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虚疯癫
卢翠微清楚记得,在两年前,卢府曾经有过一名心腹婢女,在卢元恒的朋友面前,无意中说错了话,让他遭了朋友几句笑言,但那也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谁知,卢元恒就觉得自己折了面子,竟然亲手用鞭子把那婢女给抽了个奄奄一息。
之后,那婢女就消无声息的失踪了,私下有人传言,说是二少爷觉得还不够解气,竟就活生生把人给打死,尸体扔去了郊外喂野狗。
但这些传言始终都没有得到过证实,只因为传出这些话来的人,没两天就被二夫人给打发了出去。
只是因为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卢元恒对待自己的贴身侍婢尚且如此狠心,更不用提她了!
一想到山贼的穷凶极恶,卢翠微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脸色比刚才更要惨白,他们要是真的存了报复的心思,卢元恒为了不让事情牵扯到他,一定会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这个堂妹给交到山贼手里的!
卢净初怎么说也是卢府嫡出的小姐,卢元恒要除了她,多少还是要避开老夫人,可自己……之前老夫人对自己的感情就不怎么深厚,现在自己又让老夫人失望动怒。
刚才在老夫人那儿,自己差点被打死,老夫人都能够狠心让人继续打下去,可见对自己已经是失望至极,想来以后也不会多关照自己这个孙女……自己在卢府本就没什么地位,现在又……
卢翠微的牙齿开始打颤起来,窗外一阵风刮过,一根断了的枯枝啪嗒一声落下,吓得她狠狠一抖,顾不得自己腿上还渗着血水,抓起被子就兜头将自己挡了起来,岂料动作太大,一个不小心翻身到地上,顿时疼的她死命尖叫一声,冷汗淋漓险些又晕过去。
听到她尖叫,外面的丫鬟赶紧冲进来,吃惊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摔地上了!?”
“别,别管我!”卢翠微冷汗流了满脸,哆嗦着打开丫鬟的手,眼睛惊恐地盯着大开的门窗,“去把门窗都给我关上,关紧些,不,反锁起来!”
“小姐!?”
“赶快去!”卢翠微死命咬牙,狠狠喊道。
丫鬟不敢怠慢,只能顺从她的意思,上前把门窗给关了个严严实实,不多会儿,房间里就变得闷热一团。卢翠微死死抓住丫鬟的手臂,眼珠瞪的几乎要凸出来,颤声道:“除了你,谁也不准进来,院子的大门也给我锁好,全都给我锁好!”
丫鬟手臂被捏的青紫,慌乱之下,也只能连连点头应允。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日。
在夏季,时间似乎过的总是分外悠然漫长,就像是黄昏时那道拉的长长的树影。
卢净初坐在树影下,慢悠悠喝着一碗滋补的汤水,看着一旁的白薇和柳叶儿两个人用草杆子编蛐蛐蝴蝶。
那天从卢翠微的院子回来,卢净初刚一进门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再之后便是两眼漆黑一片。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哥正满脸担忧的守在身旁,说是大夫已经来瞧过,自己并无大碍,只是血气不足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严重了些。
大夫话说,这症状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导致,然而她的身上并不见有半点外伤。
在听大哥说这些的时候,她起初还没想到什么,当她的视线无意中扫过火焰胎记时,不知怎么就一个愣怔,回想起了在山上,火焰胎记似乎有过片刻火烧火燎的滚烫灼热之感。
似乎是从那让人几乎无法忍受的滚烫褪去之后,她就觉得身子有些发软不适,难道说,自己这次之所以会身体不适,是跟那天的胎记异样有关?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卢净初心中便疑惑重重,火焰胎记一瞬间变得滚烫是为什么,那面色清冷出手不凡的红衣男子又是什么人……
正回想时,只听得白薇一开口,卢净初的思绪便被拉了回来。
“小姐知道么,奴婢听说,五小姐好像是患了失心疯呢。”
“哦?怎么?”卢净初将空了的汤碗放下,帕子点了点唇角,只是眼神当中却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之色。
白薇道:“奴婢听说,从那天挨了板子,醒了赶走小姐您以后,五小姐就大吵大闹,非逼着丫鬟把门窗堵了个严严实实,还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终日也不下床一步。除了她贴身的那一个丫鬟,其他人都不让进出房间。就连院门都是紧闭着的呢。”
柳叶皱了皱鼻子,“五小姐不是被老夫人用板子给打惨了么,她现在身上都是伤,这么热的天闷在房间里,那岂不是很难好起来?”
