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夏云端的抵抗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她的行为,在所有人看来,不过是无理取闹而已,云端带了自己的东西,她身体因为每个月的原因,正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也是身上虚软,但是这里不会有人体谅她,默默的登上门前的马车,她一个人待在车厢之中。
周围的窗户被密封的十分严实,一丝一毫的亮光都没有透出来,而车厢之内,也只有一颗大大的夜明珠用来照明,透着没有气息的冷光。
夏云端默默在一方空间之中看着面前那一颗散发着光辉的珠子,手指碰触上去,指尖接触到的,是柔和润滑的感觉,但是已经不一样了。
感觉已经不一样了,她的指尖,默默的升起了茧子,这些天的她,并没有经受多少苦楚,或许可以说,是她自己这样觉得。
若是让兰桑和兰语看着,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她是个自小娇养长大的姑娘,学过琴棋书画,懂得吟诗作赋,也通些女红和厨艺,却不懂如何浆洗衣裳,不明白如何生活,不知道床单几天要换洗一次,唯有一次被人抛出光鲜亮丽的笼子,才明白,原来妍丽的凰鸟在凡间,也不过只是长得好看些的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甚至有些没用。
她心里明白,自己是怕苦怕累的,可是对着那群人的时候,心里残余着一股气劲,不能向他们示弱,她逼着自己去做自己不会做的事情,不管做的好不好,只要不求旁人帮忙,她就会觉得,自己是属于自己的。
有时候,你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低头,但是即便是低头,也千万要记住,心是不能屈服的,不能无所谓的接受别人对你的好,也不能轻易原谅别人对你的坏,这才能保持一个常量上的平衡。
云间王似乎是想要利用她得到一些利益,她能猜到的不多,大概就是莫念痕或者是夏府的,具体的事宜,她无法探听更多。
这处海边的小城,她来的时候昏昏沉沉,走的时候,也是不清不楚的,到最后也只能被迫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车厢里头,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
云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这几日的朝廷太过于不平静,先是北狄那边出了问题,后来又是其他时候的一些事情,又是一场大风波。
元历帝忽然之间下旨,虢夺了沧海王的封号,而这么多年悬而未决的城主封地也终于有了决断,华北一座边境小城,说不上贫瘠,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富裕,而沧海王要尽快赴任,尽量在一个月之内,不能有任何意义上的拖延。
一瞬之间,这个朝廷的风向便全部改变了,三皇子一派的官员开始分散,他们被这猝不及防的事情击碎的迅速,甚至大多数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太晚了,对于他们来说,太晚了。
华音凉离开皇宫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聪明的紧,大概能猜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皇帝是个不合格的皇帝,想的事情太多,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厌恶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又不能给人留下话柄,更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干脆打发的远远,再也看不见便是。
就像是他的大哥,不过大哥比他聪明,不会让他们的父皇如意,而他们的父皇,也会根据他们的能力,再考虑要不要除掉,在他的心中,他们不过是几个记不起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又曾经见证了他们父亲最窝囊的时候,是不详的征兆。
现在这些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事情是,该怎么脱离目前的场面,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允许自己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离开上京,前去那个小小的城市就任。
不过在他回到府里的时候,看到门前停留的那几顶轿子的时候,主意便上了心头。既然皇帝已经对他下了最后通牒,那就意味着,他对于自己的容忍已经到达了顶点,所以不会再给自己翻身的机会。
既然如此,华音凉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做什么无用功来挽回皇帝的心思,兵行险招,他为何不能自己拼上一拼。
自己的秘密被隐瞒了这么多年,本是完美无瑕的,为何忽然有人曝光,甚至捅到了皇帝那里,他这里难不成出了内奸。
华音凉慢慢眯起了眼睛,在管家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管家严肃了脸色,半天才点头称是,在夜色之中慢慢退了下去。
血红的一轮红月挂在空中,静静凝视着世间所发生的一切,不管是邪恶还是纯洁的,在月的眼中,这只不过是平凡的一天。
等候在王府之中的几个大臣,都是最一开始便把沧海王当成自己筹码的支持对象,如今看本来稳如磐石的结果瞬间变得一文不值,而他们却被所有的身价全部都压在了上面,顿时慌了神。
他们退不得,是因为明显的成为沧海王一派,屡次和二皇子一派不断交锋,并且赢多输少,此次元历帝忽然的发难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即便是反应过来,再改变派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生死荣辱,只在一线。
即便说沧海王能躲过这一劫,但是运气不好被未来的皇帝盯上,只怕就未必有好日子过了,不管怎么说,是沧海王将他们拉下水,一旦他们完蛋,沧海王就算能苟延残喘,又能过几天好日子,一年还是三年五年?
