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离开玉芙宫,心一直都悬着,水含柔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她一人就敢杀了李盈盈,凤馨如今身心脆弱根本就不是水含柔的对手。
想着,楚长歌便停下了脚步,转个身子往别的地方走去,阿离和明雪见状还以为楚长歌有打算回头找凤馨,赶紧上前阻止。
明雪看看四周,拉住楚长歌,“王妃,你可千万别回头去找凤馨娘娘。”
楚长歌愣了一下,回答道,“不许胡说,我要是现在回去找凤馨娘娘就更加说不清楚了。我是去找丽贵人。”
阿离听闻,立即拍手,“好啊,好啊,那可有趣了。”
三个人躲开了众多的宫人来到了姜柳的寝殿,姜柳的贴身宫女平儿见了楚长歌一行人赶紧行礼,转身匆匆进了寝殿通知了姜柳。
姜柳没有耐着性子,几步冲到了门口,冲着楚长歌招手,随即拉着楚长歌进入寝殿,亲昵的说道,“王妃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本宫替王妃准备一些酒菜。”
楚长歌让姜柳坐下,淡然道,“丽贵人无需这么麻烦,有些话我说完就走。”
姜柳见楚长歌神色凝重,以为是出什么事情了,她立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使唤平儿去倒热茶,小声道,“王妃,到底是什么话?”
楚长歌让明雪去殿外守着,开口道,“丽贵人,皇上可有再来?”
说着,姜柳这脸色就变了,像是伤口被人撕了开来,整个人都焉了。嘴角下垂,甚是无奈,姜柳苦笑了一声,“我脸上出痘子,皇上自然不会来了。即便是我这痘子好了,凤馨娘娘那里身子不舒坦,皇上陪她还来不及,哪里还记得我?”
楚长歌也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冷声道,“丽贵人几日不见倒是美艳了几分,说起来臣妾应该恭喜丽贵人。”
姜柳听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本她也惊喜阿离送来的药,但是自己变美了也无人欣赏,只能自己对着镜子独自欣赏。
楚长歌看她也像是定了性子,便开口说道,“说起这件事,臣妾就认为丽贵人就不如顺长使要聪明。”
楚长歌提及顺长使水含柔,姜柳的眼神就充满了怨恨,揪着袖子,不满道,“王妃何必提这个贱人?”
看到姜柳对水含柔如此痛恨,楚长歌也放心了,她就是要找一个适合的人对付水含柔,姜柳不论是位分还是性子都适合。
想了想,楚长歌便轻声的开口道,“丽贵人想想这后宫原本你应该得盛宠的,可是现在却无人关心,原因在哪里知道吗?就是缺了一个靠山。想那婉妃有皇后娘娘撑腰,至于顺长使即便是降了位分却还有凤馨娘娘关心着,丽贵人觉得你差点什么?”
姜柳一合计的确如此,立即起身,哎呀了一声,“这个本宫怎么没想到?看来本宫得好好的巴结一下皇后娘娘。”
在姜柳的心里这后宫是皇后的,怎么巴结也应该以皇后为主。可是楚长歌却不是这么想的,楚长歌拦住姜柳叫她等一下。
楚长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打算拐弯抹角了,指着玉芙宫的方向,说道,“丽贵人误会臣妾的意思了,后宫虽然是皇后说了算,但是皇后有婉妃,婉妃的位分又比你高,前后你都使不上力,能帮你的只有凤馨娘娘,她进宫多年盛宠不断,顺长使不就是看透了这层关系才会巴着凤馨娘娘不放?”
姜柳凝神,垂下眼帘,思前想后的确如此,皇后那有婉妃楚灵溪,楚灵溪还没得到皇上的恩宠,皇后怎么会帮她?至于凤馨,这么好一个靠山也不能让水含柔白白占了去。
姜柳一脸巴结的凑近楚长歌,笑嘻嘻的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楚长歌见她上钩,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往后臣妾这王府还希望丽贵人多加提点,至于这法子其实很简单,丽贵人到底比长使位分高,加上顺长使对贵人下药,难道不应该受点教训?顺长使巴结凤馨娘娘,难道贵人就不会吗?”
