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气呼呼的一把推开他，走到他房间坐下说：“今日你是怎么回事？说好了让你做我的托，怎么......”

　　怎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也坐下，懒懒道：“你不也如愿的招揽了生意么？”

　　“哼！”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下次可不要临时改剧本，不然我要是没反应过来就惨了。”

　　他看向她，不解道：“剧本？”

　　她轻咳解释道：“就是说话本，话本！”

　　江黔点头也倒了一杯水，说：“如果弟弟接下来要杀了我，我该怎么做？”

　　云歌闻言愣了一会儿，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今早说的那个故事，她哼哼两声说：“那便先杀了弟弟，毕竟他已经杀了两个人，应该死，在他杀了你之前，你要先杀了他。”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说：“你凭什么说弟弟该死？”

　　她挑眉道：“因为他杀了两个人。”

　　“可是他从出生就受到欺负，爹不疼，娘也因为他的缘故失了宠，兄弟姐妹都欺负他，他甚至饿的吃过地上的虫子，你说他该死，还是那些没有节制的欺负他的人该死？”

　　云歌忽然沉默了，然后看着他认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有未来，不是说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就要去杀了别人，那他这么做跟欺负他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顿了顿又道：“当然，我体会不了他的感受，或许痛苦比我这辈子遭受的加起来还要多，但我要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努力变强，然后再一点点的还回去，因为他们没有让我死，那么他们便罪不至死，甚至说，我还会谢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我要变强的决心，没有如今的我，没有把他们踩在我脚下的这一天，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杀了他们......”

　　江黔闻言眉头微皱，半晌才问了一句：“你杀过人么？”

　　她听到他的问话不禁捏紧了拳头，盯着脚下点了点头说：“杀人偿命......”

　　她似乎说的很矛盾，让人难以理解，可他就像懂了什么似的，兀自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云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他们的房间的，有些浑浑噩噩的睡到床上，然后做了一个很多年前有小雅，有小六子和青竹在王府时的日子。

　　......

　　第二日的时候江黔在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出现，表现的毫不做作，让人很容易相信她真的解决了风度翩翩的公子的家里事。

　　而云歌心中则是庆幸他没有脑子一抽就又甩给她一些难题。

　　三日他们的确赚了不少银子，云歌在第三日收摊时，隔壁卖小孩子衣服的大哥问道：“小先生，你那日到底给那个公子说了什么方法让他当场都放心的笑了出来？”

　　云歌想了想那日她在江黔耳边说的话，不禁弯起嘴角，将东西搭在肩上道：“天机不可泄露。”然后拱手朝他告了别。

　　留下那大哥笑着骂骂咧咧的。

　　她哪里说了什么方法？不过是她气着了说了一句‘再胡来今晚不许吃饭’罢了，而至于江黔笑了？她是真的没有看见，不过这些市井上的人总是喜欢夸张，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临走前用原来的马车再加了一些钱换了新的马车才出了这镇子。

　　一路上云歌总是怕被追杀江黔的人发现，十分警惕，可难得是他们这一路都是出奇的顺利和安全，甚至连劫匪都没有碰上一个。

　　她心中有些奇怪，不禁看了看如今看起来完全没了初见时的狼狈不堪，此时坐在这个普通的马车厢中贵公子，一举一动都优雅矜贵。

　　他若是如今说自己是个皇子，云歌是断然不会怀疑的。

　　这么一月来的相处，不知不觉中江黔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当初对他随意的态度如今越发觉得是不该那么做。

　　“你在看什么？”

　　江黔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青竹本来也在假寐，一听到说话声立即睁开了眼睛，这官道马儿自己能走路，这时候外面太阳正大，云歌心疼青竹，便让她坐进马车来休息。

　　车厢里也十分闷热，云歌被这一句话问的有些燥热，不禁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答非所问的说：“好热，前面找个阴凉的地方停着休息一会儿吧。”

　　青竹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点点头说：“正好给马儿喝点水。”

　　几人便停在了树林中，青竹带着念亲去溪边，他给小白虎取了个名字，叫了声‘小白’，卧在一边懒洋洋的小白虎便睁开了眼睛朝他走了过去。

　　倒是江黔看着小白饶有兴趣的模样。

　　云歌掏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如今还是穿着粗布短襟农妇的衣服，发髻是妇人模样，可她此时却像个男子一样，解开外衣，拿着扇子不耐烦的扇着。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想到这个，他不禁有些探究的看了看这个放下扇子，抱起水果到水边洗干净又跑回来的女子。

