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一死,这后宫便像是沉入水底的死城,静得可怕。
凤馨被关押在冷宫,说是他日处置,但是至今都未曾有消息,楚长歌倒是不觉得她还有本事活下去,毕竟凤馨的性子不会让她变成另一个卑微的楚灵溪。
楚长歌身子越来越重,走几步路都觉得浑身酸痛,只能紧闭殿门不管一切。
“宁贵妃那去送点药,听说她病了。”楚长歌玩着手里的珠串,只能希望宁清心能挺过来。
沉央小太监的打扮站在一侧,叹气道,“大概是好不了了,听说宁贵妃现在连言翊都认不得,又哭又闹的,言翊虽然忍着去了几日,可是政事繁忙就不再去了。”
阿离点头,如实说出外面宫人说的话,“皇后说让宁贵妃去安静的地方休养,其实就是想赶走她。”
楚长歌听闻脸色也没有什么波澜,早就猜到了,“皇后寻大国巫问过她命中可否再孕,这就说明皇后早就想要除掉宁清心和孩子。”
阿离立即摇头,“不可能啊,皇后那身子除非有神仙,不然不可能怀孕,她就算是想除掉生母宁贵妃,她也不可能把孩子杀了。”
“这事阿离与我说过,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认为是凤馨提前动手的。”沉央同意阿离的观点。
可是楚长歌可以断定孩子应该不是凤馨杀的,“不对劲,凤馨的模样大概是上了皇后的当。”
那到底是谁杀了小皇子?
三个人互相望着,竟然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皇后没理由杀小皇子,而凤馨也不敢杀,那还有谁?
正想着,殿门外的小太监走了进来,“王妃,楚将军求见。”
楚长歌听闻立即起身,一不小心肚子撞在了桌角,汗珠子马山就滚了下来,阿离见状上前搀扶,“王妃,你这是要吓死我?”
沉央随着小太监将楚若祁请了进来,楚若祁这般风风火火着实少见,见了楚长歌看她肚子都这么大了,便心知肚明。
楚若祁上前说道,“漠尘来了信,紫眠王爷没有死,甚至帮胡国大王复位,如今漠尘正护送他回来。”
楚长歌方才还觉得肚子痛,此刻早就没有了感觉,就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表情着实的好笑。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真的?”
“真的!漠尘现在是胡国的大将军,没道理骗我们,只是有一件事比较棘手,康元晟跑了,漠尘说最后可能就是来投奔皇上。”楚若祁神色暗下,担心康元晟会对东国不利。
楚长歌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反复道,“没死,没死,没死。”
沉央见她还未清醒,便上前询问楚若祁,“楚将军,若是康元晟在东国那就说得清了,皇上突然不再进军,说明他已经知道了王爷未死,但是……”
但是言翊却没有告诉楚长歌。
楚若祁戒备的看着沉央,“你是谁?”
沉央摸了摸自己脸颊,“哦,楚将军冒犯了,在下沉央是紫眠王爷留下保护王妃的。”
“你是沉央皇子,看来你们还瞒着我不少事情。”楚若祁转首看向楚长歌。
楚长歌心中已经平静,想着言翊前段时间反常的举动,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楚若祁原是看她挺着肚子不想说让她难受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得好,“朝中流言,说你因为王爷去世而侍寝皇上,这事若是再传下去,你还如何做人?”
楚长歌担心的也正是这件事,言翊那日留在她寝殿,为得就是让她无路可退。
阿离不满道,“楚将军,王妃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这事其实就是皇上的圈套。”
“她是我妹妹,我自然相信,可是别人不会信,人言可畏。皇上这么做心思可见,王爷回城这话传出去那还得了?”楚若祁担心的看着楚长歌。
楚长歌脸色一白,冷笑一声,“不碍事,清者自清。”
这句话其实就是放屁,清者自清者有几个好下场?连安慰自己这句话都算不上!
