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曼匍匐在地,哽咽道:“奴婢有罪,被那人哄骗了去,让姑娘丢了传家之宝,任凭姑娘处置。”
凌沐妍看着她,心下叹息。若非无意中被冬曼瞧见自己跟言恒喃喃自语的样子,冬曼又如何会轻易被那贼人给骗了?
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的,早早就知晓她手上有这么一颗黑珠子,这才会趁着冬曼害怕的时候趁机掉包偷了去。
符纸都准备好了,就为了不让言恒跳出来坏事。
那人对言恒了解得很深,会不会是上次闯进院子里的那个梁上君子?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话,一次不成,就换了迂回的方式,最终得手了。
那晚上找不到黑珠子的人,明白言恒可能有什么神通,这才准备了符纸。
凌沐妍低着头一直没吭声,暗暗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冬曼跪在下头一声不吭,恨不能一头撞上柱子,以死谢罪。
春花看得满脸着急,却不敢上前为冬曼求情。
冬曼就算是在不知情之下被哄骗,却也是擅自做主了。
若是她跟春花或是青霜商量一二,哪会如此容易被那贼人得手?
青霜见状,倒是上前劝道:“姑娘莫要灰心,这贼人只怕是逃不远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派人一路追过去,尽快找到才是。”
她想着比试在即,这传家宝对凌沐妍如此重要,只怕要影响自家姑娘的心绪,比试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要如何能得胜?
凌沐妍摇头道:“已经两天了,谁知道那人逃到哪里去了?再说,对方有备而来,只怕是易容过的。冬曼见到的人,如今就算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能够认出来。”
冬曼更是无地自容,知道对方是有意接近自己,哄骗她把凌沐妍的传家宝给偷了去,更是死了的心都有了。
“暂时先把冬曼关进柴房里,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责罚,如何?”青霜这时候是万不敢把冬曼给放出府外的,直接打死了,传出去对凌沐妍的名声也不好。
再就是这丫鬟是城主给的,即便卖身契已经送过来了,依旧是城主送给凌沐妍的人。
直接打死了,等于是打了城主的脸面,总归不妥当。
没必要因为一个作死的丫鬟,倒是坏了凌沐妍和城主之间的情分。
凌沐妍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她满心思都记挂着言恒,对如何处置冬曼的事压根就提不起劲来。
青霜吩咐两个婆子把冬曼拖去柴房,又叮嘱她们轮流守着,不要缺了冬曼的吃食,别把人弄死了,以后还有作用的。
却也不能让人随意靠近,跟冬曼接触,只是谁在附近刻意经过的,也都一一记下来,别声张,回头私下禀报她就是了。
婆子是别院里青霜的心腹,自然连连应下。
凌沐妍坐在屋内,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一动不动的,若非眼睛还睁着,春花都要以为她睡着了。
春花出去外头跟青霜小声说道:“姑娘不吃不喝就干坐着,可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青霜也是叹气,传家宝丢失,对凌沐妍来说是何等打击,她如今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虽说贼人不知道逃去哪里,在那附近仔细看看,指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来。”
她已经让小厮盯着那处空着的屋子,看看回头有什么人住进去,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了。
其实就跟凌沐妍说的一样,两天过去了,谁知道那贼人逃到哪里去?
是往南逃的,还是往北逃的,亦或是往东边和西边?
任何一个方向都有可能,茫茫人海,又是易容了的,根本无从下手。
等天色擦黑,青霜点灯后,好说歹说劝着凌沐妍吃了两口点心,见她躺下,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这才退了出去。
接连几天下来,凌沐妍都没开口过,醒来就呆呆坐着,偶尔会摸一摸自己袖子里面,仿佛黑珠子还在,正时不时动一下,然后言恒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惜这样的奇迹根本没再出现过,她木然地盯着窗外,想到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因为弱小,这才会被人任意闯进住处,身边人又轻易被哄骗了去。
如果她强大起来,身边皆是只听自己命令的死忠心腹,院子守得跟铁桶一样,是不是黑珠子就不会丢,言恒也不会离开?
