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大院里正笼罩着浓烈的悲伤,萧家大少爷落水昏迷,一直不醒,大小姐吐血昏迷,亦是不醒。
萧老太太事后听闻,赶去韶颜楼,当看过床上躺着的两个孙儿,她含泪道:“韶云,你到底是怎么当家的?府里怎么会接二连三出这么多事?”
大太太正是焦躁不安,担心着自己两个孩子的安危,被萧老太太这语击中,她脸色一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四位姨娘站在一块,五姨娘劝道:“老祖宗您消消气,太太也不想弄成这样。”
萧老太太拄着拐杖跺脚:“我只问何以会闹成这样,惜墨这都三日还是下落不明,元郎因她又绝了死的念头,元英也在昏迷。这件事,你们给我交代清楚!”
浅微忙扶着萧老太太道:“您别气坏了身子,大少爷、大小姐还有沈姑娘那都是顶有福气的人,得您庇护,都会好过来。”
二姨娘此番见老太太已然动气,她唯恐天下不乱,从腰间拿出帕子来,揩了揩眼角,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老祖宗,我们只怕是找不回了,她可是我们沈家的独女啊,我大哥大嫂要是知道,他们怎么活?”
萧老太太听了痛心疾首,义正言辞问大太太:“韶云,你来说,惜墨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晓得都是元英一手造成的,她现在也昏迷,自然不能全说出去,只是道:“两个小姐打闹,惜墨惜被打进水里,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什么可能!”萧老太太追究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她落在水里,侯爷派兵搜救都没找到,这还真是稀奇,难道在水里凭空消失不成。这当中的内里,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萧老太太过去把萧家打理俱妥,这些事她一打听,就能猜个大致。
大太太此时只担心自己的两个孩子,不想再为这事揪心,当着老太太面又瞒不下去,捂着额头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通。
待得听完,二姨娘惊道:“原来,我们惜墨是要被大小姐送回兰陵。是不是就算她不落水,也会被带走?”
大太太沉闷不做声。
萧老太太站起来,正声道:“当务之急,先找到惜墨的人吧。”
大太太叹气道:“侯爷已经派兵在找了。”
二姨娘不依不饶道:“我们惜墨是做错了什么?这就要把她送回兰陵。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我们商量。她是我的亲侄女,她现在出了事,太太你该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大太太拢一拢鬓发,抬头正视她道:“惜墨不愿嫁给我们元郎,元英一心为他弟弟着想,送惜墨离开,也是不愿她再伤害到元郎。再说她自己也是巴不得,我要给你什么交代?”
二姨娘吃瘪,还是不服道:“太太您是当家主母,什么事都您说的算。可惜墨是我侄女,我总要维护着她,她现在下落不明,万一要遇到什么歹人,她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您叫她怎么办?”
大太太与她争辩:“惜墨是你侄女,也是我元郎未过门的妻子,我难道就情愿她出事吗?这件事,侯爷已经派人去调查,过几天便会有消息,你稍安勿躁。”
二姨娘还欲要说什么,萧老太太道:“好了,争争吵吵成什么样子。这件事我来处理。韶云,你照看好元郎和元英,惜墨的事,我派人去府衙查问。你们几个,自己待在自己屋子里。”
萧老太太说完话,扶着浅微的手走了出去。
二姨娘忿忿不平,甩袖离去。
大太太看她走了,冷哼一声,对其他几个姨娘道:“你们都回去吧。”
三姨娘、四姨娘告退后,五姨娘要留下来照顾萧元郎:“太太您分身乏术,我来照顾大少爷,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近日是受的打击太多,才会想不开。看他那样子,我心口也是痛的。”
大太太本就难受,听了这话,亦是掬了把泪:“他现在还一直不肯醒,我这个为娘的,却不知原来他心底有这么多的痛。我只是把他照看好,把他当孩子一样的留在身边,凡事为他操心。可他心底在想什么,有什么委屈的,我都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往绝路上走……”
旁边的丫鬟忙递上手帕。
五姨娘揉着眼角安慰道:“您别往自己身上揽,大少爷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只是少了人陪他说话,惜墨在的时候,他总是开开心心地笑。这一听惜墨不见,他就想不开,这孩子也是太痴情了。”
大太太颔首:“李大夫说他没什么大碍,就是不愿醒来。我看这世上能叫醒他的只有惜墨了……”
沈惜墨这一觉睡的很是漫长,直睡到次日清晨才醒,外面的雨依然在下,她顺着窗外向外看,远处有一座朦胧的山峰若隐若现,似有云烟缭绕,透着高处不胜寒的清冷。
她看的入迷,慢慢悠悠地掀开被子站起来,待站稳了脚,她走到窗前眺望,淅淅沥沥的雨从窗前灌进来,风吹起发丝,再看下面一弯清碧的湖泊,显露着一股蔚然的生机。
“小姐醒了吗?”铃音轻脚走进来,“我熬了参药,给小姐补补身子。”
沈惜墨回头:“叫我惜墨吧,我们差不多年纪。”
铃音嘴角弯弯向上翘:“还是唤小姐合适,我是丫鬟。”
沈惜墨黯然垂眸,走到她面前,道:“送我回萧府吧!”