　　虽说她此刻不漂亮，干瘪瘦弱，满面蜡黄，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入人眼，明亮灵动，可整体看来再普通不过了。

　　江黔忽然对她有了些兴趣，想知道她真的是个孩子的母亲么？想知道她之前过的什么日子？想知道她那日说杀过人，杀得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杀人。

　　“吃么？”

　　云歌把放在铺有布的地面上的水果递给了他一个，让有片刻失神的江黔愣了一愣，然后向来不吃苹果的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接过了那个苹果，咬了一口。

　　青竹带着顺便给小白洗了澡的念亲回来，坐在她身边吃起了水果。

　　“娘亲，小白不喜欢吃水果。”

　　念亲把苹果凑近了小白，却发现它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伸着舌头舔了舔他白嫩的小手腕。

　　云歌见状脸色一变，看着才过了一个月，刚开始抱回来瘦弱的小白此刻胖了一圈，眼睛里也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嘴里的尖牙也在它舔舐念亲手腕时隐隐若现。

　　这白虎长大了，已经不再局限于他们扔给它的肉和骨头，它骨子中的天性是不会被磨灭的。

　　这时，他们身后的草丛中有些异动，几人才转过头去，看见一只灰色的兔子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们，念亲看着兔子高兴的站起来指着那兔子叫道：“是兔子！”

　　几人还没转过头来，就见小白已经顺着念亲的手指的方向如同离弦的箭射了出去，那灰兔子也转身奔向了草丛里。

　　不一会儿，便看见小白嘴边全是血迹，嘴中叼着那只显然已经断了气的兔子出来。

　　云歌怕念亲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刚要将他拉到自己的怀中，小白却悠悠走到他面前，像是得意邀功似的，仰着头看着他。

　　念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它嘴里的兔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白仿佛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衔着那只灰兔子反回了草丛，回来时嘴边的血迹减少，嘴中的兔子也没了，然后又趴在了念亲的脚边，慵懒的闭上了眼睛。

　　江黔对这一幕感到惊奇，面上的惊讶显而易见，可惜没人注意到。

　　云歌怕小白的兽性爆发，抱过念亲柔声道：“小白是吃肉的，它将来再大一些我们就要把它放回山里知道么？以后它也会自己捕捉猎物。”

　　小白感觉到身边的人离开，睁开眼睛看了看是云歌抱走了念亲便又闭上了眼睛。

　　念亲嘟着嘴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从她怀中跳到地面去摸了摸小白的头说：“小白是太饿了，我不怪你。”

　　小白闭着眼睛在他的小小的手中蹭了蹭头，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是极度信赖的模样。

　　念亲站起来朝刚刚小白去的草丛里走去，小白也起身跟着他，出来时便是小白又叼着那只死透了的灰色的兔子，念亲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说：“你吃吧。”

　　小白却衔着兔子跟着念亲走到他们面前，把兔子放在了水果边，又转身进了草丛，衔了些木枝回来，几次之后，树枝堆成了一座小山。

　　云歌和青竹对它这极具灵性的举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江黔在一旁不禁勾起了唇角，一抹笑意从他的脸上转瞬即逝，然后便拿出了火折子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直香喷喷的烤兔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天气炎热，虽然他们远离了火种却还是热得汗流浃背。

　　只是他们的确这几日都是吃的水果，没有吃点有热量的肉食，而小白也是跟着他们只是吃了些野果子和喝了些水，至少还有两日她们才会到下个驿站，所以等到用水灭了这火之后，他们便把这只不小的兔子分了几块，小白却对堆在它面前的血淋淋的内脏不感兴趣，望着他们手上的吃食。

　　念亲把手中的肉喂到它的嘴边，他伸出舌头一下子便把这肉卷进了嘴里。

　　江黔摇摇头道：“你自己吃，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吃不得这燥火的东西。”

　　然后便把自己的那份给了这小白。

　　奇怪的是，这小白虎竟然没有上前去吃他放下的肉，而是看了看念亲。

　　念亲对它点了点头，它才去吃了那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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