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楚长歌闭着双眼,身后的脚步声停在床榻边,停顿片刻她便感觉床上似乎多了一个人。
熟悉的气息围绕在她的四周,背后贴着温暖的胸膛,她不由得抓紧被子,深怕自己管不住心意转身将他抱住。
楚长歌看不到他的表情,更加无法去猜测他的心思,只是觉得那种温热让人眷恋又舍不得放手。
察觉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在被怜惜打伤的地方更加的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长歌,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点点温湿落在她的脸颊上,楚长歌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她顾不得所谓的矜持睁开双眼,与他的眼眸对视着。
一滴两滴,每一滴泪都落在她的脸上,原来再坚硬的人也会有弱点,也会不自觉的为某个人落泪。
“紫眠,你哭了。”她轻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如果这是一个梦,她觉得是她十年以来最真切的梦,那个人就在眼前,目光里的沧桑汇成水珠一点一点滑落,她凑近他伸出舌头扫过他的双眼,咸湿味道让她不禁缩进他的怀里。
这个人还是这样,一举一动都会让她忘记原本下好的决心,随即的心也会跟着他摇摆不定。
不知道何时依靠变成了互相汲取温暖,一把火烧光了十年的空白和全部的理智,他的手熨帖在她的肌肤上,她的双唇不由得溢出他的名字。
可以的话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至少在梦里没有人会分开他们。
然而……紫眠顿觉后背一疼,撑起身体望了望陌生的营帐和床榻上气鼓鼓的女人,他表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怎么?用过就不认了?”他起身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精瘦却用力的体魄丝毫不介意的裸露在楚长歌面前。
楚长歌踹他的脚还露在被子外,咬牙切齿瞪着他,“还不走?”
紫眠挑了挑火盆,将营帐的温度迅速上升,而后坐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脚扯了过去,笑道,“不走!”
“待会莫离会来寻我,你……”楚长歌觉得气但是却想笑。
紫眠不知从哪里掏出的药膏给楚长歌的腿上药,盯着她的伤口语气平静,“长歌,谢谢你,莫离我很喜欢。”
楚长歌伸腿想要挣扎,“喜欢个鬼!昨天是谁不救她的?”
他握住她腿的手劲不由的加大,“莫离是我的女儿对吗?虽然沉央故意报错她的岁数,但是你骗不了我,至于昨天,莫离是一定要救的,但是如果你跳了我也会跟着跳下去。”
楚长歌不再挣扎,脸色微微涨红,“你……你这些年到底跟谁学的说话?”
“这些年,我连话都很少说。”他抬手从楚长歌的脸颊缓缓向下滑,停留在了楚长歌胸口箭伤处。
十年前的伤口罢了,早就不痛不痒了,而他的手在伤口上来回的摩擦,突然低头吻住了伤痕。
楚长歌脸通红,抬脚便是一脚,“快滚!”
他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
怜惜一夜未睡,听说楚长歌和莫离被救了,而柳如初这个蠢女人也死了,这么说的话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现在紫眠应该知道了这位安夫人的身份了吧,估摸着应该开心得不知所措了。
不知为何越是这么想,她便觉得自己这十年过得如此生不如死,她与他是曾经人人称赞的金童玉女。
她以为她可以用时间来改变楚长歌在他心里的位置,却不想改变位置的却是她,她在他心里越来越虚无,不对,或许早在楚长歌出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他心里了。
宫女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娘娘,这……”
“说吧,还有什么不能说?”怜惜无所事事的摆弄着手中的暖手炉。
宫女顿了顿才开口,“昨晚,皇上是在安夫人帐中过夜的,奴婢遵娘娘命令去查看安夫人,却看到皇上走了进去,今早才出来。”
怜惜手中的暖手炉跌落,她一脸难以置信,“不,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把沉央皇子看成了皇上?”
宫女低头,“奴婢也以为是眼花,可是沉央皇子是在皇子妃那过夜的,奴婢今早就看着他走出来的。”
怜惜顿觉可笑,楚长歌历经紫眠,言翊,如今是沉央的侍妾,紫眠竟然还能如此待她,而自己却因为走错一步却被紫眠记恨如此。
怜惜已然坐不住,打算去会会楚长歌,看看她到底给紫眠下了什么药。
却不想,自己才起身不过走了两步,帘子就被人掀开,许久不曾单独见面的紫眠突然走了进来。
怜惜的笑意溢出嘴角,期盼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紫眠看她匆忙的样子,便道,“去哪里?”