语落,姜柳提着裙子走到了殿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玉芙宫,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对楚长歌说道,“王妃放心,若是本宫能步步高升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好。”
楚长歌起身行礼,“多谢贵人。”说罢,楚长歌便退出了姜柳的寝殿。
阿离和明雪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楚长歌会选择姜柳这样的人当做自己第一步棋,聪明人多了去,姜柳最多算一个中庸罢了。
明雪还是没理顺,便低声询问楚长歌,“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帮丽贵人?”
楚长歌冷哼了一声,淡然道,“后宫比丽贵人出色的女子多了去,皇上却独独先宠幸了丽贵人,不是丽贵人多特别而是她太平凡且容易操控,若是皇上宠幸楚灵溪便会助长皇后气焰,若是纳妃之后依旧独宠凤馨娘娘,便会对凤馨娘娘不利,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帮丽贵人?”
因为,只要姜柳在后宫中不死,言翊就还会宠幸姜柳,这么一个容易掌控的女子,言翊是不会放过的。
经由楚长歌一说,明雪点了点头,阿离惊奇的看着楚长歌,说道,“王妃,你能从姜柳身上看出这么多意思?佩服,佩服。”
对于阿离而言,姜柳就是个蠢货罢了。
楚长歌不理会阿离的奉承,看着快要暗下的天色,加快了脚步,在宫门口看到了一辆锦车上下来一个女子。待她定神一看,竟然是云姬夫人。
林云姬也看到了出宫的楚长歌,一阵酸楚泛上心头,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惨死,她不由得握紧了袖中手。她缓步走到了楚长歌的面前,一身白色素服,时刻提醒着她这份仇恨又多重。
林云姬低眉顺眼假意行礼,“参见王妃,真是别来无恙。”
楚长歌深知林云姬的假情假意,沉默不语看着林云姬,眉头微紧。倒是林云姬毫不介意的走上前,挽住了楚长歌的手臂,语气里带着嘲讽,“听闻王爷腿脚不便,王妃却一直往宫里跑,难不成还惦记着皇上?以前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我还是劝你一句,好好守着那个残废,兴许皇上还能留住你们两个人的命。”
说完,林云姬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楚长歌站在原地,不由得浑身发冷,林云姬明显是话中有话,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话。
“王妃,你怎么了?”明雪扶着楚长歌,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楚长歌转身看着林云姬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一眼这皇宫犹如深渊巨口吞噬着一切,她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此处。
但是林云姬的话却让楚长歌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的处境,她说道,“林云姬怕是知道什么消息,她说皇上兴许会留下我与王爷的命,这话的意思是皇上即便是宽恕了王爷的罪名,解除了囚禁,也没有打算让王爷活下去。”
林云姬的消息一定是从皇后那里听来的,被林云姬一说,楚长歌的心便七上八下的,她身边的人众多,暂时没人敢对她下手,但是紫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言翊先是深明大义放了他如果对他再下手,谁人也不敢把这件事联想到言翊的身上。
越想越觉得心慌,楚长歌掀开车帘对着驾车的阿离说道,“去纵横坊。”
……
季舒望大概是没想到楚长歌会这么晚来找他,早早就让人把船梯收了起来,关门的时候又听到岸边的声音,这才发现了她们三个人。
让人把船梯放下,将三人迎了上来,季舒望张望了一下四周,安静的码头并无别人的身影,便开口询问,“王妃,这么晚是不是出事了?”
楚长歌到了房间内才开口,“我担心言翊放过王爷不安好心,若是暗中对王爷下手,我也无可奈何。”
季舒望听闻,赶紧将房门关了起来,凝重的问道,“王妃的消息可靠吗?”
楚长歌点头,林云姬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了把握,所以她觉得一定要地方言翊在暗中乱来。
“王妃打算怎么做?”季舒望看她急忙忙的来找他,一定是想了什么好对策。
楚长歌看着季舒望,觉得自己也就能相信他了,“王爷不怎么出门,王府现在都是我的人,但是却没有一个功力高强足以抵抗外敌的人,我想让你帮我寻一个这样的高手,一定要能听我话的人才能进入王府。”
季舒望想了想,在房中来回走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看着楚长歌小心的问道,“听王妃的意思是打算帮王爷了?王爷是人中龙凤,一定不会就此一生的。”
楚长歌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季舒望会对紫眠有这么高的评价,而今的紫眠缩在王府院中,既不出门也不过问外界的事情,怎么就是人中龙凤了?
