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自立为王
姜映夕十分纠结这个问题,但沐执离并没有回答。
一个时辰之后,小云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小姐,药煮好了。”似是为了防止姜映夕不肯接碗,她是硬将碗塞进了她的手里,并嘱咐道,“这药要趁热喝。您快喝下吧!”
姜映夕低头看了一眼,觉得手都在颤抖,小云见状,赶忙一把扶住了她的手,以免药汁给洒了出来。
这举动闹得她心中越发的虚,偷偷地瞄了眼边上的沐执离,她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
“咳咳。”清了清嗓子,她道,“先生,这药现在真的能喝吗?”言下之意就是,这药喝了不会死人吧?要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就怕半死不活,受虐的还是自己。
沐执离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面上还是一脸木讷,张了张嘴,口气也始终不冷不热,“可以,必须现在喝才会没事。”
“咕噜”一声,姜映夕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需要上回断头台了。
“就信你一次。”
她嘀咕了一声,捧起药碗,一口饮下。
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低头捂住嘴巴,阵阵干呕。
“小云,去给她寻些蜜饯过来,这药苦口,却是良药。”
“是。”
小云见她安然的喝下药,便放心的下去了。
这一走,书房内就只剩下姜映夕和沐执离两人了。
确认外头没有人偷听后,她猛然拍了下桌子,凶神恶煞的瞪着沐执离,“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解药。”
“你确定是解药不是毒药?”
“方子是慕容月开的,她的医术虽不及墨公子,但也可放心。”
“慕容月?慕容凌的妹妹?”乍然听到她的名字,姜映夕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她怎么来这里了?为什么给我开药?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她是回京都恰好经过此地,昨日我与她遇见,觉得你此番涉险,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医者。”
“那你也把她给我呀!你来我才更会涉险。而且她也是选妃的候选之一,也好让我接触接触,品品她的人品嘛!”
沐执离瞄了她一眼,尽数嘲笑,“你还是先品品自己的人品吧!”
“沐执离,你这样说话,我可不爱听了。”姜映夕十分不满,“我的人品哪里不比你好?”
沐执离却不理她,看了眼身后慢慢的书架子,问,“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姜映夕撇撇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
“你得先告诉我,真正的顾维祯去了哪里?”
“还在找。”
“所以是下落不明?”
“对。”
她再度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位摄政王的心可真大。他命她假扮一个下落不明的女子,万一人家突然回来,她岂不是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我懂你在担忧什么。”沐执离拿过她身侧的一本书,翻开第一页,头也不抬的说,“找到人后,会直接处理掉的。”
“呃——你这也太狠心了吧?把人关起来不就行了?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再把人放了。”
“不是这个理由。”
姜映夕微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那你杀她是为何?”
“与你长得太过相似。”沐执离说起这个的时候,口气越发的寡淡,“我不喜欢。”
姜映夕头疼的拍了拍额头,对于他这个理由,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就为这个理由,杀一个人,那人死的可着实委屈。
“行了,不谈论这个。我今日翻阅了几本书,上面大多都有顾维祯的字迹注解。但同一个地方的注解,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你看这本书的这里。”
她拿过沐执离翻阅的那本书,选到了那一页,指着上面的两行小楷。
“你看第一行是说遇到困境,她赞同要努力不放弃希望。但下一行却变成只要出去,就要杀掉所有伤害她的人。而且这两行字,应该不是同一时刻写的,选用的颜色也不同。还有一些说鬼神的,结果上句写完,下句又完全不记得上面说的,等等,诸如此类的,我在好几本书上都看到过。我问过小云,这里是否只有顾维祯一人来,她说是的。因而我怀疑,这个顾维祯有离魂症。”
这个离魂症与她的离魂并不相同。
离魂症是一个病症,通常得了的人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又或者整日里精神恍惚,很多信巫术者,就会认定此人三魂七魄不全,因此才名离魂症。
“我猜想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顾府的人才会认为她脑子不正常。”
“所以这样的人存在,还与你一般模样,就必须处理掉。”
姜映夕讲了这么多,结果对方更加固了要处理掉顾维祯的心,她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趁着小云还没来之前,尽可能的多说一些。
“但我不清楚,为何这样的女子入了天仙宫的眼?小云说过,在知府府中,还有一位二小姐,就比顾维祯小了两岁。从小便天资聪慧,这样的人却独独没有选中?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我不就在查?”沐执离合上书,将半个拇指大小的一样东西塞到了姜映夕的手中,然后神色平静的说,“大小姐还是需要多多休息,三木先行退下,晚些时候再来为小姐诊脉。”
他话音才落,小云就进来了。
姜映夕眯起眼,她竟然没有听到小云的步伐声?