冰冷的语气像是一把利刃刺得怜惜浑身都难安,可是他沉默的时候又让她觉得自己可笑,一时间她才知自己是如此的犯贱。
“怎么不说话了?是想找她吗?”说着,紫眠将柳如初手里的那支珠钗摔在了怜惜的面前。
怜惜望着地上被摔断的珠钗,是她最喜欢的一支,平日里除了见紫眠外她自己都舍不得带,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
紫眠见她不说话,便自行开口,“很好奇为什么我会有?柳如初从你这里拿走,你不知道?她在狩猎场所做的一切你不知道?”
怜惜面色煞白,以为自己一直都做得滴水不漏想不到被他都知晓了,她后退几步瘫坐回椅子,“臣妾不知。”
她一口咬定自己与柳如初没有关系,反正柳如初已经死了,早就死无对证了。
“臣妾甚少戴这支珠钗,或许是柳姑娘拿走了,臣妾并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怜惜垂下头不敢看他。
他冷哼一声,便道,“那你也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走了,怜惜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她父亲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他将柳如初的尸体送到凤家是什么意思?”
怜惜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了她为凤府付出这么多,可在他们的眼中却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在她快要失去一切的时候,他们竟然不救她还想着用柳如初代替她。
怜惜改变神色端正的坐着,“父亲,尸体罢了,难不成尸体还能说话不成?再者,你们不是一心想要扶持柳如初吗?这般就来寻本宫,打自己的脸不疼吗?”
凤父脸色尴尬,但是柳如初一死,他们便回到了起点,“娘娘是我凤府的人,凤府的人自然是向着娘娘的。”
怜惜冷笑,“罢了罢了,本宫这么跟你说,你们那些把戏皇上早已知晓,若是不想被他除掉,那就听我的。”
凤父凑近身子,“如何?”
怜惜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凤父,凤父惊吓不知所措,他指着怜惜道,“你这可是……”
“可是什么?我留不住他的心,你们就算是再找十个女人也留不住他的心,那还不如一并毁了算!”怜惜双手握拳。
凤父听闻,便低声询问道,“那你打算从何人下手。”
“沉央。”
……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是狩猎却依旧如约举行,楚长歌和众人在狩猎场外目送他们进入。
阿离匆匆赶来对着夜行说了什么,夜行才放心跟着紫眠走了。
楚长歌快步走到阿离面前,“是不是长瑞醒了?”
阿离点了点头拉着楚长歌一起回到了营帐,只见长瑞脑袋上裹着纱布,嘴里却吃个不停,完全就是另一个阿离。
再看陪着长瑞的莫离和夜昭,楚长歌顿时觉得生活终于有种美好的向往了。
长瑞看着天真无邪容易欺骗,其实三个孩子中就属他最聪明,只是他不愿想那么多罢了,关于这一点楚长歌觉得应该比较像夜行。
长瑞吃着手里的又盯着莫离手里的糕点,莫离笑了笑说道,“长瑞我喂你吃。”
长瑞点头,将脸凑近,噘着嘴模样实在是可爱,结果夜昭夺下莫离的糕点塞进了长瑞的嘴里,“我来喂你,吃不够是不是?来,多吃点。”
长瑞腮帮子被塞满了吃的,杏眼一瞪,立即摇头,吞下嘴里的东西后抱怨道,“两个男人有什么好喂的,我要莫离喂。”
阿离上前轻轻拧了一下他的小耳朵,“你这些跟谁学的?”
“跟娘啊,你不是老是要爹喂你?”长瑞晃着脑袋,一脸天真。
阿离面色一红,“臭小子!”
长瑞一咧嘴看着楚长歌,“安夫人,打我的人抓住了吗?”
楚长歌的笑意僵硬,柳如初一死便是死无对证,要想指证怜惜,光凭长瑞的话是不足够的。
长瑞看楚长歌一脸难色就知道怜惜娘娘没被抓住,再看夜昭目光闪烁,他便拉着楚长歌,“安夫人,你为什么还带着面纱?不能让我们看看吗?”