为了弄清楚这些事,楚长歌便趁此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季舒望,你为什么处处都帮着王爷?别人觉得我没入后宫可惜,你却舒了一口气,你对王爷这般钦佩?”
季舒望白净的脸上充满了异样的神采,他坦言道,“当初先帝在位,最喜欢的就是紫眠王爷,当年几国混战就是紫眠王爷出战让东国得以成为众国之首,但是在他班师回朝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先帝病死,言翊突然登基,以佣兵自用的罪名将紫眠王爷囚禁,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季舒望看楚长歌并不太相信,便继续说下去,“我随父亲见过紫眠王爷,意气风发是何等的人物!父亲与宁府当初一心想要追随王爷,但是局势突变,不仅王爷被皇上害得残废,就连宁府也随之遭林府暗算。”
看似不相同的两件事,但是发生的却太过于巧合。皇后帮林府害了宁府,而言翊因为嫉妒紫眠所以夺位。
楚长歌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解释道,“我既然已经嫁给王爷,自然是一条绳上的人,王爷出事,我也不可能幸免,但是你嘴里所谓的拥护决然不能再提起来,就算是你再崇拜他,王府重创,现在别说权利就连性命都不过是刚刚保住。”
说完,季舒望也觉得自己太过于心急,便应下了楚长歌的话,“是我太心急了,总想着让宁府回府以前的繁盛,想要紫眠王爷亦是如此。”
“好了这件事暂且不说,先将我说的办了。”楚长歌看夜色已经渐浓,不能再多留,准备离去。
季舒望笑了笑,“王妃明日过来,这件事就能成,只需要我去与宁老说说。”
听闻宁老的名号,楚长歌停下脚步,眉头紧皱,“为何是宁老?”
“王妃才掌握宁府的生意,应该不知道我这纵横坊虽然卖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不卖人,但是宁老不一样,他什么都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斗兽,并非兽与兽斗,而是人与兽斗,最后活下来的人或兽便会被那些贵人重金买走。”季舒望提起了宁老的生意,似乎也是有意说出来的。
楚长歌脸色铁青,她竟然不知道宁府私下的生意竟然如此不堪,再看季舒望的神色,她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平静开口,“那你去寻宁老,他若是不愿意便让他来见我。”
季舒望连连谢恩,“多谢。”
两人相谈结束之后,楚长歌便离开回到了王府,看着焕然一新的王府,竟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只是少了一些人气,还是显得太过于空荡。
“明雪,明日去买些摆件回来,不需要太贵重,简单大方就行,不能让外人看了觉得王府依旧不如从前。”楚长歌顿时觉得真的像是一个操心的妻子,不觉停下脚步自己都笑了。
明雪和阿离见楚长歌一个人在发笑,心知肚明也不再去取笑她,免得又被训一顿。三人回到院子,发现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是回到以前的荒凉孤寂。
阿离觉得不妙,将明雪和楚长歌护在身后,轻声道,“有别人。”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结在了一起,楚长歌看着书房又人影晃过,情急之下直接冲了出去,打开书房门发现紫眠倒在地上,而几个黑衣人正准备动手。
楚长歌惊叫一声,黑衣人见状全部冲着她而来,还好阿离来得速度快,一下子就控制了局面,黑衣人被阿离打伤后全部离开。
楚长歌扶起倒在地上的紫眠,急切的查看他的伤势,“怎么回事?”
紫眠捂着胸口,摇了摇头,还未开口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阿离立即替紫眠把脉,让楚长歌将人平躺。
阿离渡了一些真气给紫眠,才让他的身子稍微的舒服了一些,但是情况却很不好,阿离叹气道,“王爷之前就有病根,被人废了功力不算,如今被人打成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阿离说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让紫眠在这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不过楚长歌却觉得这种泄气的话不像是阿离说的话,便追问阿离,“说重要的,不要在这吓唬人。”
阿离原本严肃的脸立即垮了下来,笑着说,“有我在不碍事,不仅保证他能健步如飞还能让他功力大增。”
楚长歌听闻突然抓住阿离的手,“你的意思是说你能治好王爷的腿?”