沐执离拎着药箱出去,经过小云身边的时候,伸手拿了一个蜜饯,“看着这么可口,给我一个吧!”
小云一愣,但还是说,“先生若是喜欢,晚些时候,小云多给先生送些过去。”
“不用了。”沐执离将蜜饯握在掌心,“有这一个就够了。”
姜映夕在背后看着他,对他的举动心思很是明了。
“小姐,你要的蜜饯来了。”
“嗯。”
姜映夕伸出手,拿起了一个蜜饯,放于掌心,然后用掌心靠近嘴巴,吃下了那颗蜜饯。
手离开的时候,五指微握成拳,指尖轻微朝手腕的方向一推,然后就放下了手。
嚼着嘴里的吃食,她微微一笑,“味道不错。但就是太甜了,一颗就够了。”
小云也没有异样,“那剩下的小云就先放着,小姐若想吃还可以吃。”
“好。”
姜映夕不再说话,拿起书,继续往下翻阅。
但心中却在奇怪,为何沐执离要给她一个蜜饯,不让她吃小云拿来的?
若蜜饯有问题,那么小云看到他拿走,应该阻止才是,但事实上并没有。
所以难道和那碗药有关?
一想到自己不知道吃了什么,胃里就开始不舒服,一直强忍着到了晚上。
小云怕她身体受不了,就早些扶着她回了房,命人准备了晚膳,在旁伺候着。
“三木人呢?怎么不见他过来用膳?”
“刚才府里来人,将先生接了过去,大人很关心小姐的身体,估计是去询问些什么。”
姜映夕原本以为沐执离会很快就回来,可没想到一直到选秀当日,他都没有出现。
他之前对她这么保护着,突然消失无踪,总叫姜映夕心里不安心。
在趁着没人的时候,她唤来自己的暗卫,命他去寻找沐执离。
暗卫离去,迎接她的马车也到了门口。
在小云的搀扶下,她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天仙宫而去。
马车一路颠簸,姜映夕则偷偷的掀开车帘的一角,观察着外面的地形。毕竟她还没有将蔺水镇完全逛遍,因此不熟悉地形。
这样若是要逃跑,也会很困难。
所以她必须利用有限的时间和环境,给自己创造逃生的活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停下。
本以为一个天仙宫应该会建立在十分扎眼的地方,起码这样会令更多人的膜拜。
可谁曾想,天仙宫却在深山之中。
是蔺水镇后面的大山,接连两座,竖行连体,中间仅有一条河流分离。
姜映夕听随行的人议论着,据说前头那一座就是天仙宫的地盘,后面一座山是禁地,山中有很凶恶的猛兽。
要逃离蔺水镇的百姓都会被抓到这个地方,接受惩罚。
“到了。”
外头有人说了一声,然后马车帘子就被人掀开,“大小姐,请下马车。”
姜映夕拎着裙摆,弯腰下去,然后微微惊讶。
在她面前,是一阶阶白玉砌成的台阶,连绵而上,一直没入高大的深山之中,富丽又豪华,怎一个奢侈了得?
她不禁唏嘘,怕是把四国的所有皇帝加起来,都没有这么一个天仙宫值钱的。
“请问是顾维祯顾小姐吗?”
有个仙女打扮的女子朝她走来,纯白色的衣袂在走动中随风舞动,再加上她模样清灵,还当真有那么一股仙气。
姜映夕微微一笑,“正是。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轻羽。”
“轻羽姐姐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自然是天仙宫。今日是宫内选秀之日。若顾小姐已经做好了准备,便随我一同前去吧!”
姜映夕没有回答她,而是回头看了眼张勇,见张勇点点头,她才跟着走了。
只是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台阶,她就有些想跑。走这么多台阶上去,就算她还有勇气逃跑,也是没有力气了吧?
