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频频摇头,盈盈水眸已是蒙上一层泪雾,衬得她本就娇柔的面容越发楚楚动人。
“娘娘为何不信奴婢?奴婢当真未曾下毒,其中定有奸诈之人栽赃陷害,娘娘不若思虑一番,若此事当真是奴婢所为,奴婢何苦在自己看守的小米粥里下毒,这岂非是将矛头故意引到自己身上。”淑华倒非蠢钝之人,稍一深想,便自有一番说辞脱身。
莫雨略有不忍地撇过头,冷声道:“即便你言之有理,可此事与你终归是难逃干系,那慎刑司,只怕今儿个你是不得不去一趟。”说罢,便朝着侍卫微微抬手。
侍卫见此,忙上前扣着淑华的双臂便朝着殿外拖拽而去。
立在一侧静默许久的灵芝终是瞧不过眼上前道:“皇后娘娘。”她俯身作福,紧接着道:“容奴婢说上一句,淑华伺候娘娘已有一段时日,奴婢瞧着她虽算不得对娘娘忠心不二,可区区一碗小米粥,确实不足以将她压下去问罪,那慎刑司……一贯是将人屈打成招之处,淑华区区女子,只怕熬不过一日便……”对淑华,她虽无过深交情,可此人好歹与她一同伺候莫雨一段时日,若是这般眼睁睁的瞧着她枉送性命,倒也是心有不忍。
莫雨冷不丁地侧目瞅了她一眼,毫无波澜起伏地眸底叫人无由来心下一慌,她见灵芝慌张得垂眸不语,方才轻笑道:“你既是不晓得其中利害,便不该为她求情。”
灵芝眸含惑色,却始终是不敢再多问一句,主子的决断本就不该是奴才质疑之事,她今儿个已是失了分寸,若非莫雨瞧在她伺候已久的份上,只怕现下,那慎刑司亦是她该去之处。
“奴婢愚钝,奴婢该死。”灵芝忙垂首请罪,不敢再提求情二字。
莫雨轻轻摆手,神色透着一股疲倦,“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至于慎刑司那儿,你莫要踏入一步,听本宫一句。”
莫雨猜测,以灵芝的性子,待淑华被压入慎刑司问罪之后,他定是会前往探望一番,她自知灵芝无背叛她之意,可淑华心机叵测,城府极深,心无城府的灵芝定会着了她的道。
将暮时分,绯色红霞渲染着天幕一角。
与离枭用过晚膳,将这尊大佛送出凤鸣宫后,莫雨便倚靠在窗牖旁,望着窗牖上精心雕刻而成地镂空花纹,眸色深深。
慎刑司里头还未传来任何动静,距淑华被送入慎刑司近乎三四个时辰,若是按照正常程序,现下必然已是招供出些细枝末节。
然,令她意外却是,慎刑司里头竟是半点动静也未曾传出。
莫雨本想过派遣婢女前去查探一番,却又怕招架不住,迟迟未曾决定,是以才拖到如今这个时辰。
慎刑司里头也无人向她禀报淑华是何状况……
莫雨思忖片刻,终是决意亲自前往。
慎刑司地下牢房。
弥漫着腐烂与霉臭气息的空间,晚间许是有道道冷风吹入,摩擦着墙壁发出道道‘呜呜’地轻响,叫人心下不由打了个寒颤。
莫雨踏着生着青苔鲜的青石板走来,身前则是为她领路的掌司公公,“娘娘小心脚下,这儿地滑,若是伤着了娘娘凤体,奴才可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得。”
这等献媚之词,身居高位的莫雨早已是习以为常,倒也未曾放入耳中,小心翼翼地随着掌司公公轻轻迈步。
通入地下牢房的青石板甬道长得望不到边际,进入地下后,掌司公公熟稔地点上灯笼。
昏暗的甬道在烛火地衬托下,显得愈发诡异。
然,不轻易踏足此处的莫雨,白腻如玉的脸上却是平静得令人心惊。
至少,掌司公公原以为,莫雨该是有些惊惧不适才是,可现下她的表现却出乎意料。
“本宫今儿命侍卫送来慎刑司的婢女审问的如何?”莫雨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掌司公公谄媚一笑,“娘娘可否提供一下那婢女贱名?”
莫雨道:“她名唤淑华,瞧着二八年华上下,模样倒是生得水灵。”
掌司公公恍然点头,“倒真有这么一个人……怎么娘娘您是……”心下揣摩着,莫雨这突如其来一问究竟是何用意?
