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妩眼含讥讽,意味深长的看着杜恬,“其实,本宫也觉得自己是在说笑,毕竟殷小姐现在不但身份低微,而且就连出生都还不明!就连‘殷’这个姓氏都是捡来的!至于流言不流言的本宫倒是无所谓!就是怕殷小姐你心大了啊!”
皇家那一套严密的验血之术,曾经作为暗卫预备营一员的云妩再清楚不过了!而且,简亲王刘侧妃怀长女之时,前去确诊的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妇科圣手,断然是不会连刘侧妃当年怀的是双胎还诊不出来的!
因此,云妩那是毫不在意是否会得罪杜恬!一个家族不明的弃女,谁在意?
杜恬先是被云妩那不屑蔑视的眼神气的心里一堵,后又被云妩的话戳到痛处,顿时气的想暴起!
云妩尚且还不满足,转头看向莫梨,扬起高傲的下巴,“本宫真是不明白,皇贵皇妹你到底看上了这殷小姐哪一点?竟然还给她发请帖!今日在此的哪位小姐不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偏偏就她一个出身不明、身份低贱的!”
“哪里有凤凰聚会,还邀请乌鸦的道理?皇贵皇妹,你莫不是想要用这人来恶心本宫和众位贵女,又再顺带不动声色的羞辱这人一顿吧!”
若是以前,云妩纵然心气儿再不顺,那也是不会、也不敢用这般的语气跟莫梨说话的!毕竟她们母女还想要靠着莫梨青云直上!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云妩嫡亲的小舅舅不但没死,还在前线立下赫赫战功,不但脱去了奴籍,还洗刷了西凉家的冤屈,宣德帝更是直接晋她母妃为昭容,还赐她封号!她们母女俩今日就算不靠着皇后和莫梨,也能在宫中挺直了腰站直了身子!
如此一来,云妩自然是不用在压抑着自己心里对莫梨的各种不爽了!
“宜颖公主好大的口气!先不论公主你私下里议论皇亲家事,胡乱攀扯皇室宗族。就单说公主质疑皇贵公主用意,污蔑皇贵公主。可就是不小的罪名了!自古便是以嫡为尊,以上为贵,公主你以庶犯嫡,以下犯上,以卑犯尊,不知公主可担得起这三条罪名否?”
玉馨语气软软,面上含笑,周身摄人的气势却是令人不敢轻视,所说的话更是令人心尖尖都忍不住来回抖动。
以庶犯嫡,以下犯上,以卑犯尊。不论是哪一条,在皇家都足以被赐死了!
“放肆!本宫说话哪里有你这贱婢插嘴的份!”嫡庶,上下,尊卑,这三条都实实在在的戳到了云妩的痛处上。
皇家的八个公主里,莫梨为嫡,是御封的一等公主,地位几乎与储君相平。云敏为长,尊贵也是数一数二的。云倪是罪妃之女,自然不用提。云珂是宣德帝最宠爱的妃子的所生,宣德帝对她的宠爱只在莫梨之下,从她的封号就可见一斑!而且,生母还是正一品的贤妃!
云婉是贵妃之女,皇贵妃的养女,皇贵妃位同副后,因此云婉可以说是半个嫡公主,比之云敏还要尊贵一分。云欢和云悦都是高位嫔妃之女,虽然现在还未定品级,但是日后的品级也不可能低。
因此,除去一个罪妃之女,再加上云妩奴籍嫔妃所出之女的历史在,云妩可就是整个皇宫里出生最低,品阶最低,生母位份最低,最不得宠爱的公主!可是偏偏她长的却是所有公主里面最美的!
以前身份低微,因为美貌所带来的那一点儿骄傲和自负,都统统被压在心底,如今,一朝翻身,被压抑了多年的骄傲和自负自然都翻倍的冒了出来!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云妩自然也是想要立威的!而她选的自然就是她十分厌恶的杜恬了。莫梨那不过就是顺带的!画龙点睛,责问莫梨,便是云妩立威的龙睛所在了!
当然了,云妩也不是那等没有脑子的!最然现在并不惧莫梨,但是也不想将她得罪狠了!她是算准了以莫梨的性子,顶多就是不痛不痒的回她两句,却不想竟然出了玉馨这么个意外!
而事实上,若是没有玉馨在,云妩的这点儿算计也是成功的!可是,偏偏就有一个玉馨!还偏偏不巧的很,玉馨见不得莫梨受委屈,莫梨也见不得玉馨被小觑折辱。
贱婢二字,却是将莫梨的怒火引燃了!
“放肆!”莫梨猛的站起,狠狠的一甩衣袖,气的脸色发白,一双清冷的黑眸里满是怒火,身子气的微微发颤。宁宁何曾受过这般折辱!云妩怎么敢!