不管沧海王会不会倒台,自己已经不能在蛇鼠两端,今日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并且要安然度过这一次危机。
面对几个属下的着急,沧海王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诸位,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就是不知道诸位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掌管工部的官员沉眉:“朕皇上已下了旨意,您近期就必须要离开上京了……”
沧海王不客气地道:“那又如何?”
大臣诺诺地看他:“王爷,一旦你离开上京,这太子之位,就铁定是二皇子了。你与二皇子向来不睦,到时候,他是储君,您的下场……”
沧海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显然对这个说法,他是肯接受但是却不害怕的。说到太子两个字时,沧海王的眼眸明显的冷漠了一些。
沧海王继续道:“并不是皇上要我走,我就一定要走,我不走,谁又能发现。”
几个大臣的脸色愈发的阴晴不定,他们有些犹豫起来,窃窃私语。
而此时在皇宫里,殿外,莫念痕和数个翰林官员正在候命,身为一品侯爷,莫念痕位高权重,不过他仍带着几分小心,生怕突然出现什么变故。
在这宫里,他一向颇为谨慎,没有去和身边的同僚私语,只是伫立一侧,等待最后的召见。
“是皇贵妃?”
突然,旁边有人低声喃喃念了一句。
莫念痕连忙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周皇贵妃乘着步撵而来,莫念痕看了一下,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众人前去迎接。
“不必多礼,陛下可在殿中吗?”
周梓容的态度冷淡,不多理会他们,径直入殿。
“陛下……”
周梓容打破了殿中的沉默,她微笑道:“臣妾还以为陛下已经休息了,臣妾冒昧前来,还请陛下降罪。”
周梓容的突然到来,让有些疲累的元历帝一时升起一丝振奋,道:“阿容所来为何?”
周梓容淡淡道:“臣妾来这儿,是有事和陛下商量。”
莫念痕几个人对视一眼,连忙道:“微臣告退。”
周梓容的脸色冷若寒霜,道:“你们不必走,听听也无妨。”她看向元历帝,一字一句地道:“陛下,近日坊间多有流言,不知陛下知道吗?”
元历帝愕然了一下,他对周梓容向来敬重,此人不但是自己的‘真爱’,还为元历帝解除了很多烦恼,而且性格坚韧,纵只是女流,却也有男儿魄力。
因此对周梓容的话,元历帝没有办法不去考虑,他眯着眼,忍不住道:“阿容说的是什么事情?”
周梓容正色道:“陛下,臣妾听说,边关告急,此次正是边境大乱之时,陛下却将沧海王派往边境小城任城主,臣妾不敢苟同。”
她扫了莫念痕他们一眼,又继续道:“再说,沧海王能力卓越,乃国家栋梁,如今离开,岂不是大华朝廷的损失。”
元历帝不由苦笑,道:“你说的就是这些?好了,该说的也说了,到时候朕自会给你一个结果。”
周梓容颌首点头:“如此甚好,臣妾静候佳音。”
元历帝目送周梓容的背影离开,眼眸眯了起来。
周梓容还没有离开大殿的时候,他忽然问道:“阿容,边境大急,为国有所牺牲理所应当是不是?”
周梓容一愣,随后道:“自然。”
周梓容离开了。
他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
莫念痕和几个文臣还在默默等待中,元历帝终于坐了下来,抿了抿嘴,淡淡地道:“你们觉得,北狄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莫念痕淡淡地道:“皇上您的意思是,还请陛下示下。”
元历帝道:“朕听说,不管是朝廷,还是大华子民,都对朕有所不满。”
几个人忙道:“纯属子虚乌有,陛下不必相信……”
喜欢谋夫记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谋夫记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