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华例律,非王室宗亲是没有资格设立围场的。而今这围场,是今年特意为大典打造的,也占了这么个便宜。原是一块无人问津的荒郊野地,但因其这不多见的围场,也算是人烟多起来,外边设了许多摊子,都是有官家背景的,既干净又美观,云端方才还遣人过去买了些小食来。坐在专门为女眷设置的帷帐之内,云端有些好奇的一边打量着这围场一边感叹,随口说道:“这么一场盛典,就要建这么一个围场,皇家的气派啊!”
莫念痕不太适应几个世家子的文化,觉得有些心烦的皱起眉头,连臻颇有些无奈,却还是替念痕挡下许多不怀好意的问话。
“听说这次秋狩,皇上有意和北漠结亲啊!”有人说到,其他的几个世家公子一听,立刻附和起来。
“我也听到消息,恐怕是要挑个适龄的公主嫁过去。”
“若真是如此,恐怕便是贵妃娘娘所出的天雅公主。”有个人皱着眉头说到,举止间却全无半点对皇家的敬畏。然后对在场的众人说:“泱泱大华,难不成在这不争不抢的时候,竟还要让一个女子嫁去那荒凉的北漠?”接着又转向莫念痕,“莫大少爷不说两句?听说这还是莫太傅出的好主意呢。”
“哦?让李公子费心了。”莫念痕微微笑了下,做惊讶状,“我竟然不知皇上的意见何时由别人置喙生疑了,李兄要慎言”。
“好了,别说了,今天万国来朝,绝迹不能让别人看我们大华的笑话”有个瘦高个长着一双鹰眼的青年说完便对着侍从叫道,“上酒菜!”至此,话题被完全转移
众人陆续入座,莫念痕面无表情的跟随着连臻坐在左下首。立刻有一个身着鹅黄流衫的女子领着几个婢女鱼贯而出,分别将酒菜摆放好,莫念痕本就讨厌这种应酬,现在看去,一堆公子哥儿盯着那鹅黄衫子的美姬,目光灼灼,真类贼也,不由更加憋闷的慌。
连臻有些心焦,自从听到那人说到北漠之后,便忍不住的心焦,北漠是哪里?那是他的故乡,即便那些细小的回忆在时间的磋磨下慢慢消逝,但是他还是知道,北漠是他的家,是他的国。
当初母后被迫把他送到大华的连山,他所作的一切,不过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从回故国怀抱,回到最初的地方去。
莫念痕只略吃了几口菜,便借口有些事情拉着连臻走出来,莫念痕深深吸一口气,问道,“师兄,你有没有这地方透着古怪。”
连臻若有所思的看他,“怎么说?”
“总之,我觉得不是很好,师傅通晓五行八卦,必是看出什么不对,才会派你过来。”
连臻深深看他一眼,“你比之前想的多了。”
莫念痕苦笑,“都是云端教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师兄,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莫念痕了。”
“没有办法,这个样子对你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让我有那么多愧疚感,连臻心里默默想着。
这个时候的皇宫别院,一个长相绝美的温和女子正跪在如今最是尊贵的人脚下,不言不语。
皇帝冷笑着,“怎么,爱妃连话都不愿意跟朕说,还指望着能求朕办事。”
那女子一脸平和淡然的模样,听见皇上文化,眼睛里闪过一丝疲累,温声说到,“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希望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否还能更改。”
上位者的眼睛眯了一下,“梓容,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吗?”
这女子正是天雅的母亲,当今的贵妃,她听了这话依旧还是没有抬头,只是笑了笑,“臣妾代天雅谢谢皇上恩典,天雅贵为公主,为国家做些事情是应该的,只不过是我这为人母的多问一句,如今皇上既然已经决定,臣妾自当遵从。”
皇帝立时便红了眼,抬手就把贵妃从地上拖了起来,一把攥住她的下巴,“我倒是不知道我的梓容竟是这样的硬骨头,现在还在和我较劲儿是吧,你以为天雅出嫁你就能安心去了是吧,别做梦,周梓容,你休想撇开我,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把你的儿子带到你灵前,一刀一刀活剐了。”
贵妃被大力举起来,呼吸有些不畅顺,如今缓着劲儿说到,“那不是我的儿子,是你的,你不心疼难不成还指望我。”
皇上呵呵的笑着,透着一丝鬼魅,那你就试试看,看你会不会心疼,我现在就找人过去。说着就拍拍手,一个黑衣蒙面人便立时出现在面前,皇帝笑着说,带十三皇子过来,看看她的母妃心疼不心疼。
周梓容咬着唇跪了下来,砰砰连磕三个头,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便出了血,她咬着牙恳求到,“是臣妾妄言,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挥挥手让黑衣人下去,从床头小柜子里拿了上好的金疮药,那柜子破有玄机,看着小却内有乾坤,竟是各种器物都有。
把没有再反抗的贵妃搂在怀里,皇帝轻轻的帮她上药,一边上药还一边亲吻那几近透明的耳垂,制住她所有的推拒,柔声的说到,“你乖乖听话不好吗,每次非要受伤让我心疼才罢休,你只要跟我笑一笑,说什么我不答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呢?”
