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脸色阴晴不定,拽着沈惜墨往寝房里去。
沈惜墨被她捏着手腕生生发疼,进了寝房,二姨娘随手关了房门,让她褪去外衣。
沈惜墨却纹丝不动,这个验完那个又来,没完没了!
二姨娘看她不为所动,哼笑道:“死丫头看你那副烟视媚行的样子,凭你满嘴谎言,我也断定你不是我侄女!你赶紧把衣裳褪了,我要看看你腰下那块胎记。你瞒的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沈惜墨退后几步道:“姑姑您非要与我过不去吗?您别忘了您也姓沈?”
二姨娘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呸!我姓沈,可你爹哪里认我这个妹妹,他让我不能再回兰陵,他拿我当妹妹吗?”
“姑姑又做了什么事,让爹爹不肯认你。”沈惜墨直视着她道。
二姨娘睁大了眼珠瞪着她:“死丫头,你还在这里混淆视听,我可不是太太,被你花言巧语瞒骗,今日我非要扒光了你,让大家看看,你是哪里来的幺蛾子!”
她气急败坏走上前,对着沈惜墨又抓又扯,沈惜墨奋力反抗道:“您不记得我曾经在您耳边说过的话吗?”
二姨娘一震,但旋即被怒火填满心头,目露狠绝地盯着她,切齿道:“死丫头片子,我沈屏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嘴硬的丫头。等我扒光了你的衣裳,我看你还要说什么!”
沈惜墨被她扯开了外衫,她恼羞成怒地推开她,二姨娘却死活抓着她不放,两个人在寝房里恨不得大打出手,撞的桌椅翻倒。
沈惜墨忍无可忍地道:“您再要胡来,我便不再念着您是我姑姑的情面,将您的事抖落出去。”
“你敢!”二姨娘瞪着眼珠,嘶吼道,“你不是惜墨,你的话别人会信吗?”
她愤怒到极点,狠狠一巴掌打在沈惜墨身上,嚷道:“死丫头,你胆敢冒充我亲侄女,还在这里威胁我,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她胡乱地撕扯去她的外裳,沈惜墨眼见要被她扯开那层单薄的里衣,她一面挡手反抗,一面咬唇警告:“姑姑,你记不记得,表哥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二姨娘止住手,双眸像是要喷出火来,一巴掌就要打在她脸上:“你胡说!”
沈惜墨后退一步,那巴掌落空,她即刻道:“表哥是姑姑在兰陵抱养的儿子,为什么我刚出生时,姑姑还在兰陵照顾我,就是这个原因。姑姑非要逼着惜墨说出去吗?”
话音落,二姨娘的怒不可竭的止住了撕扯沈惜墨衣裳的双手。
她还要张口时,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了。
听到寝房里砰砰作响的声音,萧元郎首当往里面冲,当看到惜墨衣不蔽体时,他忙脱了自己的外衣披裹住她全身,搂着她往后面的屏风里去。
萧老爷正赶到门口,听到了沈惜墨口中那番话,他脸色变得阴沉,指着二姨娘问:“惜墨说的是真的?”
萧二郎也听得一清二楚,整个人登时愣住,轮廓分明的脸上像是瞬间被冰冻一样。
二姨娘听到门口响动,惊得瘫软倒在地上,她面如土色,惊慌地捂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究竟出了什么事?
萧老爷一步步地逼近,沉着脸问:“惜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二姨娘狠狠抓着胸前的襟裳,看着萧老爷眼里尽是血丝,她慌了神摇头道:“不,不是真的。老爷,您不要听信这丫头的片面之言。她是假的惜墨,她不是我的侄女,她说的全是假话,您不要听信她的话啊!”
萧老爷面色阴沉如铁,他冷冷道:“你还不老实交代,二郎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被萧老爷这一猛喝声,二姨娘吓的无比惊恐,她望向了门口站立不动的萧二郎,神色一紧。
萧老爷大步迈前,拽着二姨娘的手,不让她动弹。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当年你是难产生下的二郎,刚满一岁你说要去兰陵探亲,还把二郎也带去了,可在兰陵一待便是三年。想不到你竟是假孕,还抱养了个儿子来糊弄我?你这个愚妇!”