楚长歌看不止是长瑞充满了好奇,一向冷静如大人的夜昭都期盼的看着她,她冲着夜昭招了招手。
夜昭乖顺的走到她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安夫人,你不必勉强的。”
“夜昭,你希望我是谁?”楚长歌不知道夜昭对她是否还有怨恨,更加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该怎么面对他。
“不管你是谁,我知道就好了。”夜昭懂事的样子让楚长歌更加对不起他。
楚长歌笑着拿下了面纱,夜昭看她的眼眸晃动着,一下子就扑进了她的怀里,这才像是个孩子。
“本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怜惜的声音突然响起。
怜惜走近的时候,夜昭顺势挡在了楚长歌前面,楚长歌心头一暖,将孩子拥在了怀里。
怜惜见楚长歌与夜昭这般要好,想她用了十年百般讨好夜昭,也没见夜昭对她说过一句暖心的话。
阿离起身,问道,“怜妃娘娘来做什么?”
“将军夫人干嘛这么着急,本宫不过是听说了长瑞醒了,便带了一些补品前来看看他罢了。”怜惜让宫女将补品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怜惜警告似的看着长瑞,长瑞的目光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恐慌。
阿离护着长瑞,“怜妃娘娘这补品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吧,毕竟吃一顿少一顿的。”
往日这话让怜惜听了一定会气愤不已,不过此刻怜惜却还是维持笑容,“将军夫人真会说笑,本宫现在好好的,难不成将军夫人还会算卦?那你可要为安夫人好好算算了,算算她的结局如何。”
楚长歌知道怜惜在挑衅,“怜妃,我的结局算不算都一样,不过你的结局不用算都知道,不然你怎么这么匆忙就来了?怕长瑞说什么?看看你那袖口都脏了,以娘娘的身份不会如此见人吧?”
怜惜嘴角抽动,笑容也随即消失,“看来安夫人是对侍妾这个身份不满意,想要横刀夺爱了。”
“我需要夺吗?”楚长歌目光清冷,丝毫不介意怜惜的话语。
怜惜甩袖离去,眼中的怒火怕死快要忍不住了。
阿离看着她随意来去的身影,很不上去给她一闷棍,好在又楚长歌阻止,“我都舍不得打孩子,她凭什么敢动手?”
长瑞脑袋靠在阿离身上,“这么说娘以后再也不会打我了?”
听闻,楚长歌跟着笑了出来。
阿离却还是忧心忡忡,“她到底来干什么?那补品就算是再金贵我也不要!”
楚长歌无奈道,“与你们无关,她只是来看看我和夜昭罢了,她很担心夜昭也知道我的身份,那她这个妃子怕是越来越坐不稳了。”
夜昭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立即与楚长歌保持距离,“我可以不告诉她。”
“夜昭,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有我在,她不会再伤你们了。”楚长歌拉过夜昭和莫离,一并将人搂紧。
而后,她便想起了怜惜的语气,不大放心,“阿离,夜行可与你说过什么?我总觉得怜惜有什么计划在进行。”
阿离很努力的回想夜行的话,“他说的最多就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而今你这身份该知道都知道了。不过夜行最近总是很晚回来,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和皇上商讨什么,我也很担心,但是问多了他反而担心我。”
楚长歌也能理解夜行的苦心,便没有多问下去。
“你们都聚在这做什么?”衿心围得严严实实的走了进来,鼻尖通红,似乎是身体不适。
阿离见她那副样子不由得好笑,“皇子妃,你这是什么打扮?这还没冷成这样吧?”
衿心摇头,“我也不知道,来狩猎场以后我就觉得没力气,昏沉沉像是病了一样,我在想大概是受了凉所以才会这样吧。”
楚长歌看她的模样不由的一怔,而后又看了看阿离,阿离会心一笑拉过衿心,问道,“皇子妃,你和沉央皇子上一次同房是何时啊?”
衿心将脸埋进斗篷里,“夫人,你怎么这么问我啊?羞不羞?”
阿离最喜欢逗衿心,握着她的手道,“待会儿要是沉央皇子没打到猎物,你就这么告诉他,他一定比打到什么都高兴。”
说着,阿离凑近衿心,在她的耳边嘀咕几句,衿心这脸跟熟了一般,愣了好久好久才回神。
不过很快衿心就为难的看着楚长歌,“姐姐,我这样会不会对不起你?虽然你说过怕皇子绝后。”
楚长歌立即撇清,“皇子妃,这事是你们两个你情我愿,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再者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衿心还是一脸小心翼翼,“可是皇子他心里只有姐姐。”
楚长歌很是无奈,便将夜昭唤来身边,“皇子妃,这个人你可认识?”
