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冰冷的神情让莫念痕呆了一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即便是在两人最尴尬的时候都没有,可是小安的情况让他清醒过来。
云端趁他盯着自己看松劲儿的时候,抽出自己的手腕,兰桑连忙上前捋开袖子仔细检查,然后猛然吸了一口冷气。
皓白如雪的手腕上一道淤痕已经发出黑紫的颜色来,可见刚才莫念痕用的力气有多大,莫念痕愣了一下,也被吓了一跳。
他,他没有想过下这么重的手。
李小安在椅子上恨得直咬牙,明明是她吐血,念哥居然还关心起那个贱人来,她不甘心的哼了一声,虚弱的叫到,“念哥,我身上很疼。”
莫念痕被唤的回过神来,看看小安,又想起她吐血的样子,就继续咬着牙开口问道:“你究竟在干什么,不是你说,小安她,你为什么要害他。”究竟语气是平缓了些。
云端低着头看伤,连理都不理他,兰桑拿着兰语拿过来的药给云端上药,兰语没她们两个那么柔软的脾气,站起身冷冷一笑说到
“大爷真是这么大的脾气,什么都没弄清楚明白就敢这样说我们家小姐。”竟是连少夫人这样的话也不说了。
莫念痕皱着眉看面前的小丫头,“明明是她动手,害小安受伤吐血。”
兰语脸上的笑更加冰冷,“吐血!我家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推她一把又怎么会吐血,更何况根本就没推,问问你的小安姑娘,是她自己用内力把自己逼吐血的,你们这帮学武之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吧,大小姐一个在连山上学艺十年的人会被我家柔弱的小姐打吐血?”
莫念痕被兰语的话定在原地,是啊,小安学武多年,有内力护体,而云端是个闺阁女子,莫念痕也知道她根本没有内力。
转过头看小安,她脸上的柔弱已经退去,只剩下被识破的不知所措,和一丝丝隐藏的得意,被识破又如何,念哥到底还是想着她。
云端的手腕包稳妥,兰桑把她扶起来,莫念痕上前一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对面的女子已经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出们,只剩下一个冷淡漠然的身影。
莫念痕突然觉很累、很冷,这里不是家,更像是个陷阱,无论是谁,都会骗他,而无论怎样,他都会上当。
转过头问李小安,“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安笑着说,“因为我想知道,你还想着我,我比她重要。”
“只是因为这个?”
“是,我只有你,念哥,我只有你。”
小安睁着一双大大眼睛看着莫念痕,眼睛里有美丽的水光和自己的倒影。
他闭了闭眼,说道,“不要在试探,小安,我不会负你,你相信我。”
清秀的女子开心的笑起来,她终究是得到了答复。
夏云端其实没那么生气,对付两个脑子里只有水的笨蛋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她当时觉得有些寒心的是,莫念痕居然想给她耳光,虽然没有打下来,但是这对于夏大妞来说是绝对的奇耻大辱,简直不可原谅。
本来还以为是个不错的男子,没想到居然还想打女人,简直就是渣男,真够恶心的。
所以她决定,计划照旧,但是要加快,她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寻找自己美丽的人生。
刚刚决定,就突然听见一声闷雷,云端正聚精会神的想事情,一时没有注意就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只咬牙,兰桑端着热水走进来,说道,“小姐,外头看着要下大雨了,我去了小厨房让他们提前送饭过来,您也洗漱一下,准备吃饭吧。”
云端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有猪蹄吗?”
兰桑,“什么?”