凌沐妍双手暗暗握成拳,原本她对大相师这个位子没有任何想法。
只盼着尽早完成比试,然后就能回去小城里跟凌母继续轻松快活的继续过日子。
尽管言恒一再说她早就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了,但是凌沐妍一直不以为然,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不过是一个小城出来的丫头罢了,凌沐妍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
自己能一步步被推荐到京中来,有巧合居多,也因为运气所在。
可是此时此刻,凌沐妍比起以往更渴求着权力、身份和地位。
有了这些,谁还敢在她身边作妖?
凌沐妍把自己关在屋内一天一夜,门外守着的春花和青霜也一直陪着,谁都没敢睡一会儿。
她们担心凌沐妍会想不开,青霜看着擦亮的天色,犹豫着要不要叫两个壮实的婆子撞开房门进去瞧瞧的时候,大门却打开了。
凌沐妍脸色有些憔悴,显然是一夜不曾合眼,看着两人,声音带着一点沙哑道:“我饿了,让人送吃的来。”
“是,奴婢这就去。”春花喜不胜收,掉头就走,险些跑得连鞋子都掉了,一溜烟跑去厨房催促厨娘把温着的热汤和点心放进篮子里,又喘着气跑了回来。
青霜把吃食放在桌上,见凌沐妍再没了前两天失魂落魄的模样,这才稍稍放心,却又忍不住心下嘀咕,自家姑娘是不是已经放弃再找回那传家宝了。
凌沐妍喝了整整一碗汤,吃了两盘点心,还有点意犹未尽。
知道一天没吃过东西,吃多了身体要受不了,她这才停下手,对上青霜目瞪口呆的神色,问道:“比试该开始了吧?”
“是,府外求着见姑娘的人渐渐少了,奴婢打听了一番,第一轮比试已经开始了,约莫明天就该有结果了。”第一轮比试人数太多,自然不可能一个个叫出来比划,考官直接把人编了号,全部塞进一个大书院里做笔试。
相术当然不可能是考核八股文,却也可以瞧瞧这些人对相术的认识是否渊博。
最后谁能上,谁要被刷下去,全看考官的心思,又或者是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更喜欢什么流派的相师,那么什么人就能留下。
各地世家子弟,又或是有相师承继的人家,自然是私底下打听一番的,如无意外必定能进入第二轮。
其余没有贵人扶持,不能像凌沐妍这样直接进第二轮比试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运气好了,死猫撞上瞎耗子,就能进第二轮。要是运气不好没蒙上,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明日吗?”凌沐妍低头喝了一口热水,想着自己能够安安静静在这里等待第二轮比试,也是托了大相师的福。
“第二轮比试该是明天下午名单出来后就开始,姑娘可是要准备什么?”青霜给她又斟满茶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准备什么,”凌沐妍摇摇头,比试能准备什么,只要把她自己带过去就是了。
打发青霜出去,凌沐妍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册,这是言恒最后给她的。
里面每一页每一行她都看了好几遍,已经能够对答如流了。
可惜言恒说要考校自己,如今却再不能了。
凌沐妍把书册贴身藏好,好歹也是个念想。
她暗暗发誓,一定会把言恒找回来的!
一夜好眠,青霜见凌沐妍第二天一早精神奕奕的,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要是因为传家宝丢失的事而心灰意冷,青霜只怕忍不住要把冬曼拖出来狠狠打上一顿板子,再不管要不要顾忌城主的脸面。
要不是这小丫头耳根软,轻易被人懵逼了,凌沐妍也不会难过如斯。
凌沐妍打扮妥当,只挑了一件素净的衣裙,梳了头后仅仅戴了一支檀木簪。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只戴上了薄薄的面纱遮住半张脸,便被青霜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京郊,这便是第二轮比试了。
第一轮刷掉了足足数百人,余下不过几十人。
凌沐妍下马车的时候不少人看了过来,很快又转开了目光。
彼此之间都是劲敌,不必看得太仔细,只是众多人当中唯独凌沐妍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倒是有人多看了几眼,轻易就能猜出这是谁。
被大相师看中,能耐应该不差,他们大多不是以貌取人之徒,对凌沐妍是下了十二分的警惕。
凌沐妍却是垂下眼帘,谁都不看,直接让春花去取了木牌回来,沉默寡言,丝毫没有跟旁人主动攀话的意思。
如此目中无人,叫周围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凌沐妍盯着手上的木牌,上面是“壹”字,她居然是第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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