阿离还以为什么大事把楚长歌吓成这样,眼珠子一转笑道,“原本呢,我还等着王妃求求我出手,既然王妃这么担心王爷,那我就自己先开口吧。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现在身子受损,得好好养养。”
楚长歌替昏睡的紫眠盖好被子,招了明雪和阿离出去,交代两人道,“明日与外人说王爷染了病,不方便下床,其余一个字都不能说。”
阿离不明白了,怎么就不能说?询问道,“刺杀王爷这么大的事情,不闹个天翻地覆怎么就我们自己认栽了?”
楚长歌就是不放心阿离这种想法,“这世上最恨王爷的只有一个人,所以你不论是怎么闹现在都闹不过天子,我们这回只能用这种方式先保护王爷。”
阿离似懂非懂,跟着明雪点了点头,总之就是对外称王爷是病了就行。
楚长歌让明雪去交代下人,谁人也不许乱说,而后又对着留下的阿离问道,“你真的有法子帮王爷?”
“王妃这不是瞧不起我了?你这张脸还不是靠我?王爷虽然是顽疾,但是对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会拖得长一些罢了。”阿离拍拍胸脯保证,一点也不紧张。
楚长歌顿时便觉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若是能医治好紫眠,或许她的愧疚感也能少一点。
楚长歌随即叮嘱阿离,“你若是需要什么好的药材只管开口。”
阿离听了啧啧两声,“你为何突然对王爷的事情这么上心?你不会对王爷……”
楚长歌打掉阿离指来指去的手,换上冷漠的表情,“不许乱说!”
阿离做了个鬼脸,拉着楚长歌离开寝室,而寝室里的人默然睁开了双眼,硬生生又咳了几声,喉间又是一股腥甜,夜行下手真的不轻。
好在他提前服了药封住了全部内力,不然以阿离的本事很快就看出来他都是装的,那这戏便唱不下去了,与其等言翊动手,不如他自己先取得楚长歌的信任。
想着,他又闭上了双眼,这阵子估计能好好休息了。
……
紫眠遭人暗算,楚长歌一夜都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挨到清晨便带着阿离和明雪匆匆出门了。
季舒望听楚长歌一说,神色一凛,“王爷可有事?”
楚长歌摇头,微微叹息,“还好我们回去的及时,王爷现在无碍,我叫人传他染了病需要静养,暂且刺杀他的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季舒望这才放心下来,正巧他也遇到了一件难缠的事情,需要楚长歌帮忙,他指着房间道,“宁老来了,他说要亲自见你。”
楚长歌知道宁老这个人,与宁清心使如出一辙的性子,当初就是看不起楚长歌坐上宁主之位,一直都心怀不满。
季舒望打开房门,宁老出奇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楚长歌面前微微行礼,说道,“王妃安好,老朽给王妃请安了。”
见宁老如此规矩,倒像是换了一个人,楚长歌微愣之后恢复神色坐在了上座,静候宁老开口。
宁老被楚长歌一番打量,心里没底,小声说道,“王妃是个聪明人,季总管来寻老朽找个有本事的人,老朽这就带人来,不过呢……”
楚长歌就知道宁老并非诚心实意的对她,心里一定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平静道,“宁老,你是我宁府的长者,你我之间又沾亲带故,说话无需藏着掖着。”
宁老大笑,拍手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人我可以给王妃带来,不过还需王妃帮我一件事。”
楚长歌思量一番,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帮宁老什么,沉着道,“宁老请说。”
说着,宁老突然跪在了楚长歌的面前,惊得楚长歌从座位上起身,站到了另一边,虽然她不喜欢宁老这样老谋深算的人,但是毕竟是长辈她受不起。
宁老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人也沧桑了许多,方才的精明严肃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对着楚长歌磕了一个头,凄然道,“清心的父母死得早,清心是我带大的,一切都是我急于求进害苦了她,如今她在宫里两面夹击,老朽知道王妃有本事,求王妃帮帮她。”
