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长公主下定决心要对付太子,所以好礼相待儿女们请到家里来的朝廷官员,薛二郎薛崇简虽然看在眼里,但也并没有和太子明说此事而是以隐晦语言提醒。广陵长公主食邑足足有一万户,用来招待几个官员给他们临走时送上精美礼品完全不在话下,如此一来二去也的确就有官员投靠广陵长公主一方。
可是日子久了,广陵长公主却不满意起来,她看太子明面上并无任何异动,暗地监视太子的家人也传信来说太子没有淫靡放纵,这让她隐隐觉得不安。所以她必须加快速度,如今身边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广陵长公主也是说干就干。
这日下朝,宰相们便见出宫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停着一辆漂亮的马车。宰相们不由得走进查看,那马车上悬挂的琉璃灯一书“广”字一书“陵”字,在马车顶盖的阴影之中熠熠发亮。
“臣等参见广陵长公主殿下。”
那轿帘被一只被凤仙花汁子染的红彤彤的、细长白嫩的素手挑开,露出一张端庄大方的脸,不是广陵长公主又是何人?广陵长公主弯腰走出轿子站在马车上,摩挲了一下光滑的蔻甲,她顺着早已经放好的木梯走下来,笑道:“广陵扰了诸位归途,还请见谅。”一举一动皆循规蹈矩,找不出一丝错误。
不等宰相们啰嗦,广陵长公主又道:“今天这日头毒辣,本宫不会耽搁太久。当今太子李杨,乃是皇兄的庶三子,既非嫡也不是长,于情于理他都无缘太子之位。只是皇兄耳根子软,又只知道看见别人的好处,不在意此事,可是身为皇帝,皇兄如何能弃祖宗规矩于不顾?本宫知道诸位大人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呼百应,所以希望诸位大人替本宫和皇兄说说,让他不要糊涂行事,乱了规矩。”
广陵长公主这番话说出来,宰相们不知是热的还是被这番话惊的,竟然个个满头冷汗。广陵长公主这是让他们去给皇帝进言啊,让朝廷百官和这些宰相们去给皇帝施压,可广陵长公主那句没有任何威胁的话何尝也不是在给他们施压。
朝中早已经流传出“宰相七位,五出其门”的话,是广陵长公主这方的宰相微微犹豫就点头应下,不是广陵长公主这方的迟迟不敢应下。广陵长公主笑道:“大人既然已经有了主意,本宫就不多话了。今儿太阳大得很,本宫瞧着诸位都热的出了汗,还是快快回府沐浴更衣吧。”说罢她转身上了马车,车夫迅速的驾车离开了。
几个宰相均是苦笑连连,觉得口中发苦,相视的眼神中,均有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
回到府中,广陵长公主也觉得有些燥热难耐,因为进宫又换了宫装所以也热的满头大汗,念春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广陵长公主在微温的水中泡了一会便出来了。
广陵长公主穿着轻巧凉薄的衣裳坐在书房里,空地放些着散发着白汽的冰块。案桌上放着一张薄薄的纸,念春、忍冬蹲在旁边轻巧的扇着凉气,再无他人。
那纸上写了一个“广”字,一个“沐”字,一个“杨”字,“杨”字被朱笔圈了起来。如今她已经开始对付太子李杨,一是放出风言风语,派家人去监视太子,二是拉拢朝廷命官让他们上书皇帝提起此事。
这两步一轻一重相互辅助,可并不完美,因为到底要不要真的相信流言,要不要真的采纳百官上书意见,还在皇帝身上!广陵长公主是女帝最小的女儿,上面三个皇兄性格迥异:大哥英年早逝,二哥能力出众胆识过人,唯唯三哥懦弱感性,最好拿捏。
而事实也给她可以下手的可能:东宫太子与皇帝乃是亲生父子,然而因为身处皇室因为权利、地位就比平头百姓多了几分猜忌和防备。
比如太子如果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皇帝便会觉得太子无才不堪大任;太子如果雷厉风行又杀伐果断,皇帝又会疑心太子会不会准备着随时把他拉下马,因此太子也是左右为难。
而李沐和李杨这对皇帝和储君之间的父子情系更加单薄:皇帝诈死是为了名正言顺铲除韦皇后和安乐公主,而太子从中横插一脚也没有告诉皇帝,皇帝便难免觉得太子心机深沉,认为他随时可能会提前抢班夺权。