“柳叶说的不假,小姐,奴婢还听他们说,就连五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有些受不了她,私下叫苦不迭。这么闷热的天,五小姐身上的伤在房间里一闷,是一点好转都没有,反倒是脓血越来越多,房间里的味道恶心得要命呢。”
“老夫人知道吗?”卢净初问道。
白薇点头,神色里带了几分唏嘘,“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当即就让身边人去了五小姐的院子,没想到人刚一进去,就被破口大骂赶了出去。这样折腾了几回,老夫人像是有些恼了,只让人请了个好的大夫,多送了些对伤口愈合有利的补品去。”
“至于她让不让大夫进门,那些补品收不收的,事后老夫人就只当是不知情,连一句都没有再问过了。反正奴婢从旁人那听了几句可信的,说五小姐倘若继续这么疯疯癫癫,也不让人好好治疗,等到皮肉溃烂的厉害之后,即便是再恢复,也别想再像从前一样走路活动了。”
白薇说着卢翠微的惨状,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怜悯同情,反倒还有些幸灾乐祸,说的似乎还不够解气,扭头往一旁啐了一口,“让奴婢说,这就叫报应,谁让她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来,这下好,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她得了失心疯!”
柳叶脸上露出了几分怯意,像是有些怕似的,“先前奴婢还不相信,这么一看,原来真的是有人会被活活打成疯癫的呀。”
“放心吧,只要你们在净竹院行得正坐得端,那板子还是落不到你们身上的。”卢净初笑了笑,卢翠微哪里是被打得患了失心疯,就算她真的疯了,也是因为她心虚,被自己的心魔给活活吓疯的。
刚道完这句,一个小丫鬟便跑了过来,“小姐,有贵客求见。”
“贵客?”卢净初有些好奇,这一世,她这简陋的净竹院里,什么时候还有贵客来过?
她话音刚一落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便带着调侃地传了过来,“怎么,难道本王的身份在三小姐的眼里算不得尊贵么?”
竟然又是夏侯瑾,卢净初示意那洒扫丫鬟先退下,行了一礼,身子却在附身到一半的时候,被夏侯瑾的扇子稳稳托住了手臂,抬眸便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若说之前三小姐非要说本王和你只不过是点头之交,本王倒是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可前两天经历了山贼一事,咱们怎么也算得上是共同经历过生死之劫的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见面却要行如此规规矩矩的礼节,这可实在生疏到有些伤了本王的心呐。”
卢净初笑笑,没有硬要继续拜下去,只是命人再搬了把藤椅来,又吩咐白薇去重新沏一壶茶,“王爷的心若是这么轻易便能伤得了,只怕也不能稳坐这位置到如今了。”
夏侯瑾微笑不言,只是打量着卢净初的一双眼睛,片刻过后,眉峰有些无奈一挑,“怎么我哪次见到你,你看我的眼神都要带上几分警惕?我接近你虽说的确是有些别的目的,但我自始至终可从来都没有过害你的心思,哪至于这样防备着我?”
他这一开口,竟有些孩子似的委屈,倒好像是自己真说了什么让他伤心的话似的。卢净初不由得紧了紧眉心,哭笑不得,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瞥见他身后追影抱着的一堆东西,便顺着岔开了话题,笑着开了口。
“王爷刚才不是还说我们算朋友么,怎么朋友之间拜访一下,就准备了这么重的厚礼?朋友之间就算关系匪浅,礼尚往来也还是要的,王爷那的东西可样样都是好的,只怕我以后未必送得起回礼,王爷到时可别笑我小气才是。”
“这些可不是本王给你的,本王这趟来也只是替官府跑一趟罢了。”示意追影将东西放在桌上,夏侯瑾道,“这次捉拿到山贼,可少不得三小姐的功劳,要不是三小姐料事如神,提前让府上三少爷带了人一起上山,又怎么能这么轻易抓住这么多的山贼?”
“既然是三小姐的功劳,那本王又怎么能厚颜无耻抢走官府的奖赏,索性就再为三小姐跑一趟,帮你把东西送了来。除了赏银,好像还有几样名贵药材,说是可以压惊宁心。”
卢净初前世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又怎么会不了解官府的事情,官府向来都是貔貅一般,有进无出。允诺的赏银私下都得昧下一半,这次又是大笔赏银,又是这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滋补药材,想也知道是看在谁的面子。
扫一眼那些药材,卢净初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抹轻笑爬上唇畔,她缓缓开了口,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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