……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言翊下了处死凤馨的旨意,宣读旨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后宫,生怕别人不知道凤馨的下场。
原本也无需言翊亲自动手,但是那一日言翊却带了一壶好久前去凤馨的冷宫。
凤馨坐在镜前梳着华丽的发式,发冠华贵,衣裙华丽,好似自己还是那个深得盛宠的凤馨娘娘。
“臣妾参见皇上。”即便是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她依旧那般温柔,带着眷恋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全公公将饭菜都放在了桌上,替两人满上了美酒,随即退出了房间,只留言翊和凤馨在。
“不尝尝朕给你带的美酒?”言翊看着凤馨说道。
人面对死总是会有恐惧的,即便是伪装的再好也逃不过,所以此时的凤馨才会如此颤抖,若不是双手拿酒杯,她一定会将此掉在地上。
“臣妾……臣妾谢过皇上恩赐。”她的脸色苍白,眼中流露出的害怕也是真的。
言翊不回答,欣赏着凤馨这样的女人在面对死亡时的表情,恐惧,颤抖,甚至脸色都煞白了。
凤馨将酒杯放在唇边,想到一句悲苦的话,“皇上臣妾美吗?”
言翊笑道,“自然是美,不然朕怎么会如此迷恋你?”
这样的话十分讥讽,若是真的迷恋又如何会赐她毒酒,让她如此上路?
男人都是骗子,紫眠也是,当初紫眠说过真心待她一辈子,可是遇到了楚长歌便变了,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如此。
没有了眷恋,凤馨一口喝下酒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甚至闭上了双眼,不想再去看言翊的脸。
“难道不好喝?这可是朕的珍藏。”言翊突然开口。
凤馨睁开双眼,看着言翊也喝下了杯中的酒,有些诧异,有些怀疑。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言翊再一次替两人满上酒,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过的殊荣。
凤馨木讷的点了点头,对于所谓的赐死有着太多的疑惑,这个时辰,这一杯酒按照道理便是她的断魂酒。
“现在告诉你还有些早,不妨看完了早说。”言翊伸手拍了拍。
门外一阵脚步声,被带进来的竟然是檀香,她害怕的看着凤馨和言翊,不停的磕头,嘴里的声音已经沙哑,却还在说着饶命的话。
全公公也进来了,从怀中掏出了瓷瓶,掰开檀香的嘴,将瓷瓶中的东西全部倒进了檀香的嘴里。
檀香一阵干呕,挣扎着想要吐出嘴里的东西,突然开始一阵痉挛,然后痛苦的捂着肚子吐出一口黑血溅在了凤馨的衣裙上。
凤馨呆愣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脚上感到沉重,檀香便翻着白眼死在了她的身边,身子正巧压住了她的双脚。
全公公见状不紧不慢的将檀香拖回原处,盖上了白布,然后才走出房间大声宣布,“罪妃凤馨已死。”
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三遍,凤馨才回过神,脸色灰白的看着言翊。
言翊依旧带着笑意,却那么的阴霾恐怖,“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凤馨了。你可明白了?”
凤馨立即起身跪在言翊的面前,“谢皇上不杀之恩,臣妾谢过皇上不杀之恩。”
“已经不是这后宫之人了。”言翊缓慢的说道。
凤馨却觉得自己越发觉得冷,不敢再说话,只能看着言翊,希望言翊能够给她一些提示。
言翊起身背对着她,声音异常冰冷,“这好戏才开场,朕如何舍得你这般死去?”
凤馨瘫坐在地上,或许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是活下来挣扎却是一辈子的事。
……
有了漠尘的护送,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没有任何人敢阻拦,言翊甚至大开城门,让人在外迎接。
楚若祁从马上跳下,“参见王爷,皇上已经在宫内设了洗尘宴,让臣在此恭迎王爷和大将军。”
漠尘立即下马上前扶起楚若祁,轻声道,“我担不起。”
不想,楚若祁抬头一笑,“大哥,即便你不是大将军,我这一拜你也受得起。”
漠尘愣神,“你这是……”
“娘与我都说了,这些年你受苦了。”楚若祁丝毫不介意漠尘的身份。
紫眠见两人相谈甚欢不情愿上前打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宫。”
几人并驾齐驱,楚若祁便将这宫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小皇子已死,凤馨娘娘也被赐死,算是变了天。”
紫眠无心过问后宫之事,即便是听到凤馨死了,在他心里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楚将军,长歌现在可好?”紫眠望着楚若祁,期盼着他的回答。
楚若祁先是叹了口气,而后道,“好也不好,目前对她而言最好的事情就是王爷你活着回来了,她也不用紧闭殿门守着肚子里的孩子。”
紫眠惊愕,“孩子?”