“宜颖公主慎言!”梁思思几人也纷纷对云妩怒目相向。
云妩一时愣住了。像是被莫梨吓到了。
“好一个忤逆不孝、欺君罔上的宜颖公主!”莫梨怒斥道。骂的云妩不知所措。
“殿下,莫要动气。不值得。”玉馨一边拉住莫梨,一边说道,“你身子不好,动不得怒。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说完,莫梨恨恨的瞪云妩一眼,坐了回去。宁宁的本事,她自然是相信的。
玉馨看见莫梨的动作,微微抿唇一笑,而后收敛笑容,一脸肃穆的转身看着云妩,“宜颖公主所言,若是其它,倒也无妨,可是只这‘贱婢’二字,文华倒是不敢应下的。”
“皇上当年认文华为义女,封为一品郡主之时,曾赐下金册金印和封地。皇家玉牒之上,想来也是有记载的。大乾国规,‘皇室宗亲不可辱没’,文华虽只是半个皇族之人,却也不敢罔顾国规,还请宜颖公主见谅。”
玉馨句句在理,却并没有一句是针对云妩的,但这种无声的指责,却更加的令人难堪。而且,还将整个皇室宗亲带上,便是让云妩得罪了整个皇室,这事传到了皇室宗亲耳朵里,云妩,可得不了好了!
“另外,至于放肆与否?文华也不甚清楚。不过,当年皇上曾有言,文华享受嫡公主待遇,也曾让文华称皇上为‘父皇’,文华不才,虽只痴长宜颖公主一两月,但却也担得起宜颖公主的一声‘姐姐’。”
宣德帝金口玉言的“享嫡公主待遇”,自然也包括了嫡公主的身份地位了!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玉馨的话外之音,无非就是这八字!嫡姐训斥庶妹,天经地义!
云妩的脸色发青。被玉馨说的哑口无言。此时自然是明白了玉馨的身份了的。也明白了莫梨那句“忤逆不孝,欺君罔上”的意思。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
在场众人听了玉馨的话,纷纷在心里暗叹一声:厉害!
同时,对宜颖公主云妩的印象却是差到了没边了:啧,又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蠢货花瓶!
云妩的心思极快的转动了起来,脸色一瞬之间,变了又变,“文华郡主,本宫一向脾气直,刚才也是一时不慎,没有认出郡主,这才口不择言。还请郡主不要介意。”
云妩虽然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哼,贱人!今日是本宫大意了!暂且让你得意一时!迟早本宫要你和云佳加倍还回来!
“哟,这话说的!”云珂斜视了云妩一眼,眼中皆是不好好意的笑意,她早就看不惯云妩了,仗着自己的美貌,竟然敢在她面前放肆!哼!“本宫倒是想问一句,是不是若是其它的贵女,宜颖皇姐就能如此责骂了?”
云妩恨恨的瞪着云珂,“本宫何曾有过此意?琦玥皇妹莫不是连话都听不明白了?皇贵皇妹是这宴会的主人,不知皇贵皇妹怎么说?”
莫梨被气笑了,云妩倒是打的好主意!不过就是稍稍低一下头,再转移一下话题,就想让她把这事盖过去!想得倒美!
“宜颖皇姐竟然知道本宫是主人,就该知道为客之道。且宜颖皇姐身份尊贵,这小小的宴会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小小的暗讽了一下云妩之后,莫梨朝着水榭外喊道,“莫吉!去将本宫的轿辇抬来,用本宫的轿辇送宜颖公主回去!”
“奴才遵命!不过,”莫吉闻声进来,领命之后略有所思的向自家公主建议,“不过,各位公主前来参加主子您的宴会是得到了皇上的同意的,这会儿要请宜颖公主回去,主子您看,是否要前去知会皇上一声。免得到时候皇上怪罪您。”
这话说的及其为莫梨着想。像极了一个忠仆。却令众人眼角齐抽抽。心里暗道,好狠!
这满京城谁人不知皇上最是疼爱皇贵公主。与其说莫吉这是去告罪,不如说是去告状的!
云浅浅憋笑的两颊微红,“表妹,这倒是事实。宴会毕竟是你奉皇命举办的,各位公主前来,也是皇上下的口谕。如今你请宜颖公主回去,可不就是变相的抗命吗?人家都说坦白从快,这到时候就算皇上要怪罪,你的罪责也要轻一些。”
“可不是。”玉馨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莫梨暗自好笑,心里那点怒气也被自己这一帮朋友冲淡了,“去吧。”
云妩这边却是气的身子发颤,想要再说些什么,几个嬷嬷便走了进来,请她离开。云妩心知大势已去,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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