“顾小姐,这边请。”
姜映夕没有吭声,迈开步伐踏上台阶,一步步的往上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双腿发酸,一点都不想抬起来,看着还是高耸入云的没有尽头的台阶,她就一脸痛苦。
“轻羽姐姐,这上去还要多久呀?为什么非要走上来,却不是坐马车?”
“这是天仙宫的规矩,是用来锻炼一个人的意志。若连这第一步都不能通过,那么更别说进入天仙宫做事了。”
做事?姜映夕灵机一动,飞快几步,靠近她一些,问道,“那倘若我落选,是否可以留在天仙宫做事?”
她伸出手,趁着说话的时候,打开了手指上的戒指的暗器,轻易的割断了她的头发,然后快速的放好。
这枚戒指她已经许久不用,也不晓得放去了哪里,但昨晚入睡的时候,却在床上发现了。
她不清楚是不是沐执离派人送来的,但倘若是,为何迟迟不见他的踪影?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随手戴上了,毕竟这戒指看似普通,却暗藏凶机。
轻羽并没有发现她的动作,还是一步步往上走,边说,“这得看你的表现。”
“那姐姐是否也是落选后留下的?我非常想要在天仙宫做事,服侍圣女大人。可惜我知道,自己的劣势,不比得其他人,否则我爹爹也不会对我不闻不问了。”
她说着说着就低声抽泣起来,轻羽一愣,停下了脚步,“你别哭,这事或许会有转机呢?”
“转机?怎么会有转机?爹爹说了,要我当选不上,就不认我这个女儿。而且我若回去,也是活不成的。”
轻羽瞧着她,看她哭着伤心的模样,竟然有些不忍。
“你只需要记得,除去圣女大人,天仙宫内还有三位长老,年长的那位是风长老。喜欢绷着脸的是雪长老。年纪最轻的是玉长老。此三人,唯有玉长老是管事选秀一事。”
“那是否只要在玉长老面前表现好就有机会了?”
“不。”轻羽憋了她一眼,才说,“玉长老最讨厌有心计的人。因此你倘若真想留下,就拿出你的真本事。”
这还不是等同于什么都没说?
姜映夕心里抽抽不爽,但面儿上还是笑吟吟的对轻羽说,“多谢轻羽姐姐的提醒。”
“我什么都没说。”
轻羽不晓得看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就沉了,口气也不似刚才的轻柔,变得有些强硬起来。
“你莫再废话浪费时间,速度与我前来。”
姜映夕点点头,跟着往上走。但还是偷偷地朝着刚才轻羽望的方向看去,但那里全都是大树,半人高的草丛当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可她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算算行至此地,也在半山腰之上了,或许已经进入天仙宫的看管范畴,因此她也敛起心,变得严肃起来。
好不容易爬了一整座山,姜映夕抬头就看到眼前那一栋栋华丽非凡的建筑物,飞檐走壁,亭台楼阁,每一处都是精心雕琢的产物。
即便是皇宫,也不如这般豪华奢侈。
她现下是终于明白,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的银两去了何处,多半都被藏入了此处。
怪不得取名天仙宫了。这地方不管是选址还是建造,都与书中描写的人间仙境一模一样。
也赫然有种自立为王的架势!
“等下没让你说话,就别说话。”
轻羽将她领到一座宫殿前,再度警告着。
姜映夕点点头,看着牌匾上写着“选秀宫”三字,心里冷笑不已。
还真把自己当王了?
她这下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这个自立为王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手段,可以只手摭天。
她托着下巴,寻思着是不是要笼络一下这个圣女,那么到时候要对付沐执离岂不是手到擒来?
“在想什么?快走。”
轻羽在前催促,她这才收起心,跟着上去。
等到殿前,轻羽突然跪下,弄得姜映夕也很尴尬,在跪和不跪之间徘徊了一下,还没选好,就冷不防的被人打中了膝窝,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是谁在打她?
她下意识的往后看去,但四周空空荡荡的,目光所见也只有穿着和轻羽一样衣服的天仙宫人,除此外并无其他。
“轻羽携顾知府千金顾维祯前来觐见。”
啧啧,姜映夕心中叹到,还真的自立为王了,否则一个小小的天仙宫何来的“觐见”二字?
“进来吧!”
