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枭阴沉着脸步入殿内,连太监那近乎震耳欲聋地高呼声亦是枉若未闻,他迈着沉重步伐走入殿内,清隽的面容上,一片阴翳。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未能亲自前去宫门口迎接,是臣妾之过,还望皇上责罚。”
巫马晴儿屈膝跪着,微垂螓首,抑制着心下狂喜,恭恭敬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起身吧。”离枭始终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态,从她身旁走过,便是连眼神也不曾施舍。
巫马晴儿应了一声后便随即起身,再次抬眸,离枭已是稳当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神色冷肃,黝黑深邃的眸无一丝波动。
巫马晴儿心下一沉,莫名地觉着堵得慌。
“皇上这是刚刚下了早朝吧,是否要在臣妾这儿用些早膳,臣妾每日皆是让下人备了您最爱喝的鳝鱼粥和点心,若是皇上需要,臣妾即可让人下去端上来。”巫马晴儿唇角上扬起一道弧度,端着一副贤良淑德的做派。
离枭平日本就有起身漱口后便用些粥垫肚后去上朝的习惯,加上在凤鸣宫也是吃了些,现下并无食欲,便摇头道:“不必,朕早在皇后那用过,便不劳烦爱妃。”
巫马晴儿脸色一白,许是连她也未曾察觉,声音略带一丝颤意,“皇上先前去了皇后娘娘那,如此为何不多待一会儿,皇后娘娘丧子不久,只怕心里头难受的很,现如今正是需要皇上关怀备至的时候。”
她又岂会需要自己的关怀备至,她恨不得自己走得越远越好……离枭不禁收紧双拳,险些脱口而出。
“她虽失去了一个懿儿,却有一个安儿作为弥补,倒是你,安儿是你的亲生骨肉,朕将安儿从你膝下夺走,你该是更痛。”离枭蓦地沉声道,对于此事,她一直心怀愧疚。
巫马晴儿忙惶恐道:“安儿虽不在臣妾膝下长大,可臣妾知晓她平安无事,再者安儿跟随着皇后娘娘,便是嫡长子,尊贵无匹,臣妾也是替他高兴,至于这苦便叫臣妾独自一人承受即可。”说着,险些掉泪,这一番看似发自肺腑,便是向来心硬如铁的离枭听了也是心生不忍。
这后宫之中,轮起来,他最爱的人,最心念之人是莫雨,那,最歉疚之人便是巫马晴儿。
她本能够待在凤国皇宫之中享尽荣华,却因联姻嫁入辰国后宫遭受着种种不公待遇,先是遭阮云烟羞辱,又是无故流产,而今好不容易生了皇子,却不能让他承欢膝下。
离枭也曾犹豫过,他知道夺走巫马晴儿的孩子交给雨儿教养,对巫马晴儿而言,着实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伤害。
“朕待你不公,此事便当是朕欠了你的,日后若是你有何难处请求于朕,朕必然竭尽所能为你实现。”也就算是对将安儿从她身边夺走的一种弥补。
离枭不知,便是他这一番言辞,更是宛若钝刀一般狠狠在巫马晴儿心上凿了一个口子。
巫马晴儿只觉无比可笑,竭尽全力实现她所求,便当是弥补丧子之痛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可若换做是莫雨,便是倾尽一切也要博她一笑。
离枭,我巫马晴儿如何不知你偏爱于莫雨,可未曾想你竟是如此偏心。
“臣妾不要皇上的承诺,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是臣妾一辈子都要依靠的人,皇上如此说来,臣妾只会觉着心酸难当。”巫马晴儿佯装微笑,心下却如刀割一般难受。
“既是如此,朕不说便是。”离枭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巫马晴儿这般接受他心里倒是好受些,离枭深知,对于巫马晴儿,她所能弥补的,便只有物质上,位分上……至于旁的,他只能给莫雨一人。
不知为何,离枭只觉压抑得很,与巫马晴儿寒暄不到片刻,便沉声道:“朕想着御书房中些许政务未曾处理,便不在爱妃处久留,朕下次再来看你。”
巫马晴儿面色惨白,连带着红唇亦是轻轻颤抖,下次,谁知离枭口中的下次又是哪年哪月?“皇上,皇上可否多留一阵?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离枭见巫马晴儿如此不知进退,得寸进尺,心下略有不耐,沉声道:“爱妃,来日方长,国事要紧。”
见她已是如此道来,巫马晴儿除了放任她离去又能如何,她知晓,她在这个男人心中,如尘埃一般微不足道。