衿心点头示意,“这不是小太子夜昭吗?”
楚长歌记得自己还欠衿心一个故事,今日也该说清楚了,不然衿心怕是一直都会觉得自己是楚长歌和沉央之间的刺。
“他的确是太子夜昭,但是他也是我儿子。”楚长歌想说这句话想了十年了,说出口觉得也不难。
衿心倒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是皇上的儿子,那姐姐你和皇上……”
“我与你说过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楚长歌慢悠悠说起了过往的事情。
她没想用故事去打动任何一个人,却也没想自己竟然惹怒了往日脾气温顺的衿心。
衿心浑身颤抖,“不,不可以这样!这样对皇子太不公平的!姐姐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想留下?那皇子呢?他这十年算什么?我……”
衿心说完便哽咽着冲了出去。
阿离愣了愣,“你是不是把自己说得太坏了?这个故事好像不是这样的啊。还有你从哪里找来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单纯的少见。”
楚长歌托腮,“其实我记得十年前,你也是这样单纯的。”
至于衿心,她只要记得沉央的好就行了。
……
狩猎的彩头被扛了回来,没想到竟然是一头大白虎,也不知道紫眠是从哪里寻来的。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获胜的竟然是漠尘。
当晚的庆祝宴上,紫眠问漠尘道,“漠尘将军,你想要什么?”
漠尘想也没想便开口道,“蓁蓁在哪里?”
楚长歌掩嘴一笑,她就说想漠尘这般没有争夺意识的人怎么会跟这么多人抢一头猛兽,原来是为了那个蓁蓁姑娘。
紫眠看漠尘一脸真诚,“说也可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漠尘一脸不悦,就知道他会卖关子。
庆祝宴被突降的大雪打断,楚长歌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结果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她抖落自己身上的落雪不满的看着身后的人。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的大帐在那里。”楚长歌指着不远处的方向。
紫眠很自觉的自己坐下,“你和夜昭说了?”
“不能说?”楚长歌与他面对面坐着,“你可以偷偷问莫离对你的看法,我就不能认儿子?”
紫眠尴尬一笑,想起莫离他就觉得没辙,都怪沉央乱教,“那个……莫离她是不是也气我没救她?”
楚长歌板着脸点头,“气,很气。”
“那你跟我说说她的想法,我看我怎么哄她?”紫眠无措的样子的确有趣。
楚长歌托腮,一本正经道,“或许我这个娘什么时候不生气,她也就不气了。”
紫眠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那还是很简单的。”
说罢,将楚长歌抱起放在了床榻上,楚长歌愣神立即阻止他,“等一下!我可不想再被你的妃子训了,你走吧。”
紫眠将她搂在怀中,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长歌,再等等我,我一定会结束着一切的。”
楚长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抚他一样。
送走紫眠,莫离也从衿心那回来,看她一脸的不高兴,楚长歌也想到了是什么事,“难道皇子妃有了孩子,你就不开心了?做姐姐还不高兴?”
“娘,其实父亲都和我说了,夜昭是我哥哥对吗?皇上那日一直问我是否生气,我……”莫离为难的低下了头,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楚长歌深知自己的女儿性子,便搂着她一起躺下,“不喜欢皇上?还是气他说的话?”
莫离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我不想离开母妃和父亲,但是皇上他……也很好,他见到我笑得时候真的很好看,还有夜昭哥哥他对我也很好,可是真的很好难选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在烦恼,楚长歌的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起紫眠,楚长歌想到了一个捉弄他的办法,“莫离你可以看看哪个对你更好啊?咱们不着急选,急不死人的,要急也不是你着急。”
莫离顿时从楚长歌的眼里看到了别的意思,“娘,你每次这样笑就是在算计人,连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这回你要算计谁?”
楚长歌刮了刮她的鼻子,但笑不语。
翌日,众人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都城,为了不引起注意,楚长歌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在沉央的队伍里。
马车里,沉央不说话,而衿心依旧在生气,楚长歌见两个人的模样噗嗤一下就笑了。
“沉央皇子,你已经僵着坐了一个早上了,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吗?”楚长歌打趣道。
沉央肩膀塌下,双手环抱胸前,“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从昨天开始哭,今天早上才收住,女人果真是水做。”
楚长歌略有深意的看着衿心,难道她没有把喜事告诉沉央?
楚长歌刚想试探的开口,却被沉央的话打断了。
“狩猎的时候,里面有别的人在,你猜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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