云端苦恼的看看自己包的肉呼呼的腕子,又重复了一句,“我要吃猪蹄,以形补形。”
兰桑:“……我去给厨房说。”
把小安送回她自己的院子,莫念痕一边走一边想该怎样冲云端解释,还没想出头绪就迎头被雨水浇个湿透,等他回到院子时候,浑身上下都滴答着雨水,可是看见云端在屋里吃饭,他也不进去,只能回了书房去换衣服,之后才磨磨蹭蹭的进屋。
原本有说有笑的主仆三人立时没了言语,餐桌上只剩下一片沉默。
莫念痕更加尴尬,“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是我没想清楚,我给你道歉,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和我说,让我怎样都行。”男人极为诚恳的说道。
云端没有抬头,平淡的回答,“大爷严重了,快吃饭吧。”
然后就没有再吭声,莫念痕低头坐了下来,吃过之后,看云端依然没有搭理他,只能无奈的先回屋里去,准备晚上再和云端静下心谈一谈,她那么通情达理,应该会原谅自己的。
云端回房的时候,莫念痕正襟危坐,一看见她就匆忙起身,夏大妞挑挑眉毛,也在椅子上坐下。
莫大少啊莫大少,你也有今天。
莫念痕长得甚是俊美,身量又高大,平常脸上总带着孩子气,云端也挺佩服他,可现在却完全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唯有漠然。
看来自己还是挺记仇的,不过这样也成,没感情才没牵挂,以后她还可以走的更加潇洒一些。
“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其实你已经帮过我很多回,我当时只是太激动了,实在、实在对不起,这样吧,以后所有事情我都听你的,小安那边我已经告诉过她,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说完这些话,莫念痕眼巴巴的看着云端,等她给自己一个答复。
“没关系,我知道你当时不是故意的,以后注意就行,咱们的计划不变。”
轻描淡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莫念痕诧异的抬头姑娘看看,坐在位子上的那个姑娘,言笑晏晏,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只有他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冷淡和不在乎。
不知道为什么,从下午开始就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心里似乎塞了一堆棉花一样,堵得他难受又心慌。
夏云端没有理会表情怪异的莫大少,累了一天,还受了伤,她径直走去卧房休息。
留下莫念痕一个在原地发呆。
他的心似乎不受控制一样,究竟是怎么了?
就这样模模糊糊的到了天亮,他沉默的和云端用完早餐,破天荒乖巧跟在自己媳妇儿后面去了主院给母亲请安。
安夫人看见儿子、媳妇甚是开心,云端还没拜下去就被平嬷嬷扶到了座位上,相反自己的亲儿子待遇反而一般,直接让坐了就是。
云端手上的伤还包的严严实实,一下就被安夫人那双利眼睛逮个正着。
脸色刷的一下暗下来,但还是按捺住怒气,问道,“端儿的手是怎的了。”翻眼转向自己的儿子,果然看见他的脸色不正常起来,又想起丫鬟婆子说昨日小安去少爷院子的事,登时怒气一股一股的往上冒。
一个破落户,稍微给点面子就蹬鼻子上脸,仗着和念哥有几分情谊在,竟然敢和正房奶奶对顶,这还伤了人,真是这么大的脸,当初自己真是蒙了眼,才把她送去照顾念哥,本想着收她为义女,也不算委屈她,可如今看来,这丫头心太大,居然想要攀高枝了。
改日得要寻一门亲事,远远的嫁走,免得夜长梦多,只是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省得自己那个傻儿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来。
云端最初是莫慎挑的,安夫人也明白是今上的意思,但是终究恼恨莫慎把自己儿子当成踏脚石走他的路,所以对于云端的进门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之情。
可进门之后,这姑娘无论是相貌还是脾气,都可以说是顶尖的,细细观察的一阵,安夫人可笑的发现,人夏姑娘的心根本就没在自己儿子身上,平常无论如何薄待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过得居然还像是姑娘家一样的生活,莫念痕到处不着家似乎很合她的心意,总是笑嘻嘻的,一点儿阴郁都没有。
看着她笑的那样无忧无虑,反反复复的就记起当年自己在闺阁中的自由,云端比她幸福,看得清枕边人也想的开,不像自己,一步错,步步皆错。
她的人生早就没有什么盼头,莫念痕已经长大,她也用不着再给他操心受累,只是到底还是挂念着,就这样一天天的熬着、受着,总盼着终结的一天尽快到来,那是她最后的希望,若是还有下一辈子,绝不活的这样窝囊,绝不!
安夫人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念痕,你自过你的去,娘老了,管不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至于云端,你在莫家一天,我就会护着你,怎么舒服你就怎么活着,我有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莫念痕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母亲,孩儿不孝,让您忧心,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您尽管放心。”
云端看见大少爷都跪下了,总觉得应该摆个态度出来,所以也陪着跪在了旁边,柔声说道,“娘放心,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您千万别累心,免得伤身体。”
两个小辈妥帖的话语冲淡了袭上心头的愁思,她点点头,“你们知道就成,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吵架很正常,时间一长,滋味才能出来,端看缘分深浅而已,你们都下去吧,我今天也累了,想要静静然后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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