萧老爷一巴掌扇在二姨娘的脸上,二姨娘被打的晕头转向,脑袋磕在桌角,流出血来。
站在屏风后沈惜墨惊的身子一颤,她倒靠在萧元郎微热的怀抱里,见他拿自己的衣裳护着自己,她心里有股暖流溢出,这个傻瓜大病一场后倒有些懂事了。
她抬起眼望着他,看着他润泽有光的眼睛,她一阵晃神。
萧元郎见她盯着自己,他垂下了眼睫,抬起脸时又握紧了她的手,安慰着软声道:“不怕,有我在。”
沈惜墨听这声音,冲他莞尔一笑,跳动的心口也稍微舒缓。
二姨娘的脑袋磕在桌角,她似乎晕了一会,但却不敢晕过去,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揉着脑袋站起,死死拽着萧老爷的衣袖道:“老爷,我没有假孕,我是生下了二郎呀!”
萧老爷怒不可竭地挥掉她的手,沉着嗓音道:“那二郎呢?”
“他……”二姨娘泣泪连连,目光又转向了站立门口不动的萧二郎。
萧老太太听到这些,险些又晕过去,可她坚持的抗住自己身子,由浅微扶着,沙哑了问道:“沈屏,你说实话,是怎么回事,不要逼得我动用家法。”
二姨娘身子一震,看再也瞒不住,就势跪下来磕头道:“老祖宗,老爷,我确实是生下了二郎。他刚满一岁时我带二郎回兰陵探亲,可是那日走水路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一阵浪打过来,我怀中的孩子就被风浪卷进了水里。我跳下水救他,但怎么也找不到。他那么小就沉到了水里……”
二姨娘似乎沉浸在当年的情境中,掩面痛哭道:“我找了一日一夜也没打捞着人,只怕他早已是葬身鱼腹。可二郎是我的命,我没有照看好他,我不知怎么活下去,也没有脸面回萧家?我不敢告诉哥哥嫂嫂,只好先住在客栈里。奶娘说去找个孩子代替,我听了她的话,在兰陵找了个男婴。婴儿一天一个样,也好糊弄。可我怕二郎回萧家会惹人怀疑,便在兰陵待了三年才回。”
众人听了二姨娘的话,全是震惊不得。
萧老爷吼道:“沈屏,枉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抱了别人的孩子来欺瞒我,欺瞒萧家上下十几年。”他益发气急,愤愤道:“管家!赵管家,去请家法,二姨娘沈屏犯下大错,给我填井!”
二姨娘听了填井,险些要晕厥过去,水红忙去扶着她。
二姨娘勉强支撑自己,跪倒在地上,膝行两步伏在萧老爷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道:“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不想那么做的,老爷,不要把我填井……”
萧老爷不由腻烦起来,大喝道:“赵管家,把她拖出去填井!”
二姨娘身子一仰,晕倒在了地上。
萧老爷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火中烧道:“赵管家,还愣着做什么,把她拖出去家规严惩!”
赵管家头次见老爷发这么大脾气,不敢怠慢,使眼色叫了两个下人把二姨娘抬出去。
萧二郎突然冲出去道:“放开她!”他目无表情地走进来,再也不是一张嬉皮笑脸,他用扇子打掉了两个下人的手,弯腰扶着二姨娘,直视众人道:“要填井,来填我啊!来啊!”
萧二郎这声吼叫让沈惜墨身形又是一震,她觉得他骨子里不坏,对二姨娘也孝顺听话,虽然人有些放纵,但秉性不差。她并不想将这个秘密暴露出来,可二姨娘咄咄逼人,她没有别的办法能震住她。
一切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想不明白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没有扭转的局势!
萧元郎感受到她手心发凉,极尽温柔地搓了搓她的手:“冷吗?”
沈惜墨摇了摇头。
隔着层屏风,里面的两个人看不清外面的情景,只能细细听着。
萧老太太拄着拐杖,按着焦头烂额的脑门对萧二郎道:“你起来,该受罚的是二姨娘,与你无关。”
萧二郎把昏迷了的二姨娘扶起,交给水红照顾,走到赵管家面前并拢双手道:“把我填井吧!”
赵管家看着萧二郎,喊道:“二少爷!”
“不要叫我二少爷!”萧二郎双手成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怒声喝道:“我是什么狗屁二少爷,萧家的二少爷算得上什么!来啊!把我填井,让我代替我娘受罚!动手啊!”
满屋子上下听到这吼声,全都沉着脸,气氛低迷。
萧老爷愁眉不展,大太太不闻不问,萧老太太哀伤不已,几位姨娘还有少爷小姐们全垂着脸。
只有萧三郎冷眼旁观地瞧着,不时冷笑几声,优哉游哉地看着这出好戏。
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空气如胶凝脂。
半晌过后,萧老爷脸色更阴一层,当即下决定道:“萧二郎并非萧家子孙,即刻撵出萧家。把二姨娘关起来,延后再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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