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勤蕴的笑声中跨过了除夕夜,又一同吃了一回暖锅,这才散去。含芷累得哈欠连天,胡静芝也是觉得有些疲乏了,却不敢在海弦面前表露出来。海弦赏赐了含芷一家,派了车夫将人送出了宫去。
胡静芝陪着笑,心中却只等着海弦发话,好早早地回府。海弦却道:“今天已经这样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委实不妥,朕命人为你收拾一间偏殿,你且在这里歇息。”
胡静芝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她以为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在宫里留宿的。她也没抱奢望,只想着海弦能够早早地将她送回府去,没想到却得了这样的恩典。她忙敛裙行了礼,海弦笑道:“好了,还不快去歇息,要是累着了,怕是懿儿要来找朕兴师问罪呢。”
近些日子胡静芝频频进宫,海弦尽量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袁懿只是将她当成了玩伴,可只要他不厌恶胡静芝,而胡静芝又能对袁懿抱有耐心,一切都好办了。
胡静芝在偏殿里歇息了一夜,因闹腾得太晚,倒也睡得香甜,天刚亮,还没等宫女们来报早,她便自己起来梳妆了。外头值守的宫人见里头有了动静,很快就端了铜盆进来。胡静芝抬起眼,却见来人竟是崔屏,她忙朝崔屏客气地点了点头。
崔屏欲亲手伺候她洗漱,胡静芝却局促道:“哪里能劳烦姑姑呢。”说着便亲自拧了手巾。
“陛下准备了元宵,不知道胡小姐喜欢甜食还是咸食。”
“我并不拘什么的。”胡静芝微微一笑,心中却思量着陛下怎么会把自己的管事宫女派过来。思来想去,似乎昨日她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崔屏听她这样说,便吩咐宫女去取了一碗甜元宵来,笑道:“新年伊始,甜甜蜜蜜的才好。”
胡静芝垂眸道:“姑姑说的是。”
看着她将一碗元宵吃完,崔屏把宫人们都打发了出去,笑道:“再过三个月,胡小姐就要同三殿下大婚了,奴婢在这里先行恭喜胡小姐了。”
胡静芝笑道:“往后还需姑姑多指点我才是。”
两人寒暄客气了一阵,崔屏忽然道:“陛下打算让胡小姐在宫里多住些日子,今日一早已经去胡府通报过了。陛下想着再有些日子就要大婚了,宫里的礼仪和事宜,胡小姐是时候该熟悉起来了。”
其实这几个月来,胡扬早派了一位从宫里放出来的老嬷嬷教习她礼仪,因此近些日子入宫,她的礼仪规矩也比过去愈发长进了。她只当海弦依旧不够满意,便点头笑道:“静芝一切都遵从陛下的。”
崔屏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微微露出些许尴尬来:“陛下命奴婢亲自来照顾胡小姐的饮食起居,顺便也教习胡小姐房中之事。”
胡静芝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滚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蓦然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绣鞋,只觉得耳垂子都在发烫。
崔屏却是缓了缓,平静道:“胡小姐觉得不自在是有的,只是这件事女子出嫁前都是要懂得的。”
胡静芝这才了悟过来,海弦派了崔屏来,不过是怕她学得不够用心罢了。陛下这般费心,看样子她的确是猜对了一件事,一件让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事。
抱着这样的心思,胡静芝虽觉得尴尬羞涩,却是极认真地记下了崔屏说的每一句话。当然了,宫中的礼仪她也是学得一步不差,崔屏见她这般聪慧又勤勉,也没少在海弦面前说好话。
如此到了年后,袁懿同她的婚事已被提上议程。海弦派人去胡府送了聘礼,一座三进的宅院,绫罗绸缎百匹,黄金万两,珠宝珍奇更是数不胜数,那排场简直可以同迎娶皇后相媲美了。
很快到了四月初七,三殿下大婚的日子。
袁懿坐在大马上,身后是一顶华美异常的喜红软轿,轿子后逶迤着九十九名喜娘,紧跟着的是数千名侍卫。一支庞大的队伍走街串巷,用礼乐昭告着天下。随着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声音,胡静芝被迎进了皇宫。
胡静芝不骄不躁,每一步都是听从着喜娘的指挥,谨慎持恭,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两人依照礼官的教导,叩拜了海弦,便被送去了王府。
新人一离开,整个皇宫在片刻间安静了下来。袁懿都离开了,海弦觉得自己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几年前,袁霍病逝,她便与袁懿相依为命,看似荣华的背后,却是战战兢兢和如履薄冰。没有甫翟守护的江山,她总觉得摇摇欲坠。而如今不仅仅是如履薄冰,她更觉得自己孤苦无依了。阿库固然能够倾诉,可是在外人看来,阿库毕竟只是她的臣子,若是走得太近,势必惹来言官的劝说。
说到言官,还的确是个头疼的存在。她曾向朝臣们允诺,今年势必会选立皇夫。如今新年才过去了两个月,言官已经按捺不住,屡次劝说着海弦早日选立皇夫了。
海弦心知已经无法再推脱,怕是再过上几日,朝臣们的折子又该如山一般叠起来了。她若是不选立皇夫,没有立下皇室继承人,不轨之人便会就此钻了空子。可若是选立皇夫,这个皇夫的人选势必也会成为朝臣们仕途的垫脚石。
无论如何都是重重危机,海弦思量了半日,让崔屏将穆圳川带了过来。对于穆圳川,已不必再绕什么弯子,于是海弦直言不讳道:“朕要你研制一种药,让人看起来身子匮乏的药。”
穆圳川眉心一动,问道:“陛下可是在为选立皇夫一事烦扰?”