原来是宁老知道宁清心不得宠心里着急了,看到季舒望帮楚长歌寻人,这才想以此威胁。但是楚长歌并没有从宁老脸上看到他对宁清心的关爱和心疼,他所关心的只是宁清心是否得到荣宠,是否能带给他无尽的荣耀。
一下子,楚长歌觉得宁清心真是可怜,父母不在也就罢了,如今唯一的亲人竟然一直都将她当做是棋子一样摆布,真不知道宁清心如果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会作何感想。
但是楚长歌还是答应了宁老,如果她能让宁清心与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那对她而言是有利无害的。
宁老听闻十分欢喜,起身指着门外,开心道,“我的船在隔壁,王妃要的人就在上面。”
宁老引路带楚长歌到了船头,两艘船靠在一起,季舒望扶着楚长歌到了宁老的船上,相比季舒望的内饰,宁老的就显得十分的奢华,一些东西是楚长歌都不曾见过的,宁老也十分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方才苦求楚长歌的表情早就没有了。
楚长歌与季舒望相互看了看,两个人心里都没有底,直到走到船的最里面,发现了一个类似于斗兽场的地方,一阵恶臭传来,楚长歌不由得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几人的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季舒望和阿离第一时间护住楚长歌和明雪,盯着黑暗之中的不明之物。宁老笑了笑走进黑暗之中,竟然牵出里面的一头黑豹,黑豹浑身发亮目光充满杀意,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宁老却将黑豹看做是宠物一般安抚着它,笑道,“这是我多年来收藏的兽王,每一次斗兽是它赢,多少达官贵人想要买走它,但是唯独这一次它输了,看到它后面这条断腿了吗?”
众人顺势望去,发现黑豹的后退上的确被包扎着,还渗出殷殷的鲜血,这种斗兽的玩法楚长歌实在是接受不了。但是据季舒望说,宁老的货船不管停靠在哪里都会引起当地轰动,就是因为宁老的斗兽场。
宁老将黑豹牵回黑暗之中,神色一下子变得不悦,“我养这只黑豹多年,为我赢得了无数的钱财,唯独这一次它输了,害我不仅亏了钱,还白白养了它这些年,原因就是他!”
宁老指着另一侧的笼子,楚长歌望去才发现笼子的角落里有一道身影,浑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赤裸着上身,下身也不过几块破布遮住重要的位置。
季舒望见状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打算给那人盖上,宁老赶紧阻止,“别碰他!他很凶残!这是我从胡国的奴隶市场上买来的,原本是想着供人一乐,谁知道这人功夫不弱,力气也不小。”
季舒望听闻不由得退后了一步,而那人却突然扑了过来,将季舒望压在了地上,楚长歌心急喊了一声阿离,阿离上前便是一把药粉将人迷晕了过去。
宁老赶紧解释,“虽然他凶残,但是我每日喂养他,他却不跑,也不伤人,唯有斗兽之时才会变得异常凶狠。”
宁老提及喂养一词便是将活生生的人当做是畜生在养,楚长歌不禁横了宁老一眼,叫季舒望和阿离将迷晕的人架起。
楚长歌冷声道,“宁老,既然你想自己的孙女大富大贵那就积点德,这些毕竟是有生命的东西,既然你这黑豹受伤,你又何苦再花冤枉钱去找野兽?您说是不是?这笔银子留下什么生意不能做?”
她好心提醒宁老,宁老的老脸一皱,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宁清心还指望着她,便松了松眉头笑道,“王妃说得是,我一把年纪是不适合了,这就差人把话传出去,今后我这船不做这样营生了。”
楚长歌嗯了一声,便带着人走了,明雪在身侧说她好威风,竟然让宁老这样的老江湖都吃了憋。
楚长歌却不以为意,叹气道,“你以为宁老真的会收手?他之所以答应我不过是为了宁清心着想,暂时不做这生意而已,等过些日子,他还是会重操旧业的。”
宁老仗着自己的身份已经肆无忌惮了,若非楚长歌头上还有宁主和王妃这高帽子,宁老何必找她?