“臣妾,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屈膝伏在地上,任由着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滴在冰凉的白玉砖瓦上。
沉重有序的步伐渐行渐远,屈膝伏在地上的巫马晴儿始终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态,直到小黎上前将她搀扶起身。
“娘娘,太过伤心只会伤了身子。”巫马晴儿一仰头,脸上的泪痕便暴露在小黎眼中,小黎只觉心疼无比。
娘娘身为凤国国君的掌中宝,尊贵无匹的嫡公主,往日是何等风光无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受着众人朝拜,可自从嫁入辰国,娘娘活得又是何等狼狈与屈辱。
“伤心?本宫为何伤心?安儿又非本宫所出……”清泪已是夺眶而出,顺着泪痕划落,可巫马晴儿依旧高傲地昂着头颅,眉宇间一股清傲令人难以忽视。
“那女子你处置得如何?”巫马晴儿拾起手绢拭去眼角泪痕,美眸一片清冷。
“奴婢已是按照娘娘所吩咐,将那女子暗中处置,绝对干净利落,不留一丝把柄。”小黎福了福身,微垂螓首。
“如此甚好。”紧抿的唇轻轻上扬,这难得的好消息倒是令巫马晴儿心中欢愉不少。
凤国皇城,养心殿。
“放肆!那离枭果真是未将朕放在眼里,如此欺辱晴儿,岂非让我巫马皇室脸上无关?”凤皇气得将桌案上的密函砸在巫马江脚下,脸色发白,显然是气得不轻。
巫马江忙上前宽慰道:“父皇切勿动怒,辰国离枭深爱其皇后莫雨,有些偏心也不奇怪。”
凤皇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凝着巫马江的鹰眸好似暗藏刀刃,下一秒便要将此人生生撕裂般,“你可知,你血脉相连的皇脉如今在异国遭受何等屈辱,她十月怀胎苦苦生下的皇长子,却被那负心的离枭夺去给那皇后教养,你可知你皇妹是何等难过。”
巫马江微垂眼睑,掩饰着眸中一闪而过的嘲讽,难过?若是那皇子当真是巫马晴儿十月怀胎所生,他倒是信了……
巫马江拱手谦卑道:“父皇该相信晴儿,她绝非软弱无能之辈,儿臣相信晴儿任由着离枭将皇长子夺走而一声不吭,多半有着其用意。”
凤皇半信半疑,思忖一番后道:“可若是那离枭手段强制,晴儿孤身一人,又是女流之辈,又能如何?”
巫马江循循渐进地劝导,“父皇您仔细一想,若是晴儿当真受了委屈,必然会寄来书信,可父皇,您这几日可曾受到任何书信?”
凤皇轻摇着头。
巫马江冷笑一声,紧接着又道:“儿臣前段时日曾去辰国皇宫探望过她,当时晴儿身怀六甲,儿臣曾亲口问她,也亲耳听过,晴儿对那离枭无意,嫁入辰国皇室,不过是政治联姻,因此,晴儿对腹中皇子也并无过深感情,儿臣想来,此事说不准是晴儿设下的圈套也说不准,父皇要知道,那莫雨可是离枭唯一的软肋,是离枭的心头宝。”
凤皇闻言,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女子多半因感情而误事,晴儿虽心思聪颖,冰雪聪慧,可凤皇便是担忧着她会对离枭生出不该有的情感,而今听巫马江这般一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
“若是如此,倒是好的,朕只怕晴儿在异国受了委屈而无处倾诉,江儿,你可得好生替父皇看着,多安排些人手在辰国,若是晴儿出了任何事,定是要向朕汇报。”凤皇本就因巫马晴儿为家国利益远嫁辰国而心有愧疚,而今听闻巫马晴儿遭受这等委屈,更是心下愤懑。
“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不会让晴儿受辱。”巫马江拱手道。
“如此甚好,你下去吧。”凤皇许是觉着乏了,便示意巫马江退下。
巫马江沉着脸色恭敬地退下。
辰国皇宫——
得知巫马晴儿诞下一子的阮云烟本就心下郁闷,后来听闻离枭将巫马晴儿的皇子交给莫雨抚养,阮云烟更是郁闷到了极致,她本就是想着借此事好好打压莫雨一番,却不料巫马晴儿竟是从中作梗,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拱手相让,她阮云烟竟是不知这世上有这般心胸宽阔的女子,连身上掉下来的骨肉都可拱手让给他人。
阮云烟听着慧儿禀报近来后宫事宜,一气之下,竟然将手中滚烫地茶杯朝着慧儿脚边狠狠地一掷,茶杯应声而碎,少许滚烫地茶水溅到慧儿的手背上,她痛呼出声后便知自己犯了主子大忌,连忙跪下来请罪,“奴婢有罪,还请娘娘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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