“小姐身子还虚,外面又在下雨,这个时候回不妥。”
沈惜墨绕过她身子,走出门去,铃音急忙道:“小姐,三少爷吩咐过我,要我把你看牢,若是你走了,我很难交代。”
沈惜墨淡淡道:“他人呢?”
“又想见我了?”萧三郎的声音又陡然出现,他的肩上落着细碎的雨珠,笑容风流挑达。
沈惜墨想起昨日的情境,眼底有丝痛苦与厌恶之色,她强自按捺,静默片刻,冷淡道:“我要回萧府。”
萧三郎挥了挥手,示意铃音出去,他则坐在桌子前,自顾斟茶道:“你知道我那傻子大哥怎么了吗?”
沈惜墨听他口气,转身道:“我要回萧府。”
萧三郎饮了口茶,幸灾乐祸地道:“他昏迷了,一直在床上,也许这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沈惜墨身子摇摇一晃,走到桌前,双手撑桌道:“我要回去。”
“你知道他怎么昏迷了吗?”他抬起头,精亮的眸光闪过嘲弄,“这个大傻子以为你落水死了,他竟然跳下水,说要找你,你说他是不是个大傻子?”
沈惜墨震惊的无以言表,心中波涛汹涌,双目霎时通红,冲他嘶吼道:“我要回去!”
萧三郎笑的放荡不羁:“惜墨,你不会真喜欢那个大傻子吧?”
沈惜墨睁着双眸,瞳孔微微一缩:“是,我是喜欢他。”
萧三郎神色一冷,满脸阴霾道:“我就说你不是惜墨吧,真的惜墨也不会喜欢那个大傻子。”
沈惜墨无言以对,看着外面的雨渐渐下小,脸色灰白一片。
“担心他?”萧三郎嗤笑一声,“你想要回去,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我便放你走。”
沈惜墨回眸对视上他的桃花眼,慢慢坐下来,一字一顿道:“我是沈惜墨。”
他嘴角凛然上翘,看着她的面容,慢条斯理道:“我听说,惜墨三年前和一个男人私奔,结果落在深潭里毁了面容,被一位神医救去半年,回来后就成了你现今的模样,府里上下没人怀疑你的身份有假。”
沈惜墨垂下眼睑:“你打听了不少。”
萧三郎随意地靠近沈惜墨坐着,抬眸浅笑道:“连沈氏夫妇都承认你的身份。”他话意一顿,笑了起来:“可是,我找到一个人证明你不是。”
沈惜墨悚然一惊。
他桃花眼眯成一条线,看着沈惜墨紧张的表情,幽深笑道:“救你回来时,是我为你换的衣裳,你腰上没有那块胎记,你有什么话要说。”
沈惜墨无话可说,萧三郎太执念了,他还在调查她的身份,是因为他对儿时的往事耿耿于怀,对真的惜墨还念念不忘。
“过去的事你何苦非要翻出来。”沈惜墨柔和地望着他,他念念不忘的人已经去了。
萧三郎把她这抹温柔如水的表情看在眼底,他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热传到她冰凉的手背,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温和起来:“惜墨,不如我们成亲吧?”
沈惜墨甩开他的手,萧三郎靠近她贪念地笑问:“你宁肯嫁给傻子,也不愿嫁给我吗?”
沈惜墨无语凝咽。
“再说你并不是沈惜墨,这纸婚约也不属于你。我猜真的惜墨是和那个男人私奔了吧,而你只是沈家找来履行这段婚约的人。你刚来萧家,不就是为了来悔婚。嫁给我,可是最好的法子。”
沈惜墨凝神片刻,唇角微动:“你要娶我,只是为了对付大太太和元郎,你想利用我报复他们吗?”
萧三郎认真看着她脸颊,冷冷一笑:“你虽聪明,可是怎么就看不出我对你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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