楚若祁这才想起了,楚长歌一直都瞒着他,干笑一声,“这事你得问问她,为什么非要瞒着你。”
“楚若祁,没想到你嘴这么快?”走在最后的苏慕白不甘寂寞。
楚若祁转身吓了一跳,平日里苏慕白衣着光鲜像个公子哥儿,现在衣衫褴褛,浑身都是伤,这是去了哪儿?
苏慕白哭丧道,“看什么看?我这些年的英俊小生的名声全毁了。”
楚若祁定神一想,“难道是皇上让你……”
楚若祁想询问紫眠的时候发现早就没有了紫眠的身影,漠尘指着快要消失的姿色身影说道,“大概是憋不住了。”
紫眠一路快马冲到了宫门,人还没进去,却被言翊拦住了。
“王爷好身手,难怪可以为别人立下此等功劳,也不枉费朕在此等候了。”言翊拦住了紫眠的去路。
紫眠在人群里搜寻楚长歌的身影,环顾一周还是没有看到她。
言翊挑眉,“别担心,待会你就会看到王妃了。”
言翊带着紫眠进入大殿,殿内群臣行礼,声势浩大,紫眠一丝看不出言翊脸上又失去孩子的痛苦。
言翊设宴,已不少大臣对此颇有微辞,但是款待他国使臣也有都城的待客之道。
待漠尘几人到达,洗尘宴正是开始。
此刻,紫眠才在言翊身边看到了楚长歌,她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一丝警示。
紫眠这才发现,以楚长歌的身份她不可能坐到言翊的身边,而言翊这么做他人竟然没有一丝反对之意,到底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入席后,他与楚长歌明明那么近,却无法说上一句话,他不禁握紧拳头有种忍无可忍的感觉。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身边的楚若祁和漠尘同时拉住了他。
楚若祁就知道会出事,低声说道,“王爷,王妃如今受困,性命无忧,但是……皇上他刻意让人误会王妃侍寝,还将王妃搬进大殿入住,让人顿生谣言。”
听闻,紫眠的拳头握得更紧了,言翊就是喜欢逼他,然后夺走他所有的心爱之物,就是想要看他跪地求饶的模样,但是他偏不。
“长歌不会这样做的,我相信她。”
紫眠的目光与言翊相碰,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暗中较劲。
“紫眠王爷为胡国立功,那也是为我东国争气,朕特意准备了大礼送给王爷。”言翊微眯双眼,十分危险的看着紫眠。
紫眠也感受到了言翊目光的刺痛。
就在大家纷纷猜忌这份大礼是什么的时候,言翊的目光却落在了身边楚长歌的上,楚长歌毫无畏惧的看着他,而他却冷笑着。
“还不出来?”言翊突然拍了拍手。
烛光闪耀下,一个红衣蒙面女子出现在殿门外,乐声响起,女子慢慢靠近,众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够清楚看到她眼角的一颗红痣,风情万种,面容不清却已勾人魂魄。
女子善舞,乐声激烈,却依旧能够跳得动人异常,薄纱轻飞,似魅惑似引诱,隐隐约约总是叫人欲罢不能。
楚长歌越来越不安,最后一下鼓声,让浑身一震,看着那女子靠近紫眠,甚至旁若无人的伸出手划过他的衣襟,楚长歌忍不住腹中恶心,侧身不想看下去。
女子见楚长歌难以忍受却越发的得寸进尺,双目紧紧盯着紫眠,似笑非笑。
曲子结束,女子站在大厅之中,“参见皇上,参见王爷,怜惜有礼了。”
说着,名为怜惜的女子摘下了面纱,且不说楚长歌和紫眠,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若不是怜惜眼角多了一颗红痣,分明就是被赐死的凤馨。
言翊满意的看着众人,大笑道,“朕知道王妃有孕,无人照顾王爷,所以特意挑选美女,怜惜今日朕就赐婚于王妃封为侧妃,偏殿以为你们布下新房。”
言翊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蹿进楚长歌的耳中,最终她还是止不住恶心,捂着嘴干呕。
紫眠突然起身,推开刻意靠近自己的怜惜,手中的手杖缓缓收起,步履稳健的走到言翊面前,“臣不是残废,并不需要别人照顾,而且最近劳烦皇上照顾臣的妻子,臣在此谢过皇上。”
紫眠的声音坚定有力,不仅违抗了言翊,也将怜惜伤得体无完肤。
言翊料想他会反抗,一把抓住楚长歌的手,让楚长歌痛苦不堪,“王爷,想清楚了再回答,君无戏言,朕不喜欢收回自己说的话。”
