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许久,皇上终于叹了口气说:“没事就好。”说完又转头看着李公公说:“梁王大婚一事,你去礼部说说,让他们找梁王一起商量吧!朕累了,就想好好休息。”
“是,陛下。”李公公应着。
皇上看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宁妃子,叹了一口气让宁妃站起来,并说:“你的心境朕理解,不过欺君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谢陛下……”宁妃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皇上站了起来,在秋水的搀扶下离开了,许久后,宁妃才抬起头,发现这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了,看来皇上已经在怀疑自己了,如今庆王和自己的处境都不是很好,这该怎么办呢?还好,还好有萍妃,宁妃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一如既往的,虽然换了地方,但晨钟暮鼓,诵经念佛却是萍妃每日都要做的事情,如今她也不指望别人会喊她的法名,因为在这宫中根本就没人会喊他的法名。
身后想起一声刺耳的女声:“哎哟!萍妃姐姐,您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呢?这可不行,这殿下就要大婚了,若是新婚夫人见到您住在这儿,那可是会吓坏的。”
“雕楼玉砌,茅草屋,住哪儿都是一生,肉眼只看得到欲望,凡心只会增了孽债,贫尼能有此遮风避雨之所,实属幸甚!”萍妃依然在敲着木鱼,似乎将身后的宁妃当成了空气一般,这让宁妃有些烦恼。
“萍姐姐,难道你真的什么都看穿了吗?”宁妃狠狠的逼问着,声音越发尖锐起来,萍妃停了手中的动作,若是真的放下,她是萍妃还是贫尼又有什么区别,正因为放不下,才要披着这身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放下一般。
“姐姐想必是惦记着梁王殿下的吧!毕竟十月怀胎,历经生死,才产下这么个孩儿,您若是都能放下,那也确实不配做母亲了。”宁妃步步紧逼,萍妃口里念念有词,似乎想用经文去阻隔那嘈杂的外音,然而宁妃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
“我知道姐姐是聪慧之人,也知道姐姐向来淡泊名利,梁王殿下本该如此的不是吗?我看梁王殿下是有后福之人,不过,若是心太宽,恐怕却要折了福,还是请姐姐劝劝的好。”宁妃冷笑,萍妃不语。
见萍妃一直很冷静,宁妃有些不高兴,随后长袖一甩,对身边的丫头说:“走了,就让萍妃娘娘好好想想吧!”说完便将之前留在这里服侍萍妃的人都带走了,空空荡荡的院落里,只听得见鸟儿在树上的叽叽喳喳声。
一场秋雨一场寒,流光站在院子里看着已经落了叶子的树梢,心想,又是一年,也不知道药王谷里面的那群人怎么样了,总之,有师姐莫兰在那儿,她心里总算是放心一些的,这时候只见梁王匆匆走了进来。
“闵大人,你不冷吗?”梁王先是关切的打了个招呼,流光笑了笑。
“殿下,您是为了大婚一事来的吧?”流光微笑着看着梁王,梁王叹了一口气。
“是,本王听闻王姑娘在路过京郊时遇袭,一大早宁妃娘娘便入宫,矛头直指本王,说是本王不愿意与她介绍的女子成亲,故而想让人杀了王姑娘。”梁王叹息着,若不是王姑娘还好好的活着,自己这个锅是背定了。
“殿下不必忧心,非语相信京兆府不出多日便会查明真相,还殿下一个清白。”流光笑着说,这自然是庆王做的事,不过最终都会扯到山贼身上,毕竟,和梁王的正值相比,庆王的阴险和聪明是众所周知的,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揽到自己头上。
“那就好。”梁王叹息着,转眼又是一年深秋,他竟觉得自己有些累了,转头和流光一起入了屋中,叶儿提了一壶热茶进来,给梁王和流光分别倒上,梁王抱着茶碗说了句:“可真暖和。”
又见流光身旁并无暖炉,便有些好奇的询问流光:“闵大人身体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流光浅笑,梁王点了点头。
“好了就好,近来本王总担心闵大人的身体。”梁王一时无话,本来以为来这里,至少可以得到关于苏=一些梁王妃的消息和那群劫匪的消息,至少也要让自己明白是不是跟庆王有关。
但流光既然不愿意说,那自己也没法问,便缓缓的说着这家常话,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殿下,如今王妃在驿馆,您要去看看吗?”流光开口,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有些话她是不便告诉梁王的,若是梁王知道庆王再次陷害自己,恐怕是不愿意成亲的,更何况,梁王妃还在宁妃的手里。
“去看看吧!那本王就先告辞了。”梁王站了起来,想着总要见面的,倒不如先去看看这个人的人品如何,流光点了点头。
“殿下,一定要找机会跟陛下说说萍妃娘娘的事,毕竟萍娘娘是您的生母,只有您才能救她。”流光显得有些激动,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梁王见流光这般,知只道是流光为自己担忧,心中自然是万分感激。
“多谢!”梁王拱手道谢,转身离去,看着梁王离去的背影,流光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谷主,您是不信任殿下吗?”叶儿有些忧虑的回答,若两人不是一条心,又怎么能成功呢?