海弦点了点头:“你可有法子?”
“此类药臣虽然制得了,只是陛下若是服了,一则多少会亏损龙体,二则若是有人图谋不轨,怕是正好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海弦道:“你说的事朕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三殿下虽已大婚,可他与王妃到底年纪尚轻,怕是于子嗣上还有些年头。”
穆圳川沉吟了一瞬,说道:“陛下何不将虎威将军纳为皇夫,好歹知根知底。”
虎威将军便是阿库,他虽被封为虎威将军,但到底没有领军打仗的经验,因此并没有实际的兵权,不过是空有威名罢了。这些年来,朝臣虽知海弦十分信赖此人,但无兵权的将军连个庶人都不如,又岂会有朝臣巴结呢。
莫说海弦不愿意,就算她愿意纳阿库为皇夫,怕是反对之声也不会少的。
海弦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罢了,你只管为朕制药,拖上一两年想来身子也不会亏损到哪里去。”见穆圳川点头,她又道,“王妃那里,也要加紧调养才是。”
穆圳川自然是不敢耽搁的,一面加紧为胡静芝调养身体,一面为海弦研制草药。半个月后终于将药丸呈上。
海弦看着银盒子里黑乎乎的药丸,正要吩咐崔屏去取水来服药,却觉得头脑一沉,几乎就要晕过去。
穆圳川忙躬身替她把脉,口中道:“陛下觉得哪里不舒服?”
崔屏道:“近来有边陲小国联合起来进犯宁国,陛下虽已派了李将军去镇压,但小国联合,力量也不容小觑,李将军接连打了两场败仗。”
自从护国将军不知所踪,海弦就把兵权分别交给了无根无萍的李将军,朱启,以及一名多年来为袁霍效忠的老臣子裴将军。
那李将军是从大军中挑选出来的良才,擅长领兵打仗,惯用战术,但是因为草根出生,军中有些人终究是阳奉阴违的。就比如此次平乱,也是因为部下不听指挥,擅自用兵,所以才会节节败退。
而裴将军年事已高,如今已至知天命之年,自然没有精力再领兵。而膝下两个儿子又是不学无术之徒,只在朝中谋了两个可有可无的文职,虽握着兵权,但这个将军之位也如阿库一般形容虚设了。
穆圳川虽对朝堂上的局势不是十分清楚,但是谁有才能,谁无才能,他多少还是了解的。他将所有的武将都考虑了一回,现今朝中除了朱启和李将军的确是没有可用的将才。但朱启新添子嗣,陛下多少不忍心早早地将他放到战场上去,难怪才会如此焦心。
想到这里,他说道:“朱启同凌家军的旧部多少还有些联系,或许有可用之人举荐给陛下也未可知。”
海弦听了,眼中露出些喜色来。她竟是忘了,曾听袁霍说过凌家军骁勇善战,即便是个小小的营官,也有独立领兵的才能。她很快把朱启招到了宫中,朱启为海弦引荐了两个人,一个是甫翟的叔父,现今怕是也年事已高。另一个是一名叫做董旭的将才,只是他已多年不曾与他联系,怕是寻找他要费一番功夫了。
只要能找到可用之人,莫说是费一番功夫,即便是十番功夫海弦自然也是甘愿的。她把这件事交给了朱启去办,原以为没有三两个月是寻不到此人的,没想到不过十天的功夫,朱启竟带着一男一女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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