紫眠看着楚长歌不顾身子挣扎,殿中的其他人却开始劝告紫眠,“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有些女子不值得你这般违抗皇上。”
“是啊,王爷如今也算是立功之人,该寻个更好的人。”
这些人都是听信了谣言,觉得楚长歌不过是个放荡且不懂廉耻的女子,配不上如今的紫眠罢了。
难怪言翊这般对楚长歌,殿中的人也没有一人敢说个不,就像当初言翊对凤馨一般,如今楚长歌也变得身不由己。
言翊再次警告,“王爷,你可要替他人着想。”
所谓她人就是在言翊手中的楚长歌。
紫眠看清如今局面,他每上前一步,楚长歌的表情就越发痛苦,他只能停下脚步,“臣谢皇上赐婚!”
“不。”楚长歌喉咙沙哑,双眼分明看到了怜惜和言翊得逞的目光。
“还不将喜服送上!”言翊命人将喜服送到紫眠的面前,突然想起什么便看着楚长歌,“怜惜是侧妃理应向王妃敬茶,那王妃便看着他们行礼吧。”
楚长歌被身后的宫人摁在座位上,阿离见状上前推开了宫人,“见不着王妃难受吗?”
“王妃,快让我动手,我看不下去了,我一定杀个片甲不留!”阿离着急的在楚长歌耳边轻声问道。
楚长歌却看着紫眠,紫眠朝她摇了摇头,言翊是刻意这么做的,若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破坏了,便会被言翊抓住把柄。
“不用了,来不及了。”楚长歌绝望的看着紫眠被人压制着行礼。
言翊竟然能够大笑的出来,在场的人被这笑声震惊,他们都知道皇上早已经变了。
“礼成!”言翊大喊着。
怜惜刻意的端着茶水走到楚长歌的面前,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双眼中的得意还是掩藏不了她就是凤馨的事实。
她站在楚长歌的面前却“不小心”的打翻了应该行礼敬茶的茶水,“怜惜真是该死,还望王妃宽恕。”
没有该死,只有得意,她甚至大胆的当着楚长歌的面在嘲笑。
就像是在说,“如何?到头来我还是活了下来,甚至再一次成为了你的敌人!”
原本的敬茶也因为她的不小心不了了之,怜惜欢喜的上前拉着紫眠,“王爷,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全公公大喊着,“送入洞房。”
众人才如梦初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眠眷恋的看着楚长歌,身子却被人压着与怜惜一道离开了大殿。
“今日朕开心,大家不醉不归!”帝王的威严,一下子变得有些癫狂,言翊在像世人宣布他的胜利。
漠尘看到楚长歌的伤心,他想要去安慰,奈何如今的身份有别,只能握紧双拳看着言翊这般猖狂。
……
楚长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寝殿的,阿离扶着她,却发现她像是没了手脚,瘫软无力。
阿离抱怨的看着殿门外,“门外又有了侍卫看守,就像是回到了之前被囚禁一样。”
“阿离。”楚长歌颤抖着双唇。
阿离见她如此,抱着楚长歌想要给她温暖,但是楚长歌要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那个在入洞房的人。
越想越气愤,阿离松开楚长歌,“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把他带回来。”
“别走,阿离,别走。”楚长歌抓着阿离,浑身觉得冰凉。
阿离又一次抱紧楚长歌,楚长歌却觉得肚子一阵坠疼,方才忍着不说而此刻已经难以忍受。
“阿离,我的肚子……”楚长歌一下子瘫坐了下来,裙子也被血水印透。
阿离一看,大喊了一声,“完了,王妃你这是要生了。”
阿离冲出殿内,跟沉央撞了个正着,“阿离,你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太医,王妃要生了。”阿离手忙脚乱的。
沉央吃惊,“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被皇上气得早产啊!”阿离怒吼了一声。
沉央急得去寻太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皇上交代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许出去。”
沉央撩起袖子,“王妃要生了,你们知不知道?生孩子会死人的!”