伴随着殿内传来的女子的声音,门咿呀一声,无人自开。
轻羽这才起身,带人进去。
姜映夕一路跟随,眼睛却在到处看着,越看越是唏嘘,这么一个选秀宫就能与天权的正殿比拼了,四周豪华不说,就论眼前重重帷幕前的三张椅子。
那都是龙凤交缠,霸气不禁外露着。
“轻羽叩见三位长老,叩见圣女大人。”
姜映夕也立刻跪下说着同样的话,但她心里很疑惑,这面前只有三位长老,何来的圣女大人?
难道是那重重帷幕之后?
“起来吧!”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说话,姜映夕趁机看了声音的来源一眼,发现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应该是所谓的风长老了。
“顾维祯,你为何要来此选秀,你又有何本事?”
姜映夕听着问话,心里十分苦恼。
这要她怎么说?
刚才面对轻羽的那番话肯定是不行的了,但要给人留下好印象,一味地可怜也不起作用,必须来点特别的。
因此她冲三人又磕了个头,然后直起身子,抿去脸上眼中所有的情绪,淡然的说,“维祯自幼体弱多病,无拿手本事,前来选秀也是家父之意。”
她这一开口,周围就传来其他选秀之人的嘲笑声,她也不恼,继续往下说,“但这却是维祯唯一的去路。”
“唯一的去路?为何这般说?”
“因为一旦回去,维祯只有死路一条。”
“你的意思是说知府会手刃自己的亲女儿?”
“自然不是。而是——”姜映夕故意拖长了尾音,然后又重重的磕了个头,音色已然染上了惶恐,“而是会被当朝摄政王斩杀。所以维祯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此话一出,更是引来诸多的议论。毕竟摄政王之名,天权人全都知道,也清楚他的手段有多么狠厉。
“摄政王?”一直没有开口的玉长老突然说,“你与摄政王有关系?”
“是……又不是。”
她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欲言又止。
三位长老看着她,又彼此互望,最终由玉长老起身,对站在周围的所有秀女说,“大家先退下,候选者的名单午后便会发下。轻羽,带她们出去,顾维祯留下。”
此言一出,姜映夕就晓得自己赌对了。
在这样一个离京都不是很远的地方,自立为王,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同时还需要他人的支持。
这点是光靠一个工部或者一个知府远远不够的。
因此她敢笃定,这之中,肯定还有一个在当朝势力不小之人,一手掌控。
而沐执离亲自前来调查,那么那个人肯定不是他本人。
所以抬出摄政王的封号,定能让这些人有所畏惧。
刚才有些吵闹的大殿,因他人的离去,而变得安静下来。
姜映夕依旧跪在地上,目光柔弱的看着三人,并不说话。
待确定四周无人之后,风长老再度询问,“顾维祯,你刚才所言究竟是何意?为何你会与摄政王有关系?”
“维祯不敢多言,倘若说了,天仙宫不留我,我回去肯定只要死路一条。”
“但你若不说,就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
雪长老冷言冷语,对她的生死丝毫不屑。
“这——”
姜映夕故意流露出疑惑和一丝的慌乱,风长老看了,立刻说,“顾维祯,雪长老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天仙宫向来不留有所隐瞒之人。你今日若是不说——”
风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后的帷幕就被人掀开,一个长相娇媚的女子走到她身边,与她低语了几句。
风长老的眼神就变了,点点头,让女子进去,就对顾维祯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先退下吧!”
“是。”
姜映夕微微蹙眉,她可以感觉到风长老是很想从她嘴巴里问出事情的缘由的。
但那女子不知传达了什么,就让她不问了?
心中略有疑惑,但她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被安排在偏殿等候。
那些秀女看她进来,眼中甚有不屑,似乎认定她是想靠关系成为三个候选之一。
更有人拦在她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是知府千金顾维祯?”
姜映夕点点头,“你是?”
“我爹是靖迦巡抚。”
姜映夕微愣,竟然是巡抚的女儿,放眼看这里的女子,一个个打扮的皆是富丽堂皇,不以姿色为艳,却以装饰而华丽。
应该不是来自大富大贵家的孩子,就是权势与地位了。
这也让她越发的好奇,这个圣女究竟是何人,竟然能网罗这么多的人在背后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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