“并非不信任,只是殿下的性格实在太冲动,有些事情不说的好。”流光显得忧思重重,叶儿不再说话,便出去将香炉抱了进来。
“还是冷的。”叶儿说,流光点了点头。
“要想完全复原哪有这么简单,如果不是很清楚我还好好的活着,我都会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流光不禁自嘲,叶儿心里却有些悲伤。
“对了,叶儿和杨夫人怎么样了?能下地走路了吗?”流光担忧的问,这两个人对闵府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她可不愿意两人出事。
“都没事了,只是杨夫人总不愿意吃饭,似乎在怄气。”叶儿顿了顿才说出怄气两个字,流光皱了皱眉,随着叶儿朝西厢走去。
“怄气,我才最想怄气呢!”流光有些不悦的说。
西厢房内,李秀莲独自坐在那被血液染红的古琴面前,静静的看着,既没动手弹奏,也没打算将琴收起来,流光和叶儿走到门口,愣愣的看着李秀莲,流光还抬起脚进了屋里,随后咳嗽了一声,李秀莲却是毫无反应。
桌子上放着饭菜,皆没动过,流光眉头紧锁,随后有些不高兴的质问李秀莲:“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吃不下。”李秀莲回答,流光皱眉,叶儿则上前一步叹了一口气。
“你不能不吃东西的,你说过你要活下去报仇的,饿是会饿死人的。”叶儿萌态可掬的说着,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李秀莲,在解释着这最简单的道理。
李秀莲抬头看着叶儿,随后眼眶便红了,她对叶儿说:“叶姑娘,你是知道的,你是看到的,我那两个孩子,他们还不足六岁啊!”李秀莲说着便哭开了,叶儿咬着唇站在一旁,虽然能够理解,但毕竟是没有同样的体验。
流光看了叶儿一眼,随后说:“去将饭菜热一热,不吃饭怎么行呢?”
“是,谷主。”叶儿应着端着盘子走了出去,流光站起来,将门关上。
“你的感受我能理解。”流光缓缓开口,李秀莲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流光,随后流光便开始跟她说起了故事。
“在我三岁那年,父母便遭遇横祸,我们兄妹三人便躲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我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为什么姐姐总躲着哭,我活得很快乐,因为我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子的,每天吃,玩,还有人护着,照顾着……”流光的嘴角露出浅笑。
眼眶慢慢湿润,一滴眼泪从眼眶夺出,李秀莲静静的听着,眼泪也已经干了,又听流光说:“后来遇到反贼高智清,害我全家,我苟且偷生,便是要为全家报仇。”流光简单的跳过了很多细节。
她想自己若是说的太多,对方便很有可能会猜到自己的身份,她的身份早晚有一天是要曝光的,但不是现在。
“闵大人,你,你竟然有如此遭遇!”李秀莲不可置信的看着流光,流光微微笑着。
“是,这天下这样遭遇的人多了去了,有多少人,夫君,父亲战死前线,兄弟为国捐躯,可他们得到什么?他们最后落得个流离失所,你我算是幸运的,我们还有机会报仇,可他们,只能等死。”流光直直的看着李秀莲,李秀莲愣了。
“闵大人,我……”李秀莲说着便跪在了地上,心中觉得实在对不住流光,流光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养好身体,等待时机,你既然活下来了,就一定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流光鼓励着,李秀莲心里充满了感激,这时候门被推开了。
叶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只见李秀莲和流光相对坐着,正在聊着什么,脸上虽然留着泪痕,嘴上却有了笑容。
“杨夫人,我们谷主是不会害你的,你暂且放宽心,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报的。”叶儿一边说,一边将碗筷从盘子里端了出来,李秀莲笑看着叶儿。
“多谢叶儿姑娘。”说完便自己拿了筷子开始做饭,流光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带着叶儿走了出去。
门外,叶儿好奇的看着流光询问:“谷主,您是怎么劝说她的呀?”
“我说如果她再不吃饭,以后都别吃了,你想,人能离开饭食吗?”流光笑着回答,叶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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