离开了宁老的船,宁老也叫人将船驶离,楚长歌赶紧让阿离查看那人的伤势,阿离仔细查看,将人翻了个身,他背上出现了惊心动魄的鞭痕,楚长歌一阵咬牙切齿以为是宁老打得。
谁知阿离摇了摇头,“你看着鞭痕,久的有十年,最近的也有一年多前的,宁老才买了他,应该不是宁老打的,不过施鞭的人也够狠,鞭鞭嵌入皮肉,加上处理不当才会留下这么深的疤痕。”
不止是楚长歌看了心慌,就连季舒望看了这满身的鞭痕都觉得过于残忍,赶紧寻了被子给他盖上,说道,“你们先出去,我帮他收拾一下,这样衣衫褴褛衣不蔽体实在是不方便。”
楚长歌点了点头,和阿离还有明雪在门外等候,明雪整个人都在抖,还没能从黑豹的惊吓中走出来。
明雪环抱着自己,带着颤音道,“这个人连黑豹都能打过,万一不服王妃的管教,他会不会连我们都打?”
阿离甚是了解的摇了摇头,“他会有兽性是因为宁老将他和野兽关在一起,宁老不是也说平日里他还是很正常的。”
没过一会儿,季舒望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块竹牌,上面刻了两个字,漠尘。名字的旁边还刻了一直蝴蝶。
季舒望说道,“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我曾听过胡国人出生之时便会刻名牌,富人用金用玉,穷人用竹子或者木头,石头也有人用,看来这人很有可能是因为穷困被人卖了。”
但是季舒望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里面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胡国人。
楚长歌听闻点了点头,带着阿离进入查看,那人的迷药还未过,身上被季舒望清理干净,露出了他原本的容貌,竟然还是个英俊的人,萧萧素素,爽朗清举。
阿离说他伤势没什么大碍,主要是长时间与野兽争斗,身上有些伤口发炎了,并不算严重。
明雪替人拧了帕子想帮他擦擦,就是胆子小一直不敢正脸看人,独独此刻凑近的看了两眼。明雪惊奇的发现,这个人竟然很是面熟,仔细想了想便说道,“王妃,你看他是不是与咱们楚将军有几分相似?”
被明雪这么一说,楚长歌也注意了一下,胡国人多半五官深邃,发色和眼眸各异,此人像是中和胡国和他国的优点。五官深邃发色却是纯黑,肤色中偏向于麦色。再看五官不管是眉眼还是嘴角都像极了楚若祁。
三个人正巧着,那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双异于楚若祁的褐色双眸,比一向性子寡淡的楚长歌还要冷漠三分。众人赫然想要后退,楚长歌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他眼眸一阵模糊,看不清此刻眼前的女子,只是觉得像极了记忆里的人,嘴里不由得喊了出来,“娘亲,你别走!”
阿离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妃何时有这么一个大儿子?”而后自己探了探他额头,继续道,“烧糊涂了,不碍事。”
楚长歌的玉手被人抓了整整大半天才让人松开,阿离只能寸步不离的陪着,待人完全清醒过来楚长歌的手才得以解脱。
阿离查看他的伤势,再探他的额头已经没事了,这人身子练过就是不一般,好得也快些,她便问道,“你是谁?怎么就被宁老这个老不死的抓住了?”
那人却不搭理阿离,盯着楚长歌冷眸里泛起层层涟漪,最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但是他却对楚长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楚长歌的一颦一笑,他都像是在梦里见过,那种亲切是他从未有过的。
楚长歌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将手里的竹牌递给了他,“宁老将你送给了我,若是你留下便随我走,从此听我的命令,若是你不愿意,可以问季总管要些银子,算是我们宁府对不住你。”
“宁府?”那人突然激动,连扯到伤口都不管不顾,“你是说东国宁府?你是宁府的人?”
楚长歌点了点头,只见那人摸了摸手里的竹牌,突然起身跪在楚长歌面前,说道,“愿意追随小姐!”
楚长歌见他前后变了神色,不免要叮嘱两句,“我不是宁老,我也不会对你拳打脚踢让你做些畜生的事情,我只想你明白一件事,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只要你听我一个人的!”
楚长歌看他低着头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明白。”
“给他换身衣服,我们回府。”楚长歌让明雪给他换了一声不太起眼的衣服便回去了。
门外的季舒望见状,还准备了一箱子的东西让楚长歌带回去,“这些都是我收集的,当做是给王爷和王妃的新婚之礼。”
楚长歌笑了笑,看着季舒望,“是给我与王爷还是独独给王爷的?季总管是不是太操心了?”