广陵长公主深知自己的这个皇兄,所料不错。对于这个漏洞,广陵长公主虽然还没有找到“刀子”可以插进去,但隐隐已经有了个大概。拿起兵书,广陵长公主认真且仔细的翻阅着,忽然忍冬道:“公主,我们将那群神棍赶出府去好不好?他们神神叨叨,口里又胡言乱语的实在可厌,现在遇见他们奴婢都绕道走了,看也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广陵长公主听了皱眉,忍冬口中的神棍其实是一群掌握奇门遁甲、天地玄黄的术士,这些人平日里不做事,只被用来预言一些凶吉、看看风水八卦,从不大用。可如今忍冬这么一提,广陵长公主却有醍醐灌顶之感,虽然术士地位底下,可作用不可估量:如果她让府中那些术士再去纠结一批术士进宫给皇帝进言一二,完事了大不了遣散他们也就罢了。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广陵长公主并不觉得养了他们如此之久仅仅是这一下把他们放出去就有多浪费,那些术士没有别的本事,大可以放在府外养着也是一样。
忍冬愣愣的听着广陵长公主吩咐她:“忍冬,你去把方为叫来,其他人就不用来了。”方为便是那群养在府中术士的老大,是个年轻、丰神俊朗的人,平时大多一身广袖白衣,腰间红色流苏。尤其方为一双眼睛风流多情,是个风流潇洒的人物,只是为人颇不尊重——不知为何只对忍冬语言轻佻。
忍冬顿时在脑海中浮现方为的身影,脸颊微红,嘴上却说:“为何叫他?此人语言行为轻佻,根本就不是一个可靠的人。要不是公主您还留着他,奴婢早拿着扫帚把他打出去了。”
广陵长公主听这孩子气的话,顿时一愣神儿。念春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着忍冬,广陵长公主才明白过来,忍冬怕是“念春”了。只是当局者迷,忍冬容貌上乘,行事说话也可以让人放心,又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也难怪方为会倾心于她。念春故作到眉生气之态,笑道:“好你个忍冬,公主吩咐下来的话都不听了,难怪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忍冬疑惑道:“我何曾不听你话来着?”
念春笑道:“我之前让你去和方公子说说话儿,你为什么不去?人家方公子不论是容貌资历还是能力手段哪一点入不了你的眼呢?”
忍冬听见这调笑之话早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嗔怪的瞪了一眼念春,嘴上说道:“公主也真是的,都不管管念春这蹄子,看看她嘴里说出什么好话来!”说完提着裙子跑出来,留着念春在里面哈哈大笑,广陵长公主瞧着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也弯起嘴角。
走到清风阁门前,忍冬停住脚步整理了头发,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进去了。清风阁虽然名中有阁,但实际上已经是一个院落,除了没有厨房外什么都有。里面或打骂、或干活、或赏景的男人们看见一个雌性的衣角都停了下来,一看是忍冬,都不满的大叫起来:“方为,冬姑娘来啦,还不快出来迎接!”“好啊,这都找上门来了,方为你可以啊。”
忍冬才白皙的脸又红的和猴屁股一样,那些男人们看见大笑起来,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来:“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笑一个姑娘羞不羞?”
忍冬听见这话忙跑到那身着白衣之人身边,低着头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公主叫你去书房商议事情……你跟我来吧。”
偏偏方为一张俊俏的脸笑的贱兮兮的,说道:“你要我跟你去吗?好啊,正好我没事。”忍冬低着头,夏天穿的又薄,比她高出不少的方为看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闻到淡淡的发香,耳上的白色珍珠耳坠越发显得耳朵赤红,柔美的脖颈在阳光下似乎在微微发亮,方为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忍冬见方为目光赤裸裸的看着他,叫他也没反应,在周围一群男人戏谑的目光中跺跺脚,边说边跑:“反正公主叫我带的话我都带到了,是你自己不跟来的,受罚了不关我事!”
方为见着佳人跑开,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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