侍卫却面无表情,“皇上说了,即便是要生了也不能出去。”
沉央脸色一沉,“皇上真的这么说?”
侍卫不回答,沉央算是得到了答案,真没想到言翊竟然如此恶毒,知道紫眠回来弄个女人,又想要害死楚长歌的孩子,真是好手段,就是不想让着夫妻两个好过了。
沉央冲回殿中,“言翊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去进来,即便是王妃要生也是如此,懂我的意思吗?他这是不想你留下王爷的孩子。”
阿离气得跳脚,“知不知道这样王妃也会死?他怎么可以这么毒!”
楚长歌无力道,“他只要掐准了时间让太医来,那又能拿他怎么样?”
沉央一把扯住阿离,“你不是厉害吗?你倒是快帮忙啊!”
“我没生过也没接生过,一切都源自于书上,我……我不会啊!”阿离没了主意,她虽然知道过程,可是没有实践过啊。
楚长歌拉住阿离的手,“阿离,你曾说要与我作伴,这个孩子的命我就交给你了,若是我出事,你就带着孩子先离开这里。”
阿离算是赶鸭子上架,让沉央去准备热水和剪子,自己照着书上说的让楚长歌用力。
站在门外的沉央听着惨叫,心中不悦,想着,“楚长歌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把王爷带来。”
想他沉央虽然是皇子里最没有权势的一个,但是他的手艺也算是厉害至极了,皮子到了他的手里,他画什么不像?画个紫眠王爷还不是信手拈来?
化身紫眠王爷的沉央从殿中飞身而出,侍卫见了影子,揉了揉眼睛,又没了借着听到殿里的喊声有些不忍。
“咱们这样会不会害死人?”
“这事咱管不着,再说了王妃这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这样水性杨花见风使舵的女人,王爷留着也是祸害。”
与此同时,新房偏殿之内,突然烛火一暗,随即又被点亮,殿中的紫眠咧嘴一笑看着坐在床上盖着盖头的怜惜,搓了搓手慢慢靠了过去。
……
阿离看着快要没有力气的楚长歌,不由得哭了出来,“王妃,你别出事,你用力啊!不能睡过去,不然你会死的!”
楚长歌的意识越来越浅,声音也快没了,可是孩子还没生出来。
阿离大喊着楚长歌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喊不醒她,手里的活都来不及,也顾不上她,只能嘴巴不停的说。
突然,殿门被踢开了,阿离看到袍子以为是沉央,“你去哪儿了?你快帮帮我,王妃没力气,孩子才生了一半,这样下去一尸两命啊!”
小太监的脸皮突然撕了下来,露出紫眠的面容,他冲到楚长歌面前,“长歌,醒一醒。”
楚长歌听到声音勉强的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你……你来了?”
“王爷,快把这药瓶给王妃闻一下,让她用力,还差一点。”阿离满手是血将药瓶扔了过去。
紫眠将瓶口放在楚长歌鼻下,嘴里不停重复,“长歌,对不起。”
“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楚长歌出声大喊。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抬起便是一口,嘴里的血腥味一直顺着喉间下滑,可是她却咬得越发狠,更甚至抠破了他手腕上的皮肉。
“长歌,你咬吧,所有的痛我都替你受着。”
楚长歌“嗯哼”两声,松口了他的手臂,觉得身子突然一轻,随即便是孩子的哭叫声。
阿离将孩子随便包了一下,“男孩,是个男孩。王妃,王妃。”
紫眠顾不上看孩子一面,查看楚长歌却发现她神志昏沉,“阿离,怎么回事?怎么喊不醒?”
阿离使劲掐了一下楚长歌人中,楚长歌才缓缓转醒,盯着紫眠缓缓落下了眼中的泪,“紫眠,我想回家。”
她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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