周梓容闭上眼睛,任由那人为所欲为,笑一笑,经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每次一笑,都会想起无尽的尸骨,那是她的罪和孽,她该怎么笑?
明日就是大典,各国的使者已经入住公馆,莫念痕和连臻来到比武场上,准备切磋一下,好应对明日的比武。
虽说是师兄帝,莫念痕还是很重视这次比武的,从连山下下来之后,他已经荒废不少,不知比下来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
莫念痕慢慢地拔出佩剑,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膝盖微曲,突然左脚向后猛力一瞪,身子便飞速向前跃去,眨眼间便到连臻眼前,剑尖刺向其胸口。在这千军一发之际,连臻却是从容不迫,右脚向左撤一小步,左手横剑隔开黄有师的剑刃,右手一掌直击他胸口,莫念痕随即左掌挥出,砰的一声,两人皆被对方掌力震开。
一待落地之后,莫念痕瞬即又左脚向后猛力一瞪,手腕一转,借势向落地还未站住的连臻击去。连臻丝毫不乱,他右脚顺势往脚下一踩,右手挡在其胸口,顶住莫念痕的来剑。待其二人卸力停下之后,凌空后翻,右脚直向莫念痕胸口踢去,莫念痕眉头微皱,将左手藏在了身后,一个漂亮的后腾空落地。
莫念痕微微喘气说到,“师兄武功精进不少,我是败服了。”
连臻朗声笑道,“若是让师傅知道你下山没有勤练武艺,必定是要给你一顿板子的。”
师兄弟两个说说笑笑的回房了,莫念痕还在心里想着,不知道云端现在怎么样。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那个曾经挂在心上的小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莫慎拿着一本书在灯下沉思,如今他所筹谋的一切都已经开始进入尾声,明天一早的大典正好就是他最后的舞台,只要借助别人的手完成这一场戏,那么另外一个大的计划就可以照常进行,千百年被搁置的大业,终究要在他手上完成。
夏云端是他想差了,一个小丫头翻不过他的五指山,更加造成不了什么效果,自己让她活着,她就能活着,若是活不下去的话,那明日随便找个借口处理了便是。
至于其他的人,还是慢慢从长计议吧。
第二日一早,云端很早就清醒了,这里不比自己家里,并不是非常舒服的地方,她又有些认床,便比平时提前不早起床。
兰语端来热水拿了细细的巾子,云端擦干净脸,便在椅子上做了下来,这里是围猎场的边缘,旁边住的也是本次参加人员的家眷,云端不善与人交谈,再加上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自从进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草草的吃过早餐,她就想起天雅的事情,天雅还没有过来,其实按理来说,皇帝已经驻扎在不远处的皇家别院,听说皇后贵妃和一众皇子皇女都是已经过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天雅不应该这样呀。
难不成贵妃娘娘真的去劝皇上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明明是两看两相厌的人,还要为了儿女前去斡旋,也是有够委屈的。
当年华安之变,元历出宫时候着急,一众后妃全被留在了京师之中,当年的周妃也就是现在的贵妃娘娘正好回了娘家省亲,谁知竟是一众家人安排好的把戏,周家早已和华安串通一气,华安爱慕周梓容颜色绝世倾城,更是玲珑心肝,许诺若是周梓容肯的话,自己继位之后必定许之以后位,周妃自小就是胆色非常的女子,说不从就是不从,算是彻底惹怒华安,所以就让太后把她带回宫日日游说,周妃回宫之后把当时的几个皇子保了下来,最终是等到了元历帝回来。
可惜周家谋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帝只是顾念周妃保下龙嗣的功劳,饶了她一命,然后毫不犹豫的是周家满门抄斩,没留下一个活口,周梓容万念俱灰,没有哭也没有怨,本来就已经喝了毒酒只等归天,却被元历帝从鬼门关抢了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晋升贵妃之后,周梓容就开始礼佛,什么后宫恩怨还是争宠都已经毫不在乎。
正在想着想着,突然兰语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兰桑见到,骂了一句,“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见鬼了。”
兰语看着夏云端,一字一句的说,“少夫人,老爷他,莫老爷他,他坠崖了!”
夏云端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心里一个念头闪过,果然还是出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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