慎刑司掌司公公,这名号听着便似乎是高人一等。看似挥挥棍棒,邢鞭便可领着俸禄耀武扬威,实则非也。
若是掌司公公不懂得洞察人心,见风使舵,兴许今日手中掌管着的邢鞭明日便是以数倍落在自己身上。
至于那淑华,今儿被凤鸣宫侍卫送来之时他便估摸着许是烫手山芋,现下还未过一日,便见皇后亲自前来探望,自是晓得其中利害。
莫雨莞尔笑道:“公公莫要怪本宫太过心急,淑华涉及毒害小皇子一事,小皇子虽并非本宫亲身骨肉,却是本宫挚爱,而今他无端遭人毒害,本宫自是心急如焚,但请公公尽快审理此案,查出幕后主使。”
掌司公公弓腰讪笑,心下却是一片迷惘一时间,他竟是猜不出眼前这位主子心下作何他想。
“那淑华婢子也是狡猾得很,说什么她深受娘娘器重,娘娘今儿个早上将她送来,实则是娘娘另有一番想法,奴才们不敢擅自揣测娘娘,因而也不敢对那婢子动用刑罚。”
莫雨面色一沉,“素问慎刑司秉公执法,怎的未料及竟是会因一区区婢子恐吓便枉顾法纪?”
掌司公公忙屈膝匍匐,连连请罪,“是奴才有罪,还请娘娘责罚。”
“你确实该死……”薄凉的言辞从轻启的红唇溢出,莫名叫人瘆得慌。
掌司公公心下一沉,面色苍白如死灰般。
莫雨见此,蓦地扬唇一笑,“若是你愿将功折罪,替本宫好好审问那婢子,本宫自是既往不咎。”
掌司公公顿悟,他先前之所以不敢对淑华动用酷刑,一来是忌讳她曾是皇后的贴身宫女,二来即是她那一番叫人云里雾里的言辞。
而今,既是莫雨发了话,他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狭长的眸子于幽暗的甬道之下,衬地相当的诡谲阴恻。
“奴才谨遵皇后娘娘吩咐。”掌司公公低下头,前额触碰那冰凉的青石板,姿态极为卑微。
“好了,现下你领着本宫去看望淑华吧。尽管她犯下滔天大错,可当初好歹伺候过本宫一段时日,无论如何,本宫也该前来探视一番。”莫雨抬步从他匍匐在地的身子绕了过去,提起掌司公公搁置在地的灯笼,抬步行走。
掌司公公高呼一声皇后娘娘仁慈,而后便起身紧跟随在莫雨身后。
二人穿过甬道,终是来至关押着淑华地牢房。
慎刑司的牢房向来是玄铁打造,极为牢固,莫说是淑华区区一纤弱女子,便是擅长武艺的男子,被关押于此,除等候判决与酷刑上身也是别无他选。
淑华一如今日般一袭粉色襦裙,额前因发髻散乱而垂下几缕青丝,她环着藕臂蜷缩在角落,双眸紧闭,水灵的面容已不复先前楚楚。
脚步声传入耳畔,惊得淑华猛地圆睁眸子,她那看似平静的脸上,镶着的杏眸蕴含着的惊惧尽被莫雨收入眼底。
“娘娘,娘娘是来救奴婢的吗?”莹莹水眸蕴着希冀,她踉跄着起身,因长时间地蹲坐,双腿已是麻木不已。
莫雨一袭绯色宫装,华贵出尘,相对比之下,一袭粉色襦裙,狼狈不堪地淑华便如尘埃一般。
“本宫说过,若是淑华实话实说,供出幕后主使,本宫定是能瞧在你曾经伺候本宫,劳苦功高地份上,断然不会伤你性命。”莫雨凝着她,眸深如海。
淑华娇躯一颤,险些栽倒,她眼中尽是难以置信,颤着红唇道:“皇后娘娘冰雪聪慧,洞若观火,难道当真不知奴婢是遭人所害?”
与莫雨共处好歹将近半载,她自是清楚莫雨秉性,此事明摆着便是栽赃陷害,她不信如此低等的手段,莫雨竟会被蒙在鼓里,因而,唯有一个缘由,这一切无疑是莫雨所摆布的局。
被关押在牢房这几个时辰以来,她苦思冥想,然,心却始终是不敢认同这一答案。
若真如她所猜测般,若莫雨当真有意置他于死地,她只怕是九死一生……
桃花眸晦暗如望不见底地枯井,深邃地叫人窥视不明,半晌后,红唇轻扬,她盈盈笑道:“本宫虽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可,暗中给巫马晴儿通风报信之人是你对吧?”
她一副洞若观火地模样,叫淑华的心莫名一紧,像是无端被人紧攥一般。
“娘娘何须将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奴婢身上,奴婢究竟是何处惹得娘娘不快?娘娘大可挑明。只是这欲加之罪,奴婢是万万不会担下。”她缓缓闭上眸子,一副决然赴死地模样。
“好,你不说,这慎刑司的掌邢公公自是会替本宫让你开口。”她幽幽道罢,也不再与淑华多费唇舌,遂转身抬步便走。
淑华不甘地咬着下唇,趴在铁栏杆上,朝着那即要远去的倩影低吼道:“娘娘莫不是当真叫那些个掌邢公公执起肮脏的长鞭对奴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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