点头。
“这与你弹错有什么关系?”皇上有些不解,琴师知道若是讲不出一个理由来,那恐怕就不是五十大板的事情了,甚至可能是杀头之罪。
“皇上,近来,民间传闻,都说着药王谷谷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曲琴音惊天动地,能将湖中之鱼,林中之鸟都集结于身,臣自惭,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竟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臣心中……”琴师说着痛哭流涕。
“哦?当真有此事?这药王谷谷主是谁啊?朕倒是想见识一下。”皇上眼睛放光,突然来了兴致,若真有如此琴艺,何不如收入宫中,做个琴师。
“皇上,真假不知,不过这都传遍了,微臣一想,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琴师又哭了一次。
“好了,朕知道你兢兢业业,勤勉上进,不过这人有天赋高低,何须与人比较,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皇上说着摆了摆手,众人退了出去。
“你可知这药王谷谷主是谁吗?”皇上抬起眼睛直直的看着李公公。
“皇上,这药王谷谷主不是别人,正是您钦点的大学士闵非语,您还赐给了她一个匾额‘天下第一才女’呢!”李公公站在皇上身边,浮尘搭在胳膊上,一脸谄媚的看着皇上。
皇上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话说朕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这药也快吃完了,让她来宫中一趟吧!”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请!”李公公说着就要出去,才走了两三步,却被皇上叫住了。
“慢着,今日天热,此时正是燥热的时候,听说这闵非语身子骨弱,这冷不得,热不得,等太阳落了下来,你再去吧!对了,顺便将朕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有南陵公主,齐朔等人都叫来……”皇上略有所思的说。
“是……”李公公屈身行礼。
“慢着,这闵非语你亲自去请,再赏赐一些绫罗绸缎,头饰珠宝之类的。”皇上紧接着说,李公公心中吃了一惊,难不成皇上是看上闵非语了?如果让闵非语入宫陪伴皇上,那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李公公心中虽然这样想,脸上却带着笑意:“奴才一定选最上等的。”
“恩!对了,将北疆进宫的甜瓜带几个过去给那丫头尝尝鲜。”皇上继续说。
“皇上真是周到,奴才自愧不如……”李公公拍马。
“你如?你连个男人都不是,你哪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去吧!朕想歇歇了。”皇上说着便在卧榻上躺着,旁边的丫头摇着扇子给他扇着风。
“奴才告退……”李公公应着退了出去。
闵府,莫兰问流光:“你真打算入宫?”
“还由得选择吗?不是我要入宫,是有人要我入宫,不过你放心,我定能保全自己。”流光说着朝外面望了望,一天又要过去了,天边的红云就如同漫山遍野的火一样。
“你保全自己?你手无缚鸡之力你怎么保全自己?”莫兰显得有些不高兴。
流光淡然的笑着,用手指指了脑袋。
“听说当今皇上贪淫好色,你说你,整成什么样不好,偏成了天下第一美人。”莫兰越发气恼,流光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你希望我丑一点啊?”流光白了莫兰一眼。
莫兰争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带个面纱的。我和你一起入宫吧!有个照应,要是出了事,我也能保护你。”
莫兰有些担忧的看着流光,相识十几年了,她的性格她不够了解,但对她的关心却从未断过,当年听说她战死沙场,自己哭了几天几夜,还给立了碑,现在想来真是傻。
没想到两年前接到了流光的信,里面并没说发生了什么,只是说自己一切都好,莫兰知道流光这是信任自己,所以收到信后,她便将信烧了,上个月,收到流光飞鸽传书,说需要她帮忙,她便匆匆赶了来,没想到物是人非。
流光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的流光了,当年那个眼里永远放着光彩的流光变成了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的闵非语。
“你要是真去了,恐怕皇上会留你在他身边做皇妃,放心吧!我没事。”流光微微一笑,随后问莫兰:“这么些年了,为什么还是孤身一人?”
“嫁过,我们成亲当日,宴席还没结束,他便被征兵的人带走,当年你在边境抗突厥,他也在其中,他只是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我本想替他,没想到……”莫兰咬了咬唇,脸色变得苍白。
“对不起……”流光咬了咬唇,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无论问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的照顾莫兰。
莫兰松开捏紧的拳头笑了笑:“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你给我抓走的?算了,别说这些了。”
莫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流光却分明看见她眼里闪着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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