季舒望崇拜当年的紫眠,所以才会如此,楚长歌也是一笑而过收下了这些东西。
至于身后叫漠尘的人,心里却跟着下沉几分,她竟然是东国的王妃,不禁将手中的木牌再次握紧。
……
楚长歌回到王府便将漠尘的事情告诉了紫眠,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性子,随意得很,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夜深之后,阿离送来了一盆药水,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紫眠道,“王妃不是想治王爷的腿?这就是药,记得一定要好好揉捏,疏通了才能继续下药。”
楚长歌双眸微眯,眸底清亮知道阿离在耍什么花样,说道,“你既然这么懂,那你帮王爷揉捏不是更好?毕竟我买你回来不是享福的。”
阿离嘿嘿笑了两声,“我皮糙肉厚的,哪能触碰王爷是不是?这种事还是王妃自己关上门好好处理吧。”
楚长歌立即瞪了阿离一眼,阿离做了个鬼脸随后指着院子里的人,“你说他回来就站在那一动不动,这样真的不吓人吗?况且他身上还有伤。”
顺着阿离的手势,楚长歌看到了从回到王府就站在院子里不动的漠尘,脸色都青了竟然还是如此执拗。
说起执拗,阿离便想到了一个人,狐疑道,“你说奇怪不,他长得像楚将军,这性子与你一模一样,就是固执难以说服!”
楚长歌若不是手里有盆子,真想敲敲阿离的脑袋瓜子,想着顺手把水盆又还给了阿离,示意她送进房里。
而后她便走到了漠尘的面前,“去休息吧。虽然我是想让你保护王爷,但是你也一身伤痕,稍作几日再说。”
漠尘眼底闪过讶异,握剑的手都松了几分,但是嘴却还是很硬,“你救我出了宁老的船,既然王妃要求我保护王爷,我便要寸步不离。”
听他一说,楚长歌竟然有些相信了阿离的话,真的是个执拗固执的人,但是看到他缠绕的纱布又染上了血,与他便说道,“今日你休息,明日你随我出去,护我周全,阿离留在府中。”
漠尘皱眉,知道她是在说动自己去休息,一时间被才认识一天人的关心,他竟然觉得心间一阵暖意,虽然他对过去的记忆是空白的,但是他知道他是有目标的,他一定会想起来这个目标是什么。
想着他弯身行礼,退出了院子。
楚长歌回到房间,阿离轻巧的坐在椅子上啃着梨,楚长歌也是无奈,“你动手会死啊?”
“王妃,我身份低下不能触碰王爷的金躯,在旁边指导一下就好。”哪里低下了?坐着主子的位置吃着主子的水果,至今看不出阿离哪里像个丫鬟。
楚长歌指着房门,“你滚吧。要吃梨把桌上的都带走。”
阿离哎呀一声,捧着果盘连连感谢,“王妃你真好。”
这房间又只剩下了楚长歌和紫眠,替他脱去袜子,一双马背上养成的脚便映入了眼帘,或许真的想季舒望所讲,紫眠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人。
紫眠推脱了一下,将楚长歌拉了起来,“我自己来。”
楚长歌见他刻意避嫌,自己便又蹲了下来,毕竟她也是个执拗的人,王爷的腿伤是她要阿离帮忙治好的,阿离又殷切创造两人在一起的机会,怎么着也不能浪费,两手握住他的脚放入了药水中。
随后房内一片沉默,最后连楚长歌也忍不住这种寂静,低着头看着一片黑漆漆的药水,轻声道,“王爷为何不问凤馨娘娘寻我做什么?”
“不想。”紫眠果断的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
楚长歌觉得自己自讨没趣,却又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王爷喜欢狐裘斗篷吗?”
紫眠淡笑,握住了楚长歌的手,将她拉坐在床沿,自己则用巾子擦干了脚,笑道,“这样拖沓的东西,我也用不着。至今也未曾想过这样的东西,王妃喜欢?”
楚长歌盯着他失了神,